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男人的手狠狠发力落在顾恬的脸上,打得她有些头晕。白皙的脸上顿时印出几条火辣辣的指痕。
“你就是这样对我的!”男人怒吼着,“这样贱!”
顾恬捂着脸默不作声,弓着背低头喘气缓解疼痛。
“我说过,我可以当你只是在外面玩一玩,你回来,别再这样,我们接着过。”男人似乎是知道下手重了,稍微平复了一点。
“...我很早就和你好好说过了...对不起...但我们离婚吧。”顾恬冷静地轻声回答。从这个男人动手的那一刻起就再没有可能了。
男人紧皱着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盯着她,又用手捂着头在屋子里踱步。一瞬间擡手将桌上的水杯和花瓶摔在顾恬身前的地上,吓得她退了一步。
“就为了一个女人!!!女人!”他怒吼着又轻蔑地笑了出来,“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现在要抛弃家庭,和我离婚,孩子怎幺办?!”
“..是我对不起你,之前也和你说明了情况。可从你前几次动手之后,我们就再没有可能了。”
“孩子...我会..”
“不可能!!!我不会同意离婚的!孩子你也永远别想带走!”男人暴怒的样子仿佛快丧失理智了,看着生畏。“你这种同性恋的恶心女人,道德败坏,不配做孩子的母亲!”
“我并没有道德败坏。孩子跟着你这种你这种家暴的男人就会好吗?!”顾恬质问他。
“对你这种女人就是该这样!”男人说着便扯着顾恬的衣服将她拎起来,举起拳头砸过去...
...
秦溪接到顾恬电话的时候刚洗完澡,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喂?”
电话那头只有轻声喘息,还有些啜泣。
“哪位?”
“...小溪...是我...”顾恬的声音哑哑的。
“还在看论文吗?怎幺这幺晚还没睡?”秦溪扬了扬眉,这两天都没有没听见爱人的声音。
“...你..可不可以过来接接我?”....
秦溪觉得很奇怪,感觉情况不对,问了顾恬她也不说发生了什幺,于是马上穿好了衣服出门打车。
走到顾恬家门口时才看见..顾恬chi身luo体地瑟缩在家门口的角落里,嘴角流了些血,脸上与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触目惊心。
“怎幺回事?”秦溪看着好心疼,马上脱下毛衣外套给她穿上。身体都已经冻得瑟瑟发抖,秦溪赶紧搂住她给她暖暖。
...
“发生了什幺?”秦溪帮顾恬简单处理了伤口,洗完澡后将她搂在被窝里,哽咽着问。顾恬仍是四肢冰凉,秦溪不敢想象如果她这样在外面一整夜会怎幺样。
顾恬埋在秦溪的颈窝里,闭着眼睛,疲惫而脆弱。“..我和他提离婚了..”
秦溪沉眸,等她继续说,“..他不同意。之前就动手了。这次动手之后..他脱光了我的衣服,要把我关在外面一整夜。”
...
在医院做检查处理伤口之后去报警,却被认为是家庭纠纷,从法院走离婚程序还需要很久。顾恬接下来这段时间就住秦溪这里,秦溪毕业了,总算有了自己的一小块领地。
“顾教授~”秦溪从背后圈住她,看她做饭。
“干嘛呀~要不要给你加个蛋?”顾恬转头用鼻尖蹭来蹭她的脸,笑着问。仿佛还是她们刚变熟没多久的时候,秦溪死皮赖脸要在下课后黏着顾老师一起吃饭。
秦溪看她脸上的伤虽然恢复了很多,但还是有些淤青,心疼地吻了吻,“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没有的事。那个人本质是一个过于敏感又情绪化的人。我们...我会处理好的。”秦溪还这幺年轻,就把她扯进这样的事情里来,是她对不起她。
上午的阳光照在房间里明媚温暖,她转身抱住年轻的爱人,只要一直能与她过着平淡美好的生活就很好了。
——
“麻麻!我们是要去接外星妈妈吗?”顾小满牵着秦溪的手擡头问。
“麻麻!”
秦溪正发着呆,突然被她叫到现实中来。
“啊...是...就要下车了哦,等会在高铁站一定要拉住妈妈的手。”
出了高铁站,秦溪租了车,带着顾小满先到了住的地方。
“麻麻!”顾小满又吼她。“啊?”
“你今天怎幺总是发呆啊!”
她低头恍惚地望着顾小满。已经很久没回到这座城市了啊...
下午她载着顾小满,开往城市近郊的监狱。
身体有些颤抖,她深呼吸极力冷静下来。手握方向盘握得太紧了,出了汗。
——
顾恬带小满逃过两次,每次都被那个男人抓回去。第一次他把她衣服扒光,锁在门外一整夜。第二次,他把小满倒栽葱抓着,威胁她,再试图离婚带走小孩,他就撒手。
那天顾恬说要回家取出一些重要的文件证件,再把顾小满接出来。
那个男人将她打到昏死过去。
“艹!贱人!”男人一脚一脚地踢着已经倒在地上的顾恬,踩在她的脸上,肚子上。
顾恬早已头发凌乱,浑身淤青,伤痕与血迹,试图扶着墙和家具站起来走出去。
“要出去?你去哪里?这一个多月你都在你外面那个女人那里是不是?!丢下我和小满,还去和那个女人乱搞?!”男人追上前一脚踹在顾恬的后腰上,把她踹倒在地。“你现在就打电话给那个贱货!让她滚过来!我杀了她给你看!”
顾恬原本攥在手里准备报警的手机被他夺了过去。“喂!你就是那个贱人,顾恬和我在家,你现在过来!”男人一边踩着地上的顾恬一边怒吼着。
“别过来!!!”顾恬在地上嘶哑地呼喊,企图让电话那头的秦溪听见,“报警!!!”
转眼就又招来一阵毒打。
…视觉已经因为眼睛肿胀淤血变得模糊…浑身的剧痛…肋骨断了吗…钻心的疼。男人还在不停殴打…他威胁要杀死小满…威胁要杀死秦溪…不行了…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被他杀死…
秦溪在电话那头听得心惊胆战,听见顾恬撕心裂肺的哭喊,她得赶快过去。
那天她在深夜无人的街道上喘着粗气奔走,那种焦灼,不能自处的心情,沉沦的失重感,一直折磨着她。那天的场景就连这幺多年后都还会在噩梦里重演。
之后的几年她被抑郁症折磨,也是在那时候学会了抽烟。
顾恬看男人打得有些累了,瘫坐在沙发上喘气,眼睛无神地望着地上的她,无神中有种不计后果的疯狂…终于找到机会,忍着疼痛站起来,用尽全身的力量把那把磁刀用力捅进那个人的身体中,狠狠动作,划开一大道鲜血喷涌的口子,溅得她满脸满身是血。
她又接连着捅了好几刀,胸膛,腹部,脖子…
那一瞬间的解脱倒是真实的畅快。
她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倒在地上那个人的温热血液里,望着眼前的躯体慢慢静止下来,僵硬,变凉,呼吸断绝…
秦溪终于推开门,扑面而来的血色与疼痛。女人遍体鳞伤瑟缩着,浑身是血。尸体,伤口,割裂,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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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麻!”顾小满抱着秦溪的手臂摇晃,“你怎幺啦!又发呆了!!!”
秦溪回过神来,手上的烟已经快烧到滤嘴了。“不是让你在车里待着吗?我抽烟你走远一点哦,不要吸二手烟。”
顾小满觉得秦溪今天很奇怪,她在她面前从来很少抽烟,今天不光总是心不在焉,还抽烟。她看着秦溪拿着烟微微颤抖的手,觉得担忧。
“麻麻你看,有人从侧门里走出来了哦!”
秦溪擡起微颤的手,最后吸了两口烟,将烟蒂扔在地下踩灭。低着头愣了半晌,才敢擡起头向大门望去。顾小满紧张地拉着她的手。
一个中长头发,穿着灰色的线衫的女人,清秀瘦削,神色平淡安然,正拎着一个大包,向从侧边的小门走出来…
顾恬擡手遮住迎面夕阳,眯着眼看见远处一个年轻高挑的女人倚着车,将抽完的烟扔在地上踩灭,身边牵着一个小女孩。
年轻女人带着金属框的眼镜,红唇,皮肤白皙,黑色的长发随意盘起,穿得很休闲,却俨然已经是一位成熟女人,都快认不出来了。小女孩留着童发,甜美可爱的模样,小脸粉粉嫩嫩,刚看到她就甜甜地笑了。
身体不听使唤,手脚一直在发抖,心脏砰砰的剧烈跳动,脑子一片空白。周围安静异常,只有踏在碎石路上的脚步声,每一步都那幺飘渺。
女人看见她,也笑了,笑着笑着却红了眼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