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就会夜有所梦,我梦见了仲谨,是他还小的时候,六七岁的样子。
梦境中他在人群中站立,小小的孩子隔着茫茫人海,和我犹如天堑般相隔对望。
我想穿过川流不息的人海,去抓住他的身影,却如潮水褪去后的沙粒,被裹挟着淹没在无尽的汪洋之中,动弹不得。
我拼命喊他,可他神色默然,像尊雕像一样,不为所动。
霎时,场景变幻,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家门口前幽暗的楼道,黑黢黢的。
我看到沈镇国举起藤条就往仲谨身上打。我下意识地扑上去想挡住,结果扑了个空,结果摔在地上,环顾四周哪里还有两人的身影......
我跌坐在地上,呼吸沉重,呼哧呼哧,空荡死寂的楼道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喘息。
而楼道深处的诡异的黑雾逐渐向我袭来,我惊恐地看着雾里有无数的手,悉悉索索抓挠着墙壁,墙壁上渐渐淌出暗红浓稠的血液,哗啦啦的流下来,我双腿发软,使不上劲,像陷在泥潭里。
“姐姐,快站起来!”
一个手突然不知从哪伸来,我看向手的主人,是仲谨,已经长成少年的模样。
我被他拉扯起来就往另一头跑去,他边带着我跑,边让我别回头看。
我呼吸急促,寒冷的空气钻进我体内,刺骨的寒意顺着我的血脉,将四肢冰冻。
“我不行了,我跑不动了。”我体力不支,跟不上他的步伐,我把他推开,让他逃走。
“不要!我要和姐姐在一起!死也一起!”他整个人将我抱住,像山一样压在我身上。
而此时黑雾也爬了过来,无数的黑手攀上他的身躯,也刮出数道血痕,他的血肉逐渐被剥离,我看得心神具裂,张嘴想喊出声——
不!不要!
“不......”
我骤然惊醒,手在空中挥舞,头顶白色的天花板告诉我刚才的只是个梦。
身上发汗,背脊生寒。梦里惨烈死去的仲谨,使我久久不能忘怀。
我起床开门,想要去看看仲谨的现状,结果一开门,差点被门口的腿绊倒。
仲谨从地上爬起来,眼巴巴的看着我,“姐姐。”
他是一直坐在我卧室门口吗?
“你怎幺在这里?”
“对不起姐姐,我昨晚就想跟你道歉,我知道错了,你说得对,我不应该那样对你。我以后会乖的。”少年一个劲的道歉,头埋得像鸵鸟一样。
他弯着腰,露出宽阔的背,梦境里血肉模糊的背......
“你......”我盯着他白净的脸,又联想到刚才的梦,叹了口气道,“明天去s市先去你学校申请个长假,到时候手术完成你还要休息两月。”
“你下个学期也高考了。应该回去念书了。”
少年欲言又止,又看到我紧绷的脸色,只得佯装同意。
......
\"Monica\"酒吧内,进来个头罩衫帽的少年,穿越舞台,把正在和人交谈的老黑拉到吧台角落。
标志性的浅金色发,眉宇间带着倨傲,正是陆暮升。
“祖宗,你怎幺又来了?”老黑都怕了,他没想到前脚宁茹晶气势汹汹的走了,这陆暮升后脚就来,还问他拿家里钥匙说要住他家一段时间。
“别废话,要幺还钱,要幺给钥匙。”少年的浅金发在酒吧里很是显眼,被宁茹晶追了一晚上,他已经很累了,只想找个地方睡觉。
老黑之前手头紧问借了他点钱,到现在还没还上,只得同意。
“行吧,你别把我家搞得乱糟糟的啊,冰箱里的酒别乱喝,那都是我的珍藏......”老黑嘟囔着唠叨话,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
“你那狗窝还好意思说......”
陆暮升翻了个白眼,没成想,余光瞟到宁茹晶四处张望的身影,她身后还跟着个张文博,就知道这小子不靠谱。
“都拿来吧。”
陆暮升趁着吧台昏暗,他夺过老黑手里的钥匙,一个转身从后门溜走了。
“哎......你别连我车钥匙都拿走啊!”
“我的给你开!别说我来找你过。”
老黑一个不留神,怀里突然被甩了个钥匙,他定睛一看,好家伙——威龙!
兔崽子有钱了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