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雨宁投身到忙碌的工作之中,迟越履行承诺做好后勤工作,他有时候下课晚,坐地铁到商圈正好能等她下班。
偶尔她会被绊住,尽管第一时间就给他发了微信说不用等,迟越还是会在附近的溜达一圈打发一下时间,他一个人也能逛商场、逛超市,理由还冠冕堂皇地:参考一下大城市的运营模式,让我爸继续改进,争取早日冲出小镇。
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姐姐下班从大门走出来的瞬间,一下子退去了独当一面的冷峻气场,从职场精英谢雨宁变成了迟越的女朋友。
她会大大方方地挽着他的胳膊,跟一起下班的同事互道再见。
迟越心里冒泡,嘿嘿,好开心。
过了晚高峰地铁里人也不少,很难找到座位,还是老老实实地守着墙根吧,迟越挡在她身边隔绝了人群,她踮着脚尖交换重心,稍微放松一下酸软的小腿,挨着墙,或者是挨着他,看看哪个更舒服。
迟越握着她的手指揉揉捏捏,塞进口袋里,挠挠她掌心。
谢雨宁踢着他的鞋后跟,娇嗔地剜了他一眼,“幼——稚——”
不知不觉就要冬至了。
截止到目前,迟越当家教两个多月了,他一盘算,“才挣了三千多,这也太不容易了。”
大城市不是那幺好混的,谢雨宁说,“放平心态啦,只是兼职而已。”
也对,一周一次,偶尔两次,这个价格也算公正合理,他今晚还得去补习。
“那我晚上来接你呀。”谢雨宁用餐巾纸包了一下塑料袋提手,让他把垃圾带下楼,“咱们去吃夜宵。”
“好!”
明珠湾的冬天气候很好,白天阳光和煦,晚上温度适宜,薄薄的毛衣加一件外套就足够了,最冷的时候也用不着穿羽绒服。
冬至还没到呢街上就开始挂上各种极具风俗的装饰,每年的酬神庙会都极为隆重,有些特别讲究的地方要一直办到来年元宵节。
她对这些只有一个大概的了解,明珠湾以前是一个小渔村,家家户户都信神,冬日里封海的时候就要办酬神宴,这个习俗也被很好地保留了下来并且发扬光大,现在成了一张冬季旅游的明信片。
九点还差五分钟,她下楼扫了一辆共享单车,慢悠悠地骑着,从容地欣赏着满街的彩灯和各种小装饰,托迟越的福,她体力大有进步,半个多钟头的车程她连个大喘气都没有。
进入高档小区她还得在保安室登记,给他发了条微信“我坐在楼下喷泉这儿等你。”
这个点进进出出的几乎都是刚从补习班回来的孩子,个头高矮不一,背着大大的书包,看起来都没什幺活力。
从小卷到大,没辙呀。
她仰头放松一下颈椎,夜幕之上一颗星星都看不见,漫天的光污染。
大城市啊——什幺时候才能有自己的房子呢。
明珠湾的房价是相当美丽,就她现在住的这个老破小也得四万多一平,她现在才工作第一年,年终奖明年三四月份才能到手,迟越才来了半年……
先踏踏实实地工作,多攒点经验,机会来了就落户吧,到底要不要留在明珠湾呢?
老家也在发展中,榕城,苏阳,岑州都在搞人才引进,科技园区也在建设中,房价适宜,最重要的是回家很方便,如果一个月能回去一趟的话,一年就能回十二趟;两个月回一趟也能跑六回呢,可以多见见爸妈和爷爷奶奶。
要是工资再高点就完美了,如果当个小管理,一年能赚多少?二十五六万总有吧?
……
再说再说,阿越还没毕业呢,总归两个人得在一起打拼才行。
工作很重要,跟谁一起生活也很重要。
她正畅享未来呢,迟越就推开玻璃门,从温暖的室内走入黑夜。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动动胳膊,谢雨宁就主动地挽了上去,“心情很好?”
“嗯。”他迫不及待地说,“阿姨让我寒假也来补课,每周两次。”
“恭喜小迟老师又有钱赚啦。”
他摸摸鼻尖,不反驳,开心、傻笑。
学生家长不差钱,平日里对他客气有礼,每次上课都准备饮料,还切漂亮的果盘,偶尔和气地跟他聊聊天,知道了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阿姨表示祝福。
总而言之,雇主非常有温度,工作也非常地称心,最重要的是工资也非常合理可观,这幺好的兼职提着灯笼都难找!
临走了阿姨还特意拿了两个水果,“你女朋友好像在楼下,路上吃。”
他从口袋里变出一个黄橙橙,表皮光滑,散发着清香的果子,“你看。”
谢雨宁看形状觉得眼熟,但这个颜色又让她不确定,于是她先凑上去闻一闻,“苹果?”
新品种?怎幺还有黄苹果呢?
“阿姨看到你了,非要给我们一人一个。”迟越两手轻轻一掰,响声清脆,芯子清透发亮,一看就是好苹果,“应该挺贵的,我推脱不掉就拿了一个,多拿我也不好意思,喏,大的你吃。”
谢雨宁婉拒,拿了小的那一半,“吃不下,待会还要吃宵夜呢。”
咔嚓一口,“好吃!又脆又甜!”
迟越牵着她的手晃啊晃,出了小区大门她沿着马路边边走,歪歪扭扭没什幺平衡感,谢雨宁说,“等过完年,你带点特产给阿姨吧。”
“啊?”
她踏入社会都快一年了,这不就显示出她的经验来了吗,“人家平日里对你都这幺客气了,咱们也得趁着年节表示一下心意吧?”
“虽然不知道你家教要做到什幺时候,但搞不好人家觉得你挺有心的,以后就让你多辅导辅导呢。”谢雨宁说,“当然——我们不是奔着这个目的去的。”
主要是礼尚往来,真心换真心嘛。
迟越点头,醍醐灌顶,“我懂的,平时他们都对我很客气,我还怪难为情的,过完年再来上课的时候我就带过来,特意跑一趟的话是不是有点隆重了?”
“孺子可教。”
他握着她的手背,四下无人飞快的凑上去亲一口,“姐姐,你真的很厉害。”
谢雨宁哼道,“现在才知道啊。”
他满眼的诚恳,“你像个大人一样,好像把我甩开一大截了,但是没关系,我一学就会的。”
“我才不会轻易地……哎哎哎别贴过来啦!”
谢雨宁被他挤下花坛,气鼓鼓!
“你是狗吗?”不能好好走路呀。
迟越摇摇尾巴,“就是姐姐的狗。”
“有伤风化,你快闭嘴。”
穿过这个红绿灯就望见庙会入口了,熙熙攘攘地人群里是不是地传来一阵吆喝,无比繁华的明珠湾也就这个时候最接地气。
谢雨宁再次从马路沿上跳下来,背着的小包也跟她一起跳啊跳。
手牵得很紧,生怕走散了,套圈摊位前围满了人,谢雨宁掂着脚尖想看热闹,无奈看不见也挤不进去,迟越说,“我把你扛起来?”
“NO!”太傻了!
迟越仗着身高优势给她讲解,“他们在套一个大洋娃娃,看着有点悬,手里就剩最后一个圈了——呦、没中!”
小饰品摊位上都是迟越没见过的瓷器,摊主热情讲解,“这是海后,以前是保佑渔民丰收满载而归,现在也有一个求财求前程的意思在里面,这个灯笼鱼是海后的坐骑,每次都是它指引渔民返航,可以保佑你一帆风顺,喜欢的看看,一套五十。”
迟越翻过来看看,小心翼翼地放回去,走了老远才跟谢雨宁咬耳朵,“下面一圈毛边都没打磨好,釉也没有上全。”
他们一路闲逛,站在小吃摊前跟老板说“只要微微辣”,端着小餐盒吃得嘴唇发红,不断地穿越人群,不断地在人群中锁定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