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燠热难熬,任苒坐在公寓外,倚靠白色的,有些污垢的墙面,双手随意搭在大腿上,盯着来往的车辆,不远处的街像在摇晃或发抖。一颗汗珠垂游进她的眼眶,她眨眨眼,刺痛旋即使她搓揉起眼睛,然后是更多颗水珠从眼角滑下来。
「啪搭啪搭——」
陈丁的花衬衫被汗液浸透,依稀能看到内里的肉色,他从楼梯上走下来,人还不见,夹脚拖击地的声音,配合著零钱在口袋里响叮当。
任苒往右擡头,陈丁的前脚刚好踏出,他瞧见任苒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惊道:「干!老大,妳失恋还是输钱?三魂丢了七魄,这样还能跟我去处理事吗?」
他啧啧称奇,甚至想用黝黑的手去拍任苒的脸蛋,无奈被她一擡眼的冷意逼退了回去。干笑几声,双手粗糙擦了擦洗到褪色的牛仔裤,又拍拍自己斜揹的运动型黑色腰包,「好啦,这里的钱收了,下一家、下一家——」
任苒跟着他回到小银色轿车上,手机跳出几封来自狐朋狗友的游玩邀约,全被她忽略,或是传了一个「滚」字解决。
「出发——」陈丁哼唱起明显有些年代的歌曲,身体随之摇摆。
「是说老大啊,妳怎幺突然热衷起处理这些事?」
任苒从后照镜瞥了眼他,「我总也要接触,不然怎幺接手?」
「我还以为妳不喜欢这些东西,」他打了个哈欠,右转,「虽然说齁,我以为妳总得而言还是个女孩子家家,不会想碰这些大老粗的赌场生意,跟『那些』东西。」
「你最好把嘴管好。」任苒说,「在你的女老大面前说这种带歧视性的话,嗯?你他妈还想不想要工作啊?」
「哎,知道了。但是老大,妳知道吗?『他妈的』这种话其实也——」
「闭嘴开车。」她又垂头去摆弄手机,后来又低声自言自语了句:「操你爸?好像也不赖……」
陈丁在一旁听得差点笑出声。
*
「静静,妳帮我把客房清出来,棉被也要铺好。妳姑姑今年暑假会去陪妳,我跟妳爸爸暂时回不来。」后面附加一个小熊额头流汗的贴图。
方静咬咬唇,食物残味在舌尖迸发,抿唇,咸味被卷入口。
暑假开始了,她素未谋面——又或是只在小时候见过一两次的姑姑要来家里借宿两个月。而真正应该回来的父母却只丢了一封讯息和两个月的钱回来。
她大字躺在床上,突然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件白T恤,那是赵泠昕某次忘记带回家的衣服。清洗过后,分明早就没有那人的体味了,但她就是忍不了,就是在那件事之后常常把它拿出来抱在怀里。
有时候是拥着它,虚幻地把赵泠昕的丁点灵魂困在这怀抱间的一方天地;有时候又把它夹在双腿间摩挲,为自己不该有的欲望找个泄洪处。
孟云行把她和任苒放了出来,而她眼睁睁地看着赵泠昕披着她的外套,坐上她的轿车,然后车门关起,阻隔一切窥探。
赵泠昕没有死。她知道了。
但,然后呢?
对她做出那种事的自己,还有资格做出「拯救」吗?
腥香的气味从双腿间的软嫩处传出,鼻尖就是湿黏。
有何不同?忽视就是共犯,忽视就是放纵,忽视就是伤害。
软烫的舌尖抵住红珠,点一下、点两下,手掌捏上她的大腿,把她想要阖起的双腿分开。
她真的痛苦吗?真的想要获得这迟来的,自以为的拯救吗?
她颤栗起来,抓住她的发丝拉扯,发出阵阵淫糜渴求的呻吟,她喊她的名字,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
想把手指伸入里头,想独自拥有她。
方静蜷缩起身子,怀里的衣衫被揉得凌乱不堪,不成原形。
救赎,赵泠昕可能不需要。但方静很清楚自己对赵泠昕的思念与欲望已经病入膏肓。她呜咽着夹紧短衣,口里冒出几声舒适又痛苦的低吟。
赵泠昕涨红的脸蛋浮现,方静嘴里又有腥甜。
一晃眼的时间,她裸着下半身沉沉睡到下午,被嘈杂恼人的电铃声和电话响声吵醒。
二十通的未接来电,她边揉发疼的头,边走向鸣叫不止的大门,透过猫眼看向外门,看到一个放大的瞳孔,正对着自己的。
「啊!」电话接通,她也被吓得倒退几步。
「喂?是静静吗?我是妳姑姑,方欣霓。可以替我开个门吗?我有点尿急!」
「妳等我一下!」
她匆匆开门,女人提着黄色的行李箱风一样闯进来,把那箱子一丢,熟门熟路冲入厕所。
「这习惯真是跟爸如出一辙……」她碎念着,伸手欲把行李箱提去客房,恰巧被从厕所里出来的方欣霓瞧见。
她立即奔上前护住箱子,对方静激动斥道:「别碰我的东西!」
「不好意思啊,我想帮妳把东西拿到客房的。」方静自然地道歉,却对那个行李箱起了点好奇心。
「没、没事,这里面东西对我来说比较重要,突然这样凶妳,我也不太对。」方欣霓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笑,手把箱子往身后又推了推,忽然伸手揽住方静,对她说:「对妳太凶了,也有失我这个做长辈的脸面,走!我们去吃烧肉!我请客!」
「不过,妳得等我洗个澡,换身衣服。」她不修边幅地举起手臂,在方静面前嗅了一下腋下,然后颦眉嫌弃道:「一股酸臭味!」然后慢半拍地擡眼笑道:「等我一下哈!」
闪身抓着行李箱进了客房,方静还听到了她落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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炖大肉完,走个主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