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柳心虚了,怎幺能不心虚,她自己踢出去的脚自己心里有数。
她是个练武奇才,师父说的。
她自小就力大无穷,损坏物件无数,是师父耐心教了她控制力道才能与常人无异。
今日那一脚……在气头上。
咽下一口口水,阿柳磨磨蹭蹭移到男子身边。
千万别是被她踢出个好歹啊,不然判官又要给她记上一笔了。
衣衫被轻轻扯下便没了其他动作,男子好奇转头看去。
只见这小丫鬟蹲在身边,双眼紧闭,圆脸鼓起,腮帮子都在用力,有点子可爱。
男子轻嗤的声音将阿柳拉回来。
算了,直接看吧,都已经发生了……
“!”可这伤势还是把阿柳吓到了,后肩一大团黑紫瘀血块高高肿起。
判官老爷,天可怜见,她真不是故意的。
阿柳害怕了,双手合十对着肿块拜起来:“抱歉抱歉,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一时没控制好力道,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都是我不对,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这小丫鬟话怎幺这幺密,男子忍不住打断她:“要不还是先处理?”
这话将阿柳从忏悔的思绪里拉回来,她擡头不期然就这幺撞上男子双眸。
夜光无云,皓月透彻。
褐色瞳孔光华流转,眼眶拉出流畅弧线,眼尾微扬,乌睫纤长浓密,直直垂下,似无情,却又因山根拔起、眼窝下陷,多情满溢。
花痴。
男子在阿柳眼前挥了挥手,才将阿柳涣散的眼光聚集起来。
“没、没有药……”
男子垂下眼睑,莫名失望寂寥,忽又咳起来。
阿柳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我先给你揉揉,待我明日给你带药。”
二话不说,阿柳又扯下一些衣物,绕着肿块揉起来。
男子忍住这小丫鬟对自己的上下其手,眉头从紧皱到缓缓松开。
这小丫鬟指腹柔软,揉捏的力道恰到好处,多日来赶路的疲惫也驱散一空。
男子正襟危坐,阿柳找了点话说:“公子贵姓。”
“免贵姓秦,名絮安。”
他喝过水,嗓音也清冽了些,从前方传来。
“哦。”
过了一会儿,阿柳终于又想到一个话题:“公子从何而来,来京城有何要事?”
“梧州,进京赶考。”
这个阿柳知道,科举就在下个月,小姐还说要榜下捉婿,弄个状元郎回去当姑爷。
状元郎姑爷诶!阿柳兴奋得手上没了轻重。
“嘶……”
听到抽气声,阿柳又轻下来:“抱歉抱歉,嘿嘿。”
“你长得好看,是我们小姐喜欢的类型,要是能中个状元嫁入我们韩府,以后仕途定然节节高升。”
“嫁?”
“对啊。”阿柳理所当然。
老爷说过,他就一个宝贝闺女,姑爷肯定是要入赘的,入赘就是嫁给小姐的意思。
状元郎怎幺了,也只有状元郎才能配得上小姐!
韩家有的是钱,到时候直接帮姑爷砸钱,仕途肯定一帆风顺。
这是互相利用,因为姑爷也能用职权帮韩家把生意做得更大。
这是老爷掰碎了细细讲给阿柳听的,老爷要是不说清楚,她这个榆木脑袋就不开窍,到时候会把姑爷给打跑。
她挠了挠头,憨笑起来:“你和我家小姐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秦絮安受不了小丫鬟的意淫和胡言乱语,再次打断道:“我不喜欢你家小姐。”
谁知阿柳又怒了,手上狠狠一捏,疼得秦絮安冷汗直冒:“你怎幺可以不喜欢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可是人见人爱、温柔善良……”
“……”秦絮安没话说了。
咳了两声,他挥开小丫鬟的手:“疼……”
阿柳又愧疚了,她本来是来赎罪的,结果差点又把人伤到。
“那我明日再来。”她环视一周,“你……就住在这里?”
“银两丢了,还有书。”
秦絮安没什幺表情,语气也淡淡,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
阿柳难得聪明了一回,是小姐把人撞倒,还让人把书和银两弄丢了。
她解下腰间钱袋,放在秦絮安身边:“这是我这个月的月银,本来想孝敬师父的,但既然是我的错,就先赔给你。”
秦絮安觉得这丫鬟脑子不太好使,明明是她家小姐的错,什幺都往自己身上揽。
但他选择缄默,他还需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