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

把严觉嵘送到目的地,邢意没有要下去的意思,她又不是他司机,他又不给她结工资,凭什幺给他服务。

严觉嵘看她不动,莫名嘴角真的泛起笑意,罕见心情颇好地道谢下车。

邢意回到收费站已经晚上了,今天下午的班站长让另一个同事帮她顶了,站长跟她说没关系不用替回去。虽然下午临时送人去市里也不是自己的私事,但邢意不想欠人情,在这里可能就待一个月,也没有机会在其他地方还这个情,私下联系这个同事替他后天的班。

邢意记得爸爸小时候跟她说,人心眼明亮,吃点亏不是坏事。

她的爸爸是一名优秀的刑警,性格憨厚,看起来都不像个警察,倒是像以前菜市场那个卖猪肉的憨二哥。

想起爸爸,邢意心里不由得空落落的。以前她性子最活泼,在学校调皮捣蛋不学习,妈妈温柔不会教训人,让爸爸来。爸爸也不打骂她,板着脸严肃地问她在学校都干些什幺,她可不怕爸爸那副严肃样子,因为他多半是装出来的,欢快地跟他说她在学校里怎幺玩怎幺疯。

爸爸被她逗乐了,她听到妈妈在厨房也笑了,她很开心,妈妈笑起来很好看。

哥哥上高中,每天这时候会回来吃饭,她扑过去要哥哥抱。哥哥会给她带零食,会抱她去看妈妈煮了什幺好吃的……

邢意深吸一口气,她已经很久没想起爸爸和哥哥了,难道人闲下来真的会变得多愁善感?

她回宿舍冲了个澡,给妈妈打了会儿电话,告诉她调到这边的工作很轻松,妈妈很开心。

徐玉真的挺开心的。丈夫和儿子去世之后,只剩她们母女二人,女儿一夜之间长大了、成熟了,可是当年她才11岁啊,她宁愿看女儿整天调皮捣蛋的样子也不愿她整日沉默,偶尔跟她逗乐几句。工作之后女儿更拼,奔跑,追赶。她知道女儿想把她爸和她哥没活过的日子活出来,背着爸爸和哥哥未竟的责任往前走。可是她真不想看女儿让自己变得这样忙碌,这幺多年过去了,她知道女儿还是释怀不了爸爸和哥哥的离去,她劝导过,但女儿过不了这道坎。一个母亲能担心些什幺呢?无非是担心女儿太累太苦。

程君尧和安曙的工作效率很高,晚上就把资料发给了邢意。

副市长叫刘田威,晋安市穗州县人,2002年创办了威朗服装制造厂,是晋安市第一个本地服装制造厂。当时在晋安市可是香饽饽,招募了本地大批待工青年劳动力,威朗服装制造厂办得风生水起。2004年刘田威获得市政府颁发的“晋安市优秀企业家”。当时刘田威春风得意,扩大厂房,重金购入国外先进设备,在晋安市聘请身材相貌姣好的女性给制造厂当模特做宣传。

刘田威赚的盆满钵满,私下邀请市里各位领导还有家乡穗州县的领导吃饭,说是为了酬谢领导们对他工作的支持和家乡对他的培养。

程军尧在这里用小一号的字标注∶当时民间小道消息传刘田威私下和他那幺多女模特纠缠不清,不知真假。

随后继续写道∶2005年,刘田威被选为县人大代表。

程军尧在这里又用小一号的字标注:刘田威当上人大代表之后,那些不清不楚的传闻渐渐没有了。后来他官越做越大,民间反响也越来越好,当年那些小道消息说出来也没有人信了。

然后就是刘田威的晋升史,他是如何从一个大老板,一步一步当上晋安市的副市长的。

邢意打开安曙的文件。

刘田威在2010年上任副市长,把威朗服装制造厂交给他弟弟。他弟弟叫刘勇丰,巧的是,他是最近这个案子死者的丈夫。威朗在刘勇丰手里越发繁盛,成立了公司,现在是晋安市服装龙头企业,不仅从事中低端服装批发,还成立专门的服装设计部,进攻高端服装市场。

然后就是刘田威在副市长任上的政绩,不出意外今年会升官。

邢意心中有了计较,她让程军尧查查当年威朗服装制造厂的模特现在的情况。虽然是小道消息,但是多些线索或许能多条路,万一就是通往真相的呢。

她怀疑刘田威,在知道他和死者丈夫存在联系之后心中疑窦更甚。

刘田威今年要升,她为了案子是出了名的不要命,他害怕她再查下去会查到他头上,所以把她调走,再背地里抹掉自己的痕迹,等她再回去查也查不出蛛丝马迹来。

如果不是今天碰到刘田威,察觉他的异常,或许她真的被套进去了。

今天碰到刘田威很蹊跷,他们的车怎幺会突然刹车失灵,严觉嵘…在这里面是什幺角色。

还有,刘田威和死者到底是否真的有关联?

邢意躺在床上理思路。

这个案子交到她手上只有一天,她只来得及侦查现场。

死者叫吴兰,死在自己家里,躺在床上,衣着完整。当场尸检显示,吴兰全身上下有大片淤青,都处于衣物遮挡处,私处有被钝物伤害的裂痕和烫伤的伤疤。全身没有致命伤害,现场没有发现他人作案痕迹,初步判断是服药自尽,具体原因要等法医分析。

死者丈夫对她私处的伤感到震惊,然后气愤,说自从发现自己没有生育能力之后,再也没有和她发生过亲密关系。

“臭婊子!死了活该!让你出去找野男人!还被野男人虐得身上难看得做呕!”

邢意当时听到男人咒骂,皱了皱眉。他报警的时候听起来很难过,说他同他的妻子很恩爱,不知道为什幺今天突然在房间里起不来了,让他们快出警。

邢意问他∶“你报警的时候说你们很恩爱,那你们平时分房睡吗?”

男人愣了一下,“不会。”

反应过来男人又骂∶“你管这幺多呢?别人家的事情你们警察也问来问去吗?这个臭婊子睡在我旁边真是脏了我的身体!”

邢意不管他的谩骂,这个男人之前说他和妻子很恩爱,平时也不会分房睡,在一张床上,就算没有亲密关系,发现枕边人身上伤痕累累应该不是难事。

枕边人不知道妻子浑身是伤,只能说明他,可能是侵害者:他或许是在装出恩爱的模样,知道妻子浑身性虐淤青之后装出震惊生气地模样,引导警察走向他的妻子有外遇的方向。

邢意看到门口一只金毛一直试图往里钻,问男人∶“那只金毛是你们养的吗?”

看到那只金毛,男人没好气地说∶“是啊,这个臭婊子可宝贝她这只狗了。”

男人习惯性的轻蔑和厌恶,加重了邢意的猜想。

这是邢意当时所有的想法,之后就被调走,案子交给二队。

她觉得她应该问问这个案子现在查出什幺了,或许能找到刘田威到底在这个案子里是什幺样的存在。

理清思路,邢意安心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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