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瑾丹心路历程(正文完)
(1版-2023-0611)
蔺瑾丹十二岁被送入宫中,初见六岁的奉霜瑶时,看见她正在戏耍一只披着狗皮的奴隶,觉得她就是世家常见──被养得骄纵跋扈的大小姐。
「你的头发好多啊!」这是奉霜瑶见到他的第一句话,随即绕至跪着的他身后,捏起他的发尾,边拉起边松开,
「哈哈哈!好像蜘蛛网一样!」她笑。
他被家族寄予重托,要他讨好凰太女,成为她的夫侍之一,更接近权力核心,以便帮衬蔺家。
尊弼国虽有许多男子嫁不到妻主,二十几岁仍是光棍,但仍崇尚女大男小。
蔺瑾丹足足比奉霜瑶大了六岁,等到奉霜瑶成年后,还能看得上他这样的老男人吗?此番任务艰巨。
但当今女凰只有奉霜瑶这唯一的女嗣,若要生第二名女嗣,年纪就更小了;而此任尊弼女凰,与以往的都不同,她几乎只专宠于凤后一人,其他后宫几乎只是摆设,甚少宠幸贵卿良侍们。所以将蔺瑾丹送给女凰,那更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蔺瑾丹耐着性子,以伴读的名义陪在凰太女身边,就当是在带着个女娃玩。这女娃让人很不省心,个性活泼好动、怪点子一堆,常常整得东宫侍仆们人仰马翻,就连太傅及其他尊长们都相当头疼,不是个好侍奉的主。
但蔺瑾丹是谁呢?他五岁能文七岁能诗,是天赋英才。但凡看过的典籍,都能过目不忘;同时还思想灵活、能举一反三。他很快就发现凰太女拥有过人的体力、身体极为健康,跟一般娇弱的大小姐不太相同。她喜欢新奇有趣的事物,而且也喜欢吃没吃过、好吃的东西。
蔺家的男子向来必须习武强身,蔺瑾丹将梅花桩换种形式,以圆圈涂画在地上,并且着以六种颜色,再拿个上色的大骰子与她跳着玩,挑战成功可以得到江南糕点作为奖励。又或者将民间孩子常玩的滚铁环引进宫中,待她熟悉诀窍后,又将丢着玩的小沙包放在地上,充作障碍物,让她绕着障碍物滚铁环到达终点。
他还让宫人侍仆们陪着她玩一二三木头人、捉迷藏、鬼抓人等等,使她可以在晚上,安静的被侍仆们伺候吃饭、沐浴、睡觉。而不是像以往那样,吃饱之后还要兜着圈跑,不乖乖沐浴;就算沐浴完了还要骑在侍仆身上打仗,不肯乖乖睡觉;就算睡觉时还要说很多话、玩手影游戏,弄到三更半夜才睡着;往往隔天早上起不来、发脾气,闹得侍仆们压力山大。
蔺瑾丹作为太女伴读,自然要陪着上学,听那些他早就熟悉的东西。
所以他只是专注的看着凰太女,观察她何时会分心、恍惚、陷入神游,或者哪里是她没听到的、听不懂的,都一一为她注记下来,在下课之后,游戏的间隔里,为她提点一二,复习当日所学。
只有背书这件事情,对他来说教不了凰太女;蔺瑾丹是过目不忘的,自然不懂凡人努力学习的辛苦,但他还可以向太傅请教,尊长们看见凰太女能静下心学习,也都乐见其成。
就这样,蔺瑾丹迅速让宫中上下侍仆们对他极为认同、赞赏,也掳获了尊长们的心,渐渐的不再有人以蔑视的眼光,看待他一个商贾之家的男子,尤其他还长得极为标致,看起来就像个精美的玩物。
然而,蔺瑾丹独处时,还是会怨怼自己的人生:他自幼聪颖,但同样是生病发烧,母上与父亲总是更担心长姐;他学习能力比长姐强,父亲却总是对长姐一点小进步就夸奖不已,对他则淡漠许多。他后来成了江南一代小有名气的才子,在诗会等场合大放异彩,是多少贵女们相中的女儿正夫人选,但却要被送入宫中,讨好一个六岁的小女娃,只为求得她成人后,当一房良侍即可。而此时,他的长姐连诗经都还背不全。
在他别有用心的经营下,他在宫中根基渐稳,也取得了女凰和凤后的认同,认同他是陪伴在太女身边的好物件。
他也向凤后学习,应对进退、礼仪举止,渐渐还有侍仆们传出若非他年龄太大,真真是凰太女凤君的不二人选。
加上蔺家的推波助澜,在蔺瑾丹即将迈入弱冠之年时,他终于能嫁给荳蔻年华的凰太女,作为其正夫──凤君──这是凰女正夫的称呼。在改由女人继承家业以后,驸马这词就纯粹是官职了。
而后这一切都被包予馨入主云都后毁了。
在被包予馨折磨的日子里,他开始想念死去的奉霜瑶。
虽然他是带着目的接近奉霜瑶的,但奉霜瑶对他,无冀无求,他的家世背景,对凰太女来说不值一提;他姣好的外貌,对凰家来说只是百般姿色当中的一种而已;她眼中的他,就只是蔺瑾丹本身。
奉霜瑶是唯一真诚待他的人,是唯一看到他这个人的女人。
就连最初凰太女因为背不好书、或私自出宫游玩,害他代她受罚……过往种种跟包予馨的凌辱比起来,都是小巫见大巫的可爱经验。
他也开始思考他看不惯初四的缘由。初四就是他初见凰太女时,她玩弄的狗。
但奉霜瑶对披着狗皮的初四玩腻之后,让他穿上衣服,作为普通的侍奴跟其他宫人侍仆学习,甚至还学蔺瑾丹教奉霜瑶一样,她会教初四识字写字,虽然目的是让初四帮她写作业。
相比于包予馨对于用腻的玩物,恣意送人、玩到坏、销毁、杀了;奉霜瑶对于下人,向来是温和的,她顶多整得下人们精疲力尽、一颗心七上八下,但她从不任意赐死下人,甚至当侍仆犯了错,被打得皮开肉绽时,她还会被吓哭,然后为侍仆求情,让一些大臣们觉得凰太女可能跟女凰一样软弱无能。
初四对奉霜瑶来说是特别的,他们相识得更早。并且在非公务时间,奉霜瑶私下都是跟初四形影不离。这让蔺瑾丹有些吃味,但他怎么能跟一个贱奴计较?
奉霜瑶渐渐长大,也愈发出落得水灵动人,尤其是那双眼睛,波光流转,随时都在动歪脑筋,想着玩儿、想着出宫、想着反抗加诸在她身上的义务,这点跟他大不相同,他虽怨怼,却从来没有生过反抗的念头,只是更加卖力争取父母的认同和注意。
她的身段逐渐窈窕,也开始排斥坐在他的大腿上听他念书。
奉霜瑶来初潮之后,蔺家对凤君的位置更加急切。
而凰族也为她加入了桌下奴的适应过程──遴选一位口技修行中的侍奴,在书桌下为奉霜瑶口舌侍俸。
为什么要选口技修行中的奴隶,而不是已经完成训练的奴隶呢?因为女人刚成年,对于此类刺激尚未适应,若是桌下奴技巧太好,可能让女人沉迷其中,反而达不到习以为常、锻炼意志的效果。
而奉霜瑶力排众议,钦定了初四做为她的桌下奴,两人的亲密程度似乎又更进一步。
凰族女子在初潮来临,成年礼过后,会由母凰挑选一位房中术甚佳的夫侍,为凰女初夜侍寝、为其破身。
这个习俗表面上是慈祥的母凰为凰女着想,教导女儿男人的滋味,让她第一次经验留下对男人的好印象,但残酷的一面是──为凰女破身之人,若是让凰女流下了破处之血,表示冒犯了凰女,可能使凰女往后不热衷于房中之事,同时也伤害了凰女贵体,因此必须处以极刑。
所以这男子人选必须不能是处男,有处男膜就分不清流下的血是谁的了。
而且也不能是可以处死的重要夫侍。比如以往指派凤后为凰女初夜侍寝的例子,但目的通常是为了借刀杀人──若在凰女床上见红,隔日,该任凤后即被判处死刑,就可以换别的男子上位当凤后了。
至于这位初夜侍寝的夫侍,有没有可能是凰女的亲生父亲?只有女凰本人清楚。
奉霜瑶的初夜,并没有留下破处之血,因此女凰后宫无人死亡。
只是蔺瑾丹,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听见了这件事情的真相──奉霜瑶不舍有人因此被处死,早在仪式之前就用了初四来破身。
蔺瑾丹震惊得全身微颤,他多么希望那个帮她破身的人是他自已,但他不行,他还是处子之身。而且若是让奉霜瑶流血了,他也会被处死。他不知道初四有没有让奉霜瑶流血,但那个贱奴隶竟然得到了霜儿的第一次,令他气得几乎发狂。
而在奉霜瑶死后,蔺瑾丹才想明白这感情叫做嫉妒,他一直嫉妒初四,可以得到霜儿的关注;他讨厌初四,明明身为贱奴,学习能力却与他不相上下,甚至一点都不觉得过目不忘有什么特别。
那初四痴傻迷恋霜儿的秽物,却因为能当霜儿的肉壶而跟去北疆。
后来霜儿死了,初四自愿陪葬,他爬进放入奉霜瑶棺木的窑洞里,跟着一起化为灰烬,没有见识到后来的包予馨,以及松柏长青他们所受的痛苦。
重生以后,他看着躺在床上已成废人的奉霜瑶,他不想重蹈覆辙,就算万一,包予馨还是攻进云都了,他也不要沦为她的玩物。
蔺瑾丹要将自己的第一次献给奉霜瑶。
他知道从北疆回云都的期间,都是初四照顾奉霜瑶的。
上辈子霜儿回到宫中,给那些太医们诊治;初四被视为护主不利,押入了大牢;而奉霜瑶没了初四的亲口喂食,很快就衰弱下去。
所以这世,他去大牢找初四,口对口、舌碰舌,在肮脏的环境下向初四讨教喂食奉霜瑶的方法。
后来凤后担心女凰安危,去了北辽,将凤印给蔺瑾丹保管,他才把初四放了出来,贴身照顾奉霜瑶。
他还是忌妒初四,但是没人比初四更懂奉霜瑶的身体需求,初四的忠诚也无庸置疑。
蔺瑾丹是凰太女正夫,他迟早要接受霜儿与其他夫侍的,反正他只要能坐稳正宫的位置就好,即使初四对霜儿来说并不一般,但初四连成为夫侍的资格都没有,他只是个低贱的奴隶,也没有贞操环。
掐算时日,差不多是上辈子,边疆的女凰被包予馨害死的时间了,不久之后包予馨就会肃清在边疆女凰身边的羽林军,带着大军以奔丧名义攻上云都、篡位为王。
今夜,蔺瑾丹令下人加强凰太女的身体放松,他还喝了些药酒壮胆,他要把自己的第一次献给奉霜瑶。
即使在蔺家自幼修习房中术,临阵时难免紧张,而且他上辈子被包予馨夺走处子之身的记忆相当痛苦。
他强忍着心中不安,屏退下人,独自对着奉霜瑶行礼:「太女殿下,臣夫瑾丹,今夜为您侍寝。」
(正文完·戊戌年冬末·怡燃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