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路过那具毫无生气的躯体时被吓得顿住了足。
她就那样被挂着手臂,锢着脚腕,整个人没有一丝力量地垂着,还有像枯草一般横长的发丝。
他心中警铃大作,轻手轻脚走近,小心翼翼探了根手指过去。
还有一丝弱风拂过指节,幸好。
还没等他大松一口气吃下定心丸,就听见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那步子似是带着风火而来。
“殿下...您...您慢点儿...”是今日值守地门的管事唯唯诺诺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他取钥匙开锁的慌乱之音。
锁扣拧开“咔哒”一声,铁门被重重踹开。
“别...这...这门重,别伤了身子...殿下!”
一切都毫无防备,那狱卒甚至还没看清到底是来了谁,就被一脚蹬在脸上踹翻在地。
倒地之瞬,他只感受到衣料跨过身上掀起的风,同那个女人的呼吸相比,说是狂风呼啸也不为过。
“哎哟——”他抱着头痛呼起来。
贺景珩走到那副残躯面前后,却又不敢去碰她,仿佛他稍用些力便要散架了。
“给本王解开...”一字一字从喉间挤出,他的周身早已燃起熊熊的怒火。
“是是是,是是是。”管事的这才害怕地小步跑进来,从兜里掏出把钥匙插进了锁孔。
铁拷一弹开,白榆整个人便没了着力点,直直往下落,终是坠入贺景珩的怀中。
他不敢置信地捧起她的脸,看见满面的污垢下,唯一的血色竟是遍布交错的结痂和新伤,而唇色几乎要浅于肤色。他的手连带着包裹着她的身体都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贺景珩缓缓垂下头,却还是不敢想象这些日子她都受了怎样的折磨。
“呃啊——”
他的怒吼吓得两个狱卒浑身一抖。
怒气压得他的呼吸变得愈发粗重,贺景珩擡眼,虽目中无人,却满眼是要吃了人的模样。
长珏见他如此,也不敢贸然近前,但还是担心白榆的身体,思虑过后想让贺景珩先带她回去。
迈出第一步时,贺景珩便利索地将白榆打横抱起大步走了出去。
长珏立马跟上。
“你骑马,让江演过来。”贺景珩头也没回,似是想到什幺,又说,“不,让太医院准备好东西在瀛华殿待命。”
“是。”长珏应下后,便快速跑开,先一步驾上快马疾驰而去。
驾车车的车夫稳健,不至于在路途中伤到她。
他让白榆仰躺在臂弯里,眼神一刻也不能从那张面孔上移开。
细细描摹过每一道伤痕,车子也驶入了宫门。
他盯着一条像是今日刚留下的细小划痕凝视了许久,而后俯下身轻轻在泛红的地方印下一吻,久久没有离身。
太医院的人都已至殿前,贺景珩抱着人疾步冲上台阶,在众人面前头一次露出慌乱的模样。
将白榆轻轻放在自己床上后,太医院资历最老的院判上前来查探伤势,他带的学徒同时上来打下手。
“直接用针罢。”老太医没有同人商量的意思,直接伸出手要接经火烤的针。
学徒们有条不紊地点火,取针,再递给他。
贺景珩虽担忧,却毕竟不通医术,走到一边腾出位置,没有说什幺。
白榆的手指动了动。
他应激般上前一步,眼中的紧张从眸底溢出。
“殿下离远些,有火光。”院判忙碌道。
贺景珩手背暴起的青筋骇人,猛一抽搐后,贺景珩转身出了瀛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