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雄双煞

你是在插上游戏卡带后意识到不对劲的,本应60帧的画面突然在眼前高清显现了,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沁凉的水珠当空淋下,你躲避不及,半个肩膀都染上深色

你将打湿的发丝捋到耳后,轻嗅了一下手指,是可乐,“当啷啷”,被打穿的易拉罐在地上哀鸣着翻滚了几圈,“什幺4D演出方式”,你一脚把它踩瘪,擡头朝上望去,烂尾楼的破阳台上闪过一个紫色脑袋,你深吸了一口气,“杀手应当保持波澜不惊的心态和置身事外的习惯”,于是朝巷外走去

正午的阳光火速蒸发掉水分,残留在脖颈处的糖浆泛起粘腻的痒意,你最不喜欢在休假期间也让感官产生杀人的错觉,就像意大利人无法忍受在披萨上加菠萝

你随手拾起路旁的半截钢筋,转身走进大楼

刚踏上三楼台阶,头顶就传来一个男生懒洋洋的声音

“打翻我的可乐,这生意是做不成了,陆老板,物件我全拿走了”

你借着楼梯的遮掩,看清里面局势:紫色头发的男生被一群人举着枪团团包围,而他则钳制着这群人的头目大放厥词

“什幺人!”

神经紧张的小弟胡乱朝楼梯开了一枪,子弹打中凹凸不平的墙面,水泥块四溅,擦过你身体的外廓,将衣袖撞破了个洞,你侧翻过楼梯跳到平台上,冷冷盯着他们

“凌肖!你自己也带了帮手!到底是谁对买卖不诚心!”

那个陆老板看见你手里拿的钢筋,和凌肖此刻抵在自己颈动脉上的如出一辙,自觉抓住把柄,暴跳如雷地指责起来

“诶,别乱说啊,我可不认识她,没准是来抢生意的其他文物贩子也说不定”

小弟们立刻端枪回防你,“砰!”,四楼小弟趁凌肖说话分神的功夫,开枪打中钢筋,凌肖手指一麻,钢筋掉到地上,陆老板连滚带爬去抓桌上的盒子,凌肖眼疾手快,一脚踢翻他,利索拾起钢筋,直直插穿陆老板的大腿,随后闪身抱起盒子朝窗户跑去

飞射的流弹紧咬着凌肖的脚步,你趁乱夺了身边人的枪,扫射倒包抄你们的文物贩子

陆老板捂着大腿哀嚎,“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看清凌肖手上的盒子后又改口叫嚷道,“别弄坏东西!保护好东西!”

你看出这群人投鼠忌器,略一思虑,朝楼上跑去,将方才开枪的小弟踹到楼底,夺了另一只盒子,果然原本准备下死手的文物贩子们也纷纷忌惮起你来

陆老板被手下团团保护住,忍着剧痛,龇牙咧嘴朝你喊话

“小姑娘,你和这件事无关,只要你把东西放下我保准放你安全离开,我们格瑞鲁公司向来说话算话”

你打量着底下黑洞洞的枪口,又用余光扫了一眼四楼的窗户,忽然听见一道极细微的子弹上膛声,电光石火间,陆老板的喉咙开了个窟窿,咕嘟咕嘟冒出血来,你在地上连打几个滚从窗户跳下,凌肖也恰好收枪撞碎三楼玻璃,你们一齐落在楼阴面的草垛上

身后枪声不断,你和凌肖连忙起身抱着盒子钻进庄稼地,七八月份正是玉米成熟的季节,抽了穗的茎秆比人还高,置身其中,仿佛连天接地的绿色迷宫,正是阻隔追兵最好的屏障

你二人顾不上撞掉的玉米,深一脚浅一脚地拨开长叶,狂奔了两亩地才气喘吁吁地在田埂两头坐下

你拈掉衣袖和头发上的玉米须,清点了一下弹夹里的子弹

凌肖将盒子轻轻搁在地上,弹飞裤子上蠕动的大白虫,清了清嗓子道:

“刚才那些人有句话没说错,你和这件事确实没关系,开个条件吧,盒子给我”

“他们已经看见我的脸了,这盒子是保命符,而且我给你他们又不知道,免费帮你分担火力,不划算”

你因为这个讨厌鬼的一罐可乐卷入纷争,虽然勉强有联手突围的交情,但自保才是价值观的第一顺位

凌肖也不执着,只皮笑肉不笑,“哦,也能理解”

上一场雨的痕迹似乎还没有被阳光彻底蒸融,玉米叶上挂满闪闪发亮的水珠,你扯过一条叶片拉弯玉米秆,瞄准凌肖的方向,松手

凌肖猝不及防,被溅了一身水,你瞬间觉得脖子干爽不少,起身拍掉裤子上的泥

“这是报复,还有,祝你好运”

凌肖抹了一下脸,冷笑道:

“彼此彼此”

你后退几步,绕到玉米地的另一侧离开,走至僻静处才打开盒子,文物虽然被严实包裹着,但依稀能辨认出是件青铜器,你用力扣上盒子,深觉自己遭了报应

上次刺杀文物走私集团头目的任务,你被线人出卖,紧急撤离时意外和另一股势力狭路相逢,对方隔着墙和你达成交易,他提供安全潜入方式,你替他带出成对青铜器的另一只。不料目标临死前引爆大楼,你九死一生,带着青铜盘返回约定地点敲响墙壁,墙的另一侧却再无回声

事后,你杀死线人,回到家中怅然若失,决定休息一段时间,没想到莫名其妙来到这个鬼地方,又牵扯到文物走私和青铜器,你并不觉得这是巧合

从农作区出来是座城乡地铁站,一条黄泥道连通站点与公路,土道两侧零星几人正支着太阳伞摆摊,你将外套搭上手臂遮住枪与盒子

一辆警车沿着沥青路拐进土路,停在你面前,下来三个警察一手持证,一手持枪

“女士,你被指控涉嫌一起抢劫案,请配合我们调查”

小贩们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你身上,天肉眼可见地暗了下来,周身没有一丝风,路两旁苍色的树丛静静伫立着,你握紧藏在外套下的枪

“我想你们可以联系我的律师,他姓陈,发型……比较有特色”

电刃当空豁开裂口,刺耳的刹车声和惊雷同时炸响,一辆面包车突然从灌木丛冲出,顶得警车半个头都栽进沟里

“靠,这儿怎幺也有警察”

凌肖小声嘟囔了一句,与你隔着挡风玻璃四目相对,你们在彼此眼中看见熟悉的惊讶和幸灾乐祸

你指指凌肖,“警官,你们恐怕得先处理他了”

凌肖毫不示弱,故意摇下车窗,做作地喊了一声:“大小姐别怕,我来接应您”

你趁警察左右迟疑的功夫,劈手夺了枪,“扑棱棱”,野鸽子振羽飞上天际,雨点噼里啪啦落了下来

小贩们全都消失了,灌木丛里伸出无数枪口

“喂!傻兔子!不想死就上车!”

凌肖喊完忍不住咂摸了一下,逃跑很快,心眼很多,这外号还挺符合

你跳进车门,枪声雨点被隔绝在外,“救盒子来了?”

凌肖似乎心情不错,“顺路,也救救大小姐您”,他撞开柏油路口的两辆拦路车,趁转弯的间隙上下打量了你一眼,“几小时不见,怎幺狼狈得像刚抢完破产银行”

你扯扯嘴角,还了他一句,“彼此彼此”

骤雨和子弹将车外壳击打得叮当作响,前挡玻璃上的弹花像团团稠密的蛛网,凌肖匍匐在方向盘上猛踩油门,你贴着车窗打爆身后追兵的车胎

乡村马路两侧扬起的黄沙被雨水压下,野地里的三四辆车像饿极了的鬣狗,紧咬着你们不放,你将射空的手枪丢到后座

“后挡玻璃碎了,子弹也不够了”

“我们换一下位置”

你会意,撑着扶手盒坐到凌肖腿上,接过方向盘后,他揽住你的腰抽身换到副驾上,急促且滚烫的呼吸像一尾灵活的鱼从你颈侧溜过,快得你都来不及惊叹少年人独有的力量

“靠近右边那辆越野车”

凌肖从后座提起一只书包,摸出多功能工具和电棍。令人牙酸的车身摩擦声断续响起,凌肖瞅准时机震碎对方侧挡玻璃,又将主副驾驶上的人一一电倒,他以扶手为支点,一跃穿过两扇车窗

失控的越野车被凌肖强行牵回马路,你和他并排驾驶,将最后一车追兵逼向河道

浓烟滚滚,侧翻的车辆缓缓浸入深水,凌肖下车将物资尽数转移到越野车上,你朝他招招手,丢了半片衣服,凌肖接过,将破窗时划伤的胳膊包好,“谢了”

“不用谢,扶我一把就行”,你推开车门露出鲜血淋漓的脚踝,是方才联手夺车时被脚刹附近翘起的铁皮来回剜剐所致

凌肖弯下腰,背对着你眼底闪过一丝懊恼

“上来,我背你”

这次换你的呼吸化鱼,在他后颈徜徉

“这是哪儿”

“不知道”

“要去哪儿”

“不知道”

你以为凌肖又在耍你,于是收紧环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凌肖反倒得逞似的笑出声

“真不知道,我从来到这里就没出过卡莱旧城。怎幺?害怕了?改主意了没?”

“没什幺好怕的”,你听出他奇怪的表述,却没有追问,只谨慎记下

越野车重新启动,你曲肘搭上车窗,倒退的景色被后视镜框成油画,斜阳挤出桔色颜料,野草挽翠披金,充当底色的狗尾花因新涂的夕光而愈发亮绒绒

就这样,没有目的地,没有约定,被同一批人追杀、互相讨厌的两个人,一起踏上逃亡之旅

凌肖嘴里叼着烟,上下翻看车载音乐

“啧,品味真差”

“我讨厌烟味”

凌肖疑惑转头,试图从你不快的神色中找出自己被嫌弃的答案,随后恍然大悟,伸手拈住“烟头”整根拿了出来,委屈又得瑟

“棒棒糖”

错愕的人换成了你自己,你端详着那根蓝色棒棒糖,忍不住先翻了个白眼

你知道自己是因为凌肖张扬的外表和作风而对他偏见颇多,于是用手背贴了下有些发热的脸颊,完全摇下车窗

晚风因迅疾的车速争先恐后涌入窗内,你将头发挽起,凌肖似乎闻到了若有若无的香味,鼻子轻轻嗅了下,是藏在草木香中的另一种香,他摇摇头,莫名笑出声

“很好笑吗?”

“没,就刚刚想到一句电影台词”

你注视着凌肖琥珀色的瞳孔,面露疑惑,他的眸光盈着笑意,难得温和

“You   ain\'t   going   to   have   a   minute\'s   peace.”

你不会有一刻安宁的

凌肖话音刚落,“砰!”,轮胎爆了,你连忙双手扒住头侧的把手

“凌大仙?您会算命?”

凌肖抓紧方向盘,挑眉道:“会一点吧”

“至少永无宁日这句算的挺准,先把车速降下来”,你将头压在肘内,避免颠簸磕碰

凌肖正点踩刹车,突然擡手揉了下眼睛,紧接着像是看到了什幺不可思议的事情,脸色凝重起来

“来不及了!”

宽阔的马路中央竟凭空出现一面巨幅城市规划图,汽车必定在自然减速停下前与之相撞,而猛打方向盘躲开,车子又必然侧翻

你二人无言相视,果然都在彼此身上找到冒险的疯狂

车身侧撞进城市规划图,金属连环相击,嘈杂声穿透皮肉与骨骼共振,天旋地转后周身一片死寂,你和凌肖同时睁开眼

别断的道闸杆横在雨刷器上,车头卡进单元楼门口,窗外的建筑竟和城市规划图里画的一模一样

“这里不对劲”,凌肖先看了一眼安稳放在后座的青铜器盒子,才下车检查轮胎,你则抄起匕首警戒四周

“车胎是被人为破坏的”,凌肖按了按贴上轮毂的胎面,从内侧取下一枚铁蒺藜,“果然是三角扎马钉”

“格瑞鲁公司的人干的?”,你举起扎马钉对着阳光仔细观察,“他们既然追上我们了,甚至还有时间布置阻车钉,为什幺不直接抢盒子?”

“反而设计我们进镇”,凌肖接上你的话头,继续推理下去,“除非他们不敢进来,或者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从下车开始就紧绷的神经被凌肖一语挑动,你和他下意识环顾四周,小区大概废弃许久,外墙皮几乎脱落殆尽,可奇怪的是,在人类迁徙后,这里竟然没有被乌鸦和爬山虎占领,而且,夹杂在混浊空气里的腥臭味似乎越来越浓烈了

“先找找有没有修车的地方”

你分了一把枪给凌肖,转身锁上车门,他却突然从背后揽住你肩膀,强迫你和他一同蹲下

你被迫窝在凌肖怀里,浑身不自在,他捏住你准备反抗的手腕,用气声道:“嘘——你听”

一种接近人的吼叫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多,从车底往外看,无数双人脚步履蹒跚,向你们逼近

“丧尸”

你望着凌肖难以置信却还在坚持做口型的模样,根本笑不出来,因为你大抵也是这样一副表情

你二人蹑手蹑脚绕车半周,钻进单元楼,楼梯扶手和墙壁上满是喷溅的黑色痕迹,职业本能告诉你,那是氧化的血液

每层住户家都门户大开,内里空无一人,你和凌肖躲进一间还算干净的房间。窗户正对着另一栋居民楼楼顶,那里聚集有大批丧尸,你二人合力拉严窗帘,正松了一口气,突然发现窗帘被拉走后,露出幅画,画上是截意义不明的断墙,直直延伸向远方,墙上隐隐约约显现出小片黑点,边移动边壮大

“这画好像能连通现实”

凌肖敲画的手敲了个空,画上断墙竟然与现实楼顶相连,丧尸群穿过画框走近房间,你和凌肖想起屏住呼吸躲到床底可以免疫丧尸,不料丧尸先锋队一把掀翻大床,甩手嘶吼呼朋引伴

“怎幺还掀床啊,不守丧尸法!”

科学世界观和玄学世界观接连遭受挑战,你有些崩溃,随手抓起充电器插爆贴脸丧尸的眼珠

“还愣着干什幺,快跑!”,凌肖将摇摇欲坠的床摔向丧尸群,拉起你的手朝楼上跑去,你们攀过七楼窗户,发现楼下井盖画了大片涂鸦

“敢不敢赌?”

你与凌肖异口同声,发问的同时就得到满意回应,于是会意一笑

“像精神病人的涂鸦”

“希望画的不是只马桶”

你们谁也没提对方仍与自己紧紧交握的双手,只在匆匆对望后,纵身一跃

“扑通!”,水花四溅,涂鸦的水面果然和画框一样,与现实相通

从高处坠落,只要掉入深水区,就可以免疫伤害。你苦中作乐想道,还好游戏世界观堪堪保住了

你和凌肖从畸形泳池中爬出,发现脚下的每一处涂鸦都能自由出入

“我开始怀疑你是游戏里的npc了”

凌肖嘶了一声,磨磨后槽牙

“那我要不要配合你冒一个好感度+10”

你摆摆手,“应该没有这幺气人的角色”

或者说这样鲜活的人,如果真的被困在游戏里,实在太过残忍

丧尸似乎并不喜水,附近比单元门口安全了不少,你们决定进五金店碰碰运气

刚踏进店门,两道身影就扑了出来,你与凌肖默契后背相贴,利落挥手,两只丧尸分别被螺丝刀贯穿颅骨钉在墙壁上

“这儿似乎没有吃的”

你将五金店附近的铺面翻了个遍,回来时凌肖刚从车底钻出来,越野车四只轮子全换上了新泥地胎和假防脱轮毂,车头和侧身分别加换了牛栏杠和绞盘,你摇高千斤顶,果然底盘也新装了发动机护板和油箱护板

“没想到你会的东西还挺多”

凌肖枕着手臂躺在地上,“让你都知道了,岂不是很无趣?”

“你小子”,你被凌肖的臭屁模样逗笑,将手中的干净毛巾丢到他脸上,“改装完车就先离开这里吧”

从丧尸镇出来的小路,沿途开满粉豆花

“这世界光怪陆离的,长这幺一大片粉豆,我竟然都见怪不怪了”

“未知和变数才是最好玩的”,凌肖仍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你情不自禁被他带动,探身出去随手捞了几朵花,拈在手里把玩

“我小时候最喜欢掐开它的蒂,倒抽出花蕊,坠着的花就像耳环一样“

凌肖见你把粉豆耳环往耳朵上比了一下,特意放慢车速,方便你挑选摘花

“不是说研碎的紫茉莉花种兑上香料就是上等脂粉吗”

你闻言有些意外,只怪凌肖本人和怜香惜玉的细腻心思实在不搭

“很难想象,你还能和怡红公子联系到一起”

“怎幺?很意外?不过……从天而降,你倒挺像潇湘妃子”

在言语针锋相对的同时,还能一语点破你来到这个世界的方式,你习惯了凌肖的敏锐,熟练地翻了个白眼,继而错失他自觉失言后微红的脸

花丛逐渐稀疏,隐约露出栅栏,驶过白桦林,眼前豁然开朗,天高地宽,磨坊的风车悠悠转动着,牛羊遍山原,白水满川,一派田园牧歌的风光

凌肖眼尖,发现镇子前停了辆极眼熟的越野车,你稍稍倾身,看清车尾挂着格瑞鲁公司的标志

“和我们的车一模一样,是追兵”

凌肖指尖点了两三下方向盘,沉吟片刻

“史书记载,一将军率轻骑长途奔袭,破虏无数,却能粮草不绝,你猜为什幺?”

他这话问得没头没尾,你绞尽脑汁不得其果,心中反而冒出不少关于凌肖身份的猜测,顿时更加混乱

“唉——”,凌肖故作老成,长长地叹了口气,“看你平时脑子挺灵活的,怎幺这会儿真成傻兔子了”

他仗着自己开车,你没法动手,在接收到你凶巴巴的瞪视后,脸上笑意更甚,继续说道

“智将务食于敌,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

“取食于敌?”

“嗯哼”,凌肖打了个响指,扬扬下巴,指向那辆车,“有人在丧尸镇老说没吃的,这不,送东西的来了”

撬开敌方越野车门锁后,你率先钻进前座,将弹匣和药物搜刮干净

“他们应该是进镇补充物资了,不过车上剩下的东西也够我们用一段时间了”

你拉开手套箱,意外摸出一把口香糖,凑近细看,上写着“超薄”,凌肖突然从后座探过头,递来一大袋食物

“顺手帮你也打包好了”

你连忙怼上手套箱,接过袋子翻看,竟没发现不爱吃的东西

“什幺东西?给我看看”

凌肖趁你查看食物的功夫,也拉开手套箱,“螺纹……”,他在捏住包装袋的瞬间哑然,侧颊迅速飞上一抹红晕

“有人过来了!”

你见有陌生人靠近越野车,慌张按回凌肖的脑袋,压着他一齐跌到后座上

“你能不能把这个头发染一下”,你抓起衣服就往凌肖头上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全然一副妻子抱怨丈夫的口吻

凌肖见你手忙脚乱的样子有些好玩,紫色脑袋故意跟你作对似的,从衣服里又钻了出来,像只扎手的刺猬。你气急败坏锤了他肚子一拳,凌肖痛笑出声,“发色惹眼有什幺错……唔”,你连忙捂住他的嘴,凌肖瞪大眼睛,双手抱住你的手腕扭来扭去,活像只被饲养员强行制止喷嚏的小熊猫

炽热气息源源不断地朝手心钻,仿佛灌满的气泡水,载着潮意横冲直撞,侵染上全身,你微微偏头,不敢再看凌肖明亮的眸子

“他们应该死透了,今晚进丧尸镇拿盒子”,光头男拉了一下车门没拉开,车身却突然晃动起来,“妈的,你们两个就不能等任务完成了再上床!”

你担心藏在附近的车被对方发现,只能朝凌肖使眼色:“想办法支走他”

凌肖将计就计,双手抓住前后靠背大力晃动了几下,你了然,抽出纸巾团成团,连带凌肖手里的安全套一起丢到前挡玻璃上

外面的人果然又不干不净地骂了几句,骂完还意犹未尽地踹了几脚车胎

“明天一早再走”

说完就提好裤子,吹着口哨朝镇里走去

凌肖直起腰,你自然而然滑坐到他大腿上,两个人的脸都红扑扑的,凌肖短促地笑了声

“刚刚被摆弄的人可是我,你脸红什幺?”

闻言,你只觉脸上更烫,强定了定心神,你突然俯身凑近凌肖的脸仔细端详,他吓了一跳,耳垂也沾了红痕,你得意伸手,从他袋子里挑了根棒棒糖

“借一根薄荷味的祛暑”

凌肖迟钝点头,乱瞟的眼睛在扫过你狡黠的笑容时才安定下来,心下沉了失落又涌起斗志

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你和凌肖各自扳回一局

火烧云燎红半边天,凌肖随手朝追兵车轮前撒了把阻车钉,剩下的路程由你坐驾驶位,汽车绕过牧场镇,驶进小路,你衔着那根棒棒糖慢慢咂出甜味

“镇上不能住了,也不知道前面有什幺,先在车上凑合一晚吧”

凌肖托腮盯着河畔丛生的白茅,倏尔生出几缕“野有死鹿   白茅纯束”的绮思,过了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般答了句

“行,翻过前面的坡就停车吧”

车子翻过山坡,荒凉的风吹彻无涯旷野,神秘遗迹无声伫立着,像上帝匆匆按下的指纹

你松开油门,颇有些信马由缰的自得,车沿着斜坡驶下,最终停在坍颓的石柱前

“看起来像是某种线形文字,奇怪,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凌肖不知何时下了车,正举着手电筒研究眼前斑驳的铭文

“看内容,是前4世纪的一位学者为这个人作的传记”,凌肖抚摸着传记主角的雕像底座,语带感慨

你并不能完全共情他此时的情绪,只歪着头打量那座丢失头颅的雕像

“那记录者呢?我是说学者,谁来为学者作传?”

“记录者发现历史、记录历史,进而推动历史被更多人发现,每一个读过这篇传记的人,包括这篇传记本身,都会成为记录者传记的一部分”

手电澄明的光柱直射过十数块石碑,凌肖从容巡礼,洞若观火

“正因为历史上有无数记录者秉笔直书、薪火相传,才使得史实的经脉从未断绝”

你第一次窥探到凌肖柔软又坚定的内心,他站在黑暗里,却举着映照遗迹唯一的光源,像新的执炬人、秉笔者

深埋许久的问题破土而出,你回头望了一眼汽车后座并排摆放的盒子,突然福至心灵

“你为什幺和格瑞鲁公司抢盒子”

想抢就抢了,你本以为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不料凌肖却小心掸去石碑上的灰尘,隔空抚摸着镌刻的字迹

“我绝不允许它未来的命运是一直流转于富商之间,一个老头说的”

说罢,凌肖面露怀念,继而斩钉截铁地说道:

“文物唯有与它植根的文明相共鸣,才能还原出历史最本真的样貌”

你若有所思,“我常听人说标本是逝去生物的信息库,那文物就是历史洪流中的诺亚方舟,你保护它们,其实是在做和记录者差不多的事情”

凌肖怔了一下,关掉手电筒,手伸进窗户摸出一罐可乐,顺势靠在车门上

“我刚才突然想起来一个模糊的小镇,似乎是在哈特沙漠,潜意识将那里认定为文物安全屋,也是能‘唤醒’它们历史的地方”

“你不是一直生活在卡莱旧城吗?为什幺会有其他地方的记忆?”

凌肖皱眉摇摇头,“我的记忆出现了断层,这个世界到处都诡异又熟悉,或许哈特沙漠还有其他秘密”

拉环被拉开,水汽“噗呲”冲散焦虑与疑窦,空气中弥漫开盛夏甜爽的气味

“你愿意……”,凌肖顿了顿,摸了下耳朵,莫名别扭起来,“和我一起去吗?”

你下意识想说我愿意,又觉得这话实在不对劲,于是扭捏的人从一个变成两个,你绕到对侧车门,背对着凌肖

“不然我还有别条路可走?”

夜色的另一边,传来道手指捏紧易拉罐的响声,紧接着是凌肖得意又张扬的声音

“没错,跟着我就是对的”

你悄悄勾了一下嘴角,料凌肖应如是,原野刮起夜风,潜藏在杂草里的流萤霎时漫天飞舞

“明天见”

现在,你们的逃亡之旅既有目的地,也有约定了

你和凌肖在天亮时出发,一路与追兵斗智斗勇,将沿途搅得天翻地覆:和光头男械斗踢翻烧烤车,花一夜冒充酒吧贝斯手和键盘手赚足赔金;李代桃僵,用自己的车和二手车贩子谈成生意,转手把一模一样的敌车卖了二百五十万……

终于,十天后你们到达戈壁台地,丹山赤壁,一步一景,穿越峰林峡谷,冲出关隘一线天的瞬间,哈特沙漠的红柳和梭梭林映入眼帘,像春与夏在古战场短兵相接

“这里应该不会有直立行走的蜥蜴吧“

“放心,就算有巨蜥巨鳄,我们还可以瞄准它们的犄角和肚皮”

你和凌肖插科打诨,三两句胡言乱语竟意外听出对方和自己玩过同一个游戏,车厢安静了一秒,随后两个人哈哈大笑,同类玩家的默契,使你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拥有同频笑点

沙漠里的日落很慢,但你和凌肖并不打算夜里赶路,在看见第一家旅店时就将把车藏好,推门而入,柜台后的大妈掀起眼皮看了你们一眼

“有身份证吗?”

你和凌肖讪讪摇头

“成年了吗?”

你和凌肖忙不迭点头

“登记一下名字”

“凌林,刘春梅”

大妈从手边的旧药盒抽出一张房卡,你当即出言制止:“阿姨,要两间单人房”

凌肖正不动声色地观察旅店布局,视线扫过墙上贴的房间分布图,他突然擡手把你虚搂进怀里,接过那张房卡

“不用,一间大床房就行”

你剜了凌肖一眼,意思很明显:你最好有充足的理由只定一间房

凌肖轻轻点了点你的肩头,以示安抚

“对象闹脾气了,正哄她呢,房间是在二楼吗”

大妈嗤笑一声,“206,房间里没套,要用的话从前台拿”

台阶狭窄且陡直,你小心翼翼走完楼梯,转角就看见掉漆发黄的门。进屋插卡后灯陆续亮起,玄关墙上乱七八糟挂了几个拉弯的衣架,再走七八步就是大床,床对面的浴室门和墙都是透明玻璃,内里一览无余

凌肖拉开窗帘,用手指比了一下窗口的尺寸

“沙漠地区的窗户一般都比较小,而且少,我刚才在外面发现这家旅馆只有二楼有窗户,而单人间都在三楼,一旦那群‘鬣狗’追上来,我们住在这里也不至于被瓮中捉鳖”

这是在解答你刚才的质疑。你推开窗户,探出头寻找周围的掩体,转身朝凌肖比了个OK的手势,重新将窗帘拉上

凌肖打开空调,“滴”的一声按下制冷,遥控器被丢到你手上,你握出他手心残存的热度,将空调多调低了两度

一时二人无话,关了灯和衣躺下,艰涩的眼皮合上后,心跳一声接一声地叩敲耳膜,逐渐与楼下风吹大门反复开合的声音重合,你不堪其扰,翻了个身,正对上凌肖明亮的眼睛

“凌肖?”

“睡不着就跟我一块数兔子”

你重新闭上眼睛,视觉弱化后,凌肖身上源源不断的热意和你们交缠的呼吸开始变得清晰

“一只笨兔子”

“咯吱”

“两只蠢兔子”

“咯吱咯吱”

“三只杂毛兔子”

“咯吱咯吱咯吱”

“…四只扁毛兔子”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五只馋嘴兔子”

你摁开台灯,隔壁房间床咯吱咯吱的声音越来越大,夹杂着女人的呻吟和男人污秽的咒骂

“………………………”

凌肖锤了一下墙,“喂!能不能别出声!”

隔壁男的破口大骂:“妈的,老子操自己老婆天经地义,再说你和女朋友出来开房就盖着被子数绵羊?”

“………………………”

对方杀伤力不强但恰巧戳中你们的隐秘心事,你噗嗤笑出声

“啧,他完蛋了”,凌肖吃瘪,气闷地看向你,“有那幺好笑?不准笑,再笑我可不客气了”

尾音柔和的威胁根本不具备震慑力,你卷着被子压到腿下,头故意朝凌肖的方向挪了挪

“哈哈哈哈”

凌肖伸手来捂你的嘴,你迅速扼住他的手腕,两个人撕扯滚到一起,床头昏黄的台灯摇摇晃晃,在被灯罩坠到地上的瞬间,凌肖压住你,你则曲膝抵住他的下腹

膝盖轻轻顶着那处的鼓包打圈,“发育得挺好,试试?”

凌肖像只刚成年的狼崽子,逡巡领地般打量着你,不期然对上双盈着笑意的眸子,他自暴自弃似的轻喃了句“没救了”,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背心甩到床尾,裤子褪下一半,窄小的布料被撇至腿心一侧,凌肖的手指插了进来

“原来你早就……”,他俯首埋在你耳侧,将剩下的两个字用气音说出声

你抻着脖子长长出了口气,凌肖却伸手卡住你的下巴:“别出声”

他撇嘴指了指隔壁,你听出凌肖狡黠笑语里的不怀好意,于是愤愤咬住他的虎口,以眼神回应:“这下出不了声了”

凌肖被咬痛,抠挖的手指失了分寸,“嘶,兔子急了咬人了”,你蹬着腿打了个摆子,踹了他一脚

抽出的手指尚拉着银丝,意犹未尽地拈住蒂珠捏了几下,才握紧两只脚踝分开,份量不小的物什全根顶入的滋味并不好受,你咬着凌肖的虎口磨了磨,警告他慢一些

床嘎吱嘎吱响了起来,耻骨贴吻上腿根,像夏夜的雨,噼噼啪啪落满屋檐

床单黏在热汗溻湿的后背上,你圈着凌肖汗津津的腰,脚踝都有些打滑,感官被情欲扰乱,坠落的错觉促使你揪住凌肖的头发

他顺从你的动作,乘着又一记深入的势,越凑越近,呼吸交缠,即将唇齿相依的瞬间,两个人不约而同微微别开脸,唇瓣失之交臂,滚烫的脸颊却紧紧贴着彼此互相着陆

“你还没说喜欢我呢”

凌肖的吻轻轻落在你耳后

半干的泪水糊在眼角上,旧空调嗡鸣作响,空气却逐渐升温,你试图从水蒙蒙的视野里摸出随手丢在床头的遥控器,却因凌肖一次又一次的顶弄失了力气,除了将本不平整的床单抓得更加皱巴巴,始终都未离开凌肖身下之地

腿心和腰窝泛起酸,下腹越来越涨,沉甸甸的巨物破开绞紧的肉道,以倒剥花芯之势抽出,浓白精液尽数喷在腿心,糊在阴唇和肚皮上

你推开尚处在不应期的凌肖,趿拉着拖鞋走进浴室,透明玻璃使门失了意义,你打开花洒,凌肖躺在床上重重喘了几口气,也跟了进来

精液被水流冲下,尽数浮在拖鞋周围的水滩上,你微微岔开腿,倚着瓷砖,拽住凌肖的手指朝下送去

“活不错,就有点太急躁了”

凌肖涌上不自知的委屈,咬牙切齿控诉道

“你是不是还喜欢过其他男的?”

浸在淫水精浆里的食指中指倒勾着按挖了几下穴肉,卡在穴口的拇指则将蒂珠夹在虎口处揉捏,你被他玩弄阴蒂的动作弄得有些难耐,勾着凌肖脖子伏到他肩膀上,叼住他的耳垂,也学他不怀好意的笑:“吃醋了?”

凌肖整个人都贴到你身上,琥珀色的眸子亮得惊人,他嗅着你的颈项,从脖子亲吻到下巴,你被他步步紧逼,慌不择路,擡手复上那双漂亮的眼睛

视觉被剥夺,凌肖只觉得自己挤在你双腿间的性器被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潮热湿滑,抚慰一切不甘,少年爽朗的音色因快感过度堆积而越发低哑,来势汹汹的警告刚出口就成了别扭的撒娇

“反正你以后没机会再找别人了

性具摩擦过掌心,冠头顶出,横冲直撞,马眼正中蒂尖,男女极度敏感处的短兵相接,霎时掀起滔天欲浪,你情不自禁溢出喘息,腰和腿根不住颤栗,紧咬着手指的肉缝渗出大股清亮的水液

趁你失神片刻,凌肖吮着你的锁骨留了个牙印

“凌小狗”

他将你凌空抱起,顶在墙上,重新烫胀起来的玩意再次插入,你揪住凌肖头发,不忘挑衅

“年纪小就是沉不住气”

这话明显又刺激了他,凌肖急于证明自己似的,越顶越急,越插越深,供水系统似乎坏了,所有淋到肌肤上的水珠都发着烫

凌肖托住你的后脑,与你额头相贴,轻轻叫了声你的名字,温凉的液体射满大腿内侧,幼嫩柔韧的皮肉瞬间结了层精膜

这次射精比上一次足足迟了半个钟,结束后你整个人都倚歪在凌肖身上,他握着你的乳肉,将你身上的汗水浊精一一洗去

后半夜的时候,楼下突然一阵嘈杂,你和凌肖当即睁开眼,只听脚步声由远及近,隔壁传来粗嗓门男人刻意压低的声音

“我操,陆老大说的果然没错,这男的和这女的就是一伙儿的,他妈的做了一晚上”

“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将手枪上膛,快速收拾好行李,凌肖推开窗户跳了下去,确认附近没有埋伏后招呼你也下去

越野车一路狂飙深入沙漠,扑了空的追兵反应过来后紧追不舍

凌肖猛打方向盘避开流沙带,你将新抢的冲锋枪架起,借着转弯的时机朝后扫射,对方前车胎瞬间爆裂,失控与同伙的车撞到一起。仅剩的一车追兵开始胡乱开枪,子弹嵌到后车窗上,玻璃龟裂,像朵透明的大丽花

“啧,麻烦”

凌肖快速将文物盒子捞到前座,盯着后视镜,估算了一下和对方的距离,随后从腿部枪套拔出手枪,单手转动方向盘

“看一下车!朝流沙带开!”

你立刻明白他的意图,俯身拉住方向盘急打,凌肖单眼瞄准后方开车的光头男,“砰!”,红血白浆糊满前挡玻璃,你在他扣动扳机的瞬间再次掉头,凌肖接过方向盘险险绕过流沙坑,扬长而去

凌晨三点,月照平沙,星光漫天

刚才一番激战,你和凌肖身上都出了汗,你踮脚整理好行李架上晾着的外套,擡手朝脖子扇了几下风

凌肖开了罐可乐递过来,转头又拿出啤酒,你们各自喝完一口后心照不宣地交换,双重的味蕾刺激带来极致的消暑效果,聒噪的夜晚终于宁静下来,凌肖枕着手臂躺到越野车车盖上

“沙漠的星星就是比城市里的好看”

“明天一切就该结束了,我们可以再来这里看星星”

早晨6点21分,太阳没有照常升起,天色昏黄发红,梭梭林的轮廓像是被无形的手拿着橡皮擦慢慢擦除了,纷飞的橡皮屑全部扬向你们的方向

“是沙暴!先上车”

凌肖重新发动汽车,轮胎却诡异地完全陷进沙里,车厢内的光线越来越弱,风挟着沙子翻滚撞击车玻璃,发出蚂蚁啮啃的声响

凌肖打开手电筒四处探照,发现风沙几乎掩埋整个车窗,车身严重倾斜,呼吸逐渐滞涩

你忽然有种玄妙的预感,这段故事即将接近尾声,但就像游戏的男主角只有拔出传说之剑才能封印魔王,你们还缺少关键性道具,所以才站在完美结局的边缘,却无门可入

“啪”,盒子滚落在地,摔开盒盖,始终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文物漏出一角,你盯着眼熟的盘曲龙纹如遭雷击

“西周蟠夔纹匜?”

凌肖手电筒的光照到青铜匜上,你点头答是,它和你上次刺杀任务得到那件青铜器一模一样,与此同时,一个大胆的猜测缓缓冒了出来

“凌肖,你打开另一个盒子看过吗?”

凌肖瞳孔微微放大,像是某种心理暗示被突然解除了似的,来不及思考其他,手已轻轻掀起另一只盒盖

你和凌肖同时屏住呼吸,仿佛开启的是潘多拉魔盒,所幸这一次先跑出来的是希望

“西周蟠夔纹盘,是我从文物走私集团手里救下来的,那天还发生了爆炸……”

记忆如百川入海,所有断层都被你们素未谋面时的共同回忆填补完整

“我们的文物是一对”

“原来那天和我一墙之隔的人是你”

呼啸的风沙被无边雨幕笼罩,雨刷器自发动了起来,空气被浣净,绿洲小镇慢慢浮现,凌肖产生了强烈的即视感

在他开口之前,游戏地图更新,眼前凭空出现字幕

〔发现!一人镇〕

紧接着画面纠结扭曲,提示文字化作齑粉,新字幕取而代之

〔发现!雌雄双煞镇〕

这个世界马上要关闭了,你下意识看向凌肖,他也恰好望着你

“记住了,我叫凌肖”

你松开安全带,倾身吻向他,凌肖失了先机,只得沿着你的侧颊摩挲到耳后,你握住他作乱的手,含吮他下唇的齿列也因分神稍松了松,凌肖趁机反客为主,勾住你的舌尖,含吸卷缠,直至你周身都泛起微酥的过电感

唇齿交合,旖旎悱恻,昨晚未完成的两行诗,终于在你们的临别一吻中写满四行

“期待在现实中再见到你”

场景开始折叠重构,脚下的沙土逐渐变成瓷砖,车顶也成了天花板的模样

“6月17日下午4时,恋语市西一私人会馆发生爆炸,事故共造成八人死亡,一人受伤,据警方调查,死者之一的陆某正是本次爆炸案的主谋,此外,该嫌疑人还是警方通缉多年的文物走私团伙头目……”

凌肖被字正腔圆的电视播报声吵醒,眯着眼睛勉强看清坐在病房里的几人

“您老几位要看电视就回家看,年轻人需要充足的睡眠”

“醒了?!医生!206床醒了”

凌肖再睁开眼时,西月街的几个老头围着病床站了一圈

“和你师父年轻的时候一个样,为了文物连命都不要了”

文物局的万老先生一边数落凌肖,一边擡手作势要打他,可刚对上凌肖缠满绷带的胳膊和腿,就满脸心疼地放下了手

凌肖捂住隐隐泛疼的肋骨,龇牙咧嘴坐了起来,从旁边书包里翻出一份研究线形文字的论文和装着西周蟠夔纹盘的盒子,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盛

甜糕店的王大爷一脸担忧,摸了摸凌肖额头,“这臭小子怎幺突然笑了”

凌肖面对长辈们的关心还有些不好意思,只别扭安慰道

“您几位都放宽心,我住两天就好了,再说都这幺大岁数了,别来回折腾老胳膊老腿儿了”

“嘴硬”

老闫把早就准备好的饭一一摆到凌肖面前的小桌上

凌肖码齐筷子准备下箸,门突然被敲响,王大爷开门后,跑腿小哥递进来一只箱子

打开箱子,正是西周蟠夔纹匜,与凌肖手里的蟠夔纹盘是一对珍贵的青铜器。先秦时期,它们是常用的盥洗用具,也是婚礼的重要礼器,代表着洗去过往尘埃的眷侣又迎来新生

凌肖将盘匜交给万老先生,扭头朝窗外四处寻找你,意外察觉玻璃反射出一道熟悉的身影,他心中的巨石滚落,压在所有不安与焦急上。你摘下“跑腿小哥”的帽子,迎着凌肖炙热的注视,大步朝他走去

“怕你迟到,所以我来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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