那是天帝亲闺女

天宫。

紫气氤氲,瑞蔼千条,朱阁玉楼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凌霄宝殿内,文武仙官同那丹墀之上的天帝,都目睹了观世镜内,黑渊被雷劫毁坏全部过程。

执法仙官出班进言:“禁制已毁,恐半魔者难抑魔骨,天君应下旨将她捉回天庭看管,待修好之后再行遣送。”

他口中的半魔者指的是阿昭,几千年前天帝与魔界公主有过一段情缘,还诞下女婴,这女婴自上古魔尊后,第二个身怀魔骨的半魔,是天定的魔尊人选,传说中,拥有魔骨之人性格残暴嗜血,喜好兵戈,仙魔两界哪边都经不起战争流血,于是达成共识,将小女婴投入黑渊囚禁,任其自生自灭。

天帝睨了眼执法天官,手指轻敲桌面,不语。

执法天官不悦道:“难道天君是想包庇骨肉,枉顾法纪吗?”

“咳咳咳……”清耀真君出班,睨了执法天官一眼,说道:“老头认为兹事体大,应商量着慢来。”

执法天官冷峻的面庞一绷,长眉倒竖,不明白这老头多嘴什幺,便要出言反对。

他心中只有律法天道,错的事情就是错的,断无情理可讲,因此哪管清耀真君都快把眼睛眨巴抽搐,一概无视。

“天……”执法天官一拱手。

天帝打断他:“好了,就按清耀老君说的办,朕意已定,退朝。”

众仙家潮水般退去,偌大的凌霄宝殿空荡荡,一丝声音也无,天帝枯坐许久,疲惫的捏了捏眉心,轻叹一声。

殿外,执法天官追上清耀真君,粗声粗气质问:“老仙君方才在朝上反对某,是对某不满吗?请指教。”

清耀真君看向执法天官,后者金甲披身,威严刚正,却也,冥顽不灵。

有句话说得好: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老头一抚长须,边走边说:“非是老头对你不满,反而救了天官大人,你没看方才天君脸色多难看,你还火上浇油,是想害了自己?”

执法天官一脸威严,不赞同道:“某依法办事,行得正坐得端,又怎幺说害自己?”

清耀真君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你说你要抓谁?那是天帝亲闺女,当初听我们话,流放黑渊几千年够严明刚正了,你不要以为天帝很好相与,还说什幺羁押不羁押的,执法天官,差不多得了。真是岂有此理!”

老头懒得理他,驾云飞离而去。

执法天官驻足,蹙着眉沉思半晌,但他那榆木脑袋竟没把清耀真君的话听进去半字,竟是又折身回返凌霄宝殿。

哪怕触怒天帝,降下天罚,他都要谏言,放任不管半魔者,等她将来修成气候,怕是人间大乱,三界动荡不安。万年前那场大混战,上古诸神陨落,至今已所剩无几,魔界也好仙界也罢,已然经不起折腾。

执法天官一阵风似的掠过殿门槛,天帝仍端坐丹墀之上,并未离去。

观世镜升至半空,于是天帝便不错眼的看着镜内影像,或许瞧到什幺有趣的了,唇角微微勾起,为那张冷峻的脸庞带上了一丝柔和。

执法天官见此,不知为何,方才想说的话,突然有些难以出口。当年,是他用天条分开了天帝与魔女,此后也是他亲手将那女娃娃送到黑渊。

外人眼中,执法天官刚正不阿,代表至公至正,乃是掌管天下律法的神官,他绝对不会拥有常人感情,此话说来对也不对,自然,他绝对公正,可是旁观天帝骨肉分离,挚爱天涯,执法天官也动容过,但错就是错,没有道理可讲。

“天官,你来了。”

天帝苍凉的声音响起。

“天君,”执法天官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微臣此行是为了半魔者之事。”

天帝颔首,旒珠轻晃,“朕知道。”

“那天君……”执法天官想说让天君赶紧下旨,他好点兵下界捉拿半魔者。

天帝忽地擡手示意他安静,然后看了眼观世镜,那仙镜果有灵性,镜面转向执法天官。

就见画面中,绿草如茵的草甸上,四面山坡梨白桃粉,落英缤纷,地面上野花遍开。一双绣鞋踏分花草,大步奔跑,少女花冠裙袄,大袖圆领,跑得衣饰翻飞,发髻凌乱,正在,正在追赶野兔。

终于追到兔子,少女将乱动的小动物死死按在怀里,乌漆墨黑的俏脸露出得意的笑容。

“哈哈,小兔子,终于逮到你了。”

她慈爱而珍惜摸了摸兔头,然后捏住反方向一拧,可怜的小兔兔登时了账。

执法天官:“……”

这是干啥?

执法天官一脸恍惚,他看见少女脱皮拔毛处理兔子,接着起火烧烤,还听见滋溜吞咽声。

疑惑的对上天帝眼眸,后者扯了扯嘴角,讽刺的笑:“半魔者遭遇雷劫,魔骨破碎,仙脉震断,灵气入体如入破洞的缶,难成气候,几可说现在的她宛如新生稚儿,如此,天官大人仍要捉拿回天?”

这。。。。

执法天官被他一顿呛白,脸色变了几变,最后拱了拱手:“天君既是这样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倒也不必赶尽杀绝,由她去。”

一卷竹筒砸到执法天官身上。

他错愕的望向天帝,后者咬牙切齿,呵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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