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王无伤通偃师,赶回弘农时听说杨修病了。
拜访杨府的广陵王纳闷:“怎幺会病了呢?”
“回殿下,那日我家公子落水染了寒气,之后他还连着好几日不肯好好休息,为了族中事务殚精竭虑、操劳过度,于是彻底累垮了身子,现在正卧床不起……殿下不如马上去看看我家公子?”杨修的小厮毕恭毕敬地回答广陵王,一番话把杨修擡了又擡。这小厮本就是个机灵性子,他上回揣度错了杨修心思实属意外,但他真的觉得……自家公子和广陵王殿下的交往不同寻常。
“那你引我去见他吧。”广陵王跟随小厮走过杨府弯弯绕绕的回廊,往杨修的院子去了。
行至杨修寝室门前,可听见内侧有响动,说明他未寝。
“公子……”小厮叩门,想向杨修通报广陵王前来,却看到广陵王指着她自己摇了摇头,笑得狡黠。小厮心领神会,随即改口道:“我来收药碗了。”
“进来吧。”杨修的声音听上去奄奄的,带着鼻音,果真是病了。
广陵王支退了小厮,自己代替他走了进去。杨修不疑有他,自顾自说道:“若是我父亲问起来,你就说我已经喝了药。”他端着个素纹玉碗,正欲将黑色的药汤倒进盆栽中,被广陵王抓了个正着。
杨修余光瞥见广陵王,动作一僵,难掩惊喜和错愕地转过头来:“怎幺是你……”
广陵王笑开:“哈,你的药该喝还是得喝,别霍霍可怜的植物了。”
“你管不着我!”杨修回过神来,脸色涨红。他真的觉得自己在广陵王面前出丑的频率过高了,不像巧合。
“我们德祖还是个小孩脾气啊……”广陵王笑着上前,“良药苦口利于病,德祖还是乖乖喝了吧~”
“你作甚如此腻歪,别过来!”杨修心惊肉跳,觉得广陵王的语调拐出了十八道弯来,肯定要图谋不轨,没忍住虚张声势地吼她。
“德祖,我来喂你喝药。”广陵王何许人也,稳稳地夺过杨修手中的药碗,自己先浅尝了尝。
“啊?”杨修没料到她的这个举动,放松了警惕。
“我替你试过了,还成,不苦。张嘴吧,啊~”
杨修觉得广陵王真跟哄小孩似的哄他,还揽着他拍了拍他的背……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怕苦,也不会承认自己很受用广陵王这一套。他只是因风寒有些鼻息不畅,被广陵王拍得也莫名耳根发麻,不知不觉就张了嘴。
可是,那可恶的广陵王,她的温柔根本就是装的,她拿起药碗凑到自己嘴边哪里是喂,根本就是灌!
杨修逼不得已,只能快速生咽了苦涩的药汁,否则连换气的机会都没有。他艰难地把最后一滴药吞进肚才得放松,彼时已被直冲脑门的苦涩刺激得眼睛都红了,于是他气得揪住广陵王的领子大骂:“你怎幺如此粗鲁,野蛮,惹人讨厌!”
广陵王:“我这是为了你好,长痛不如短痛啊,德祖……唔?”
杨修对广陵王擅长鬼话连篇的一张嘴恨得牙痒痒,干脆凭着一腔冲动吻了上去,让她闭嘴。
广陵王只是有些意外,但没有丝毫拒绝杨修、推开他的意思。这反应助长了杨修的气焰,使他鼓起勇气撬开了广陵王的牙齿。
杨修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伸舌头,却是荒唐地把苦涩顶到广陵王的咽喉处。没有人会像他这样的胡搅蛮缠,得寸进尺,顺着杆子往上爬,害得广陵王舌根都麻了。等到杨修放开广陵王,她嘴里也苦苦的了。
“你必须与我同甘共苦到底……”杨修呼吸不稳地补了个解释,看似理直气壮,但绯红色已从面颊蔓延到了脖颈。
说到底,杨修大抵只是想寻个由头,把想做却一直没达成的事做了。可他不懂得初次亲热该给对方留下好印象的道理,完全没想过如此不美好的回忆,大概能让广陵王记一辈子了。
杨修现在是高兴了,露出小人得志般的笑,摸到另一只碗里的饴糖,故意全塞进了嘴里,美滋滋吃掉。
广陵王又气又好笑道:“那你怎幺不给我留块糖,说好的同甘呢?本王也受不得这苦啊。”
杨修口里鼓鼓地塞着糖,飞快嚼碎吞咽干净,贱贱道:“哼,没了。”
广陵王攀住杨修肩头,戳戳他的脸:“我不信,偌大个杨府再找不出第二块糖?”
杨修很是骄傲道:“一粒也没有!”
某人的算盘珠子快蹦到广陵王脸上咯。广陵王无奈地叹口气,只能主动去掠夺杨修私占的甜蜜滋味。
不同于杨修不得章法地横冲直撞,广陵王更懂得柔软的入侵。缓缓扫过每一寸甜味后,好像能感觉到他因风寒而发热的体温,似乎越来越热了。
杨修学习换气的间隙中忍不住问:“怎样?”
广陵王只好舔了舔他湿润的唇瓣,评价道:“嗯……杨府的糖果然是,一等一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