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我的名字和你的名字】
送走曼妮姊上了计程车回去后,许暮生站在路边的收费停车格之前,看着自己的那台黑色2020 BMW X6 M50i复刻版的经典跑旅车、犹豫着在回家前要不要先去找家店吃上一顿晚餐—比如老刘在他的\"暗光鸟的窝\"店里、新推出的顶级安格斯黑牛双层肉排汉堡套餐,回想起来就是让他一个口水直流。
「许暮生,你真是一颗花心大萝卜无误,刚刚那个颜值和身材,每项都是选美冠军等级的熟女姊姊、就是你背着王向晨搞偷吃的新对象啊?」,但一个熟悉的年轻女生的说话声响起在耳边,许暮生应声回头一看,忍不住又是一个翻起白眼和叹了一口气。
「又是妳啊!叶子,昨晚在旧书店的读书会才见过面,今天却又看到妳,还真是孽缘啊!还有...我要更正妳一下、刚刚那个熟女姐姐...妳可别胡思乱想,她就是我之前跟妳讲过的那个好朋友的曼妮姊...」
「喔...是她啊?还真的跟你说的形容有87分像...那重点呢?你跟她上床了没有?」
「厚喔....妳是在乱喔!就叫妳别胡思乱想了!叶子老师...」
「开玩笑的...有点幽默感行不行,就算是认真的,我也只是替你这颗花心大萝卜感到可惜而已...」
「够了喔!叶子老师...本人许暮生要对妳提出严重抗议!这一次...我要硬起来捍卫我身为一个纯情男人的名声!」
在黑色BMW跑旅车之前,这两个欢喜冤家般的好朋友、又开始了一场幼稚的拌嘴起来;但刚好路过看见了、许暮生和曼妮姊在林荫步道上坐着说话景象的叶子老师,人,原本是有事要到距离这里不远处的姊姊家一趟,也才索性在背后跟踪起许暮生来。
而许暮生的肚子,适时地因为饥饿而咕噜叫了起来,引起一阵尴尬万分的相望无言过后,也才打断了这一场幼稚的拌嘴来。
「花心大萝卜也会肚子饿啊...那要一起去林荫步道那边吃\"巷口干面\"吗?我刚好也没吃晚餐!」,于是,刚去学生家做家访完的叶子老师的一个提议,也跟着改变了许暮生刚刚的犹豫不决,两个人便临时成了找地方打牙祭的晚餐饭友来。
但因为第三级疫情警戒状态的关系,林荫步道上的\"巷口干面\"那家小店是自主选择了不开放内用,因此,冒着自己会被警察发现和开立不戴口罩、公然聚众饮食的罚单和劝导单的风险,还没注射到疫苗的叶子老师,仍然决定在林荫步道上的一个木造凉亭内,一时兴起地和许暮生就地吃将起来。
晚上九点多,两碗肉酱拌面、两碗牛肉汤、一份烫青菜和一盘黑白切的卤味拼盘,香味四溢的平凡一餐,却是两个人之间少有的和平安宁片刻。
「我们要吃快一点,等一下有人检举的话,警察来了,我就要接罚单了!」
「哈哈!还真是\"敢吃不敢当\"啊!还好,我有疫苗证,所以...我没有这个困扰!」
调侃了叶子老师一下后,许暮生又继续扒着手里端的纸碗中的肉酱拌面,一口接着一口的意犹未尽,可以说是吃得津津有味。
印象中,这几年的吃饭邀约中,两个人没吃过什幺高级餐厅,反倒是这种平凡小店吃过了不少家,也算是有别于其他女生之于许暮生的独有记忆。
还好,也许是时间已经晚了,也或许是上天给予的运气保佑,当两个人把今天的晚餐一扫而空地打个饱嗝之后,还是没有看到警察先生过来、对叶子老师伸出了人民的法槌...啊!不是,是开出了正义的罚单!
「嗯,对了,臭叶子,妳什幺时候要去打疫苗啊?再不快一点拿到疫苗护照,妳和那个舒伯特的德国古堡婚礼,大概就要延期到明年不知道几月去了!」
「哈啊!原来你还会关心我啊?放心吧!手机已经收到市政府的简讯通知了!11月17日,要是我打完第一剂次没问题的话,快一点,又是一切顺利之下,我应该最快在今年年底之前,就会拿到疫苗护照了!明年二月的德国古堡婚礼,还在等着我过去当最佳女主角呢!」
「嗯,那就好!」,起身把吃完东西后的垃圾丢进垃圾桶后,许暮生回头坐下前是不忘提醒叶子给戴回了口罩,「口罩戴起来吧!新型线状病毒出血热的第三级疫情警戒状态,到现在还没解除呢!」
「说到这件事,花心大萝卜!你在医药界的消息这幺灵通,那你有听说...第三级疫情警戒状态、到底什幺时候会解除的消息吗?」,看着一个夜跑的中年男人从凉亭边经过,脸上还是戴着口罩在卖力喘气和跑步的情形,也让戴回口罩的叶子提出了这个疑问。
11月中开始,随着分流大量施打莫奈莱第二代疫苗的情况是顺利进行的话,加上新黎晖的疫苗供应、如果也能给力一些,等疫苗注射复盖率提高到一个水准后,现在的第三级疫情警戒状态,应该就能看见卢部长下令做调整了吧?
也因此,小魏找到的那家国内药厂•安益康的生产设备和技术很重要,万一美国原厂那边赶不上供货进度、而又要临时如期赶货供应大量疫苗的话,有关安益康那边届时的安排,也成了许暮生这几天在认真思索的一件事。
「哈哈...没事的,我只是随口问问,你就别那幺认真思考嘛!怪吓人的!对了,花心大萝卜,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和你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发生在这条林荫步道上呢!那时候,我带着我姊姊的儿子...也就是我姨甥过来这里放风筝的时候...」
看见许暮生一脸严肃的思考模样,感到有些意外的叶子老师,则是把话题一转、随口聊起了这几年和许暮生发生过的一些前尘往事。
这时候,秋夜带凉的一阵晚风吹过好不舒服,木造凉亭外,一棵棵大树如同发抖般地枝叶摇晃、也扬起了一片\"沙沙\"作响给入耳的叶子声响。
「是啊!那都好几年前的事了!妳姊姊要妳带她儿子、也就是妳姨甥出来外面放风筝,然后,风筝断了线,一路飞到卡在...嗯,大概是那棵大树上吗?都好久以前的的事了!」,那是一个夏天午后的放假时间,偶然跑步健身到了这条林荫步道上的一段往事;尽管时间流转多年后,但路过的许暮生对那次被叶子老师拜托、而因此爬上大树帮忙拿下风筝的过程,倒也算是历历在目的一幕往事记忆。
「嗯,是啊!原本还以为你会拒绝呢!」,叶子老师淡淡的语气这样说,但眼睛里,却彷佛又看见了那一天、许暮生为她努力爬上大树把风筝拿下来的模样。
然后,两个人聊到的故事中,也渐渐了有王向晨的出现—比如某一年的一个台风天过后,许暮生、王向晨和叶子老师三个人,一起到学校帮忙收拾整理、那一间淹水到了膝盖高有的图书室。
「还有呢!那次遇到恐怖家长抱着瓦斯桶、发疯似地威胁要点火自爆跟小孩子一起同归于尽的事!」,然后,叶子老师的意识一个飘远,她又想起了几年前的一个吓人故事—
一个长期家暴打小朋友出气、还不让小朋友上学的单亲爸爸,在许暮生、王向晨陪着叶子老师去做家访时,突然的情绪失控下,竟然抱着瓦斯桶和小孩子站在窗户边、一个发神经给演变成要和小孩子一起同归于尽的恐怖经历!
「哈哈!我记得...后来,我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居然直接冲上去给了那个当爸爸的一拳,当场把他打断鼻子和不支倒地,也让王向晨和现场对峙中的几个警察,全部都一个傻眼和当场愣住...」
那绝对是一个令人事后后怕的惊悚回忆,甚至也上了当天夜间的电视台新闻,以及成了隔天报纸社会版的新闻内容。
之后,就连叶子老师的德国人未婚夫•舒伯特,一个德国白人银行家,他也进到了她们回想的故事中—比如有一次和舒伯特在视讯通话中争吵完,就是许暮生陪着叶子老师、一起上了猫坑山上看夜景和喝啤酒给度过了一整晚;结果,两个人也都把宿醉一起带进了隔天里,所以也一起挨了王向晨的一顿臭骂。
「还有、还有...那次我们去泰国的普吉岛玩,我差一点在海边被海浪卷走不见了,没想到...你这颗花心大萝卜,最后竟然比救生员找一步救了我呢!」
「呵,这有什幺好回忆的?我们两个差一点就一起客死异乡了啊!那天运气要是差一点,王向晨和舒伯特,真的就要帮我们两个把骨灰送回来了呢!」
「哈哈...是啊!等我醒了过来,当场...我第一件事,就是抱着你放声大哭呢!」
尽管许暮生觉得那是一个挥之不去的可怕经验,但叶子老师还是笑了出来,因为那是只属于她们两个、才能一起体会和分享的一个记忆。
从什幺时候开始的?她喜欢他,但不管多少次用眼里的含情脉脉给看着对方,却始终注定得不到她想要的回应—因为许暮生已经是王向晨的男人,而自己身边也有了一个德国人未婚夫的舒伯特。
然后,她们俩聊到了最近读书会的事,对于许暮生和大家分享的那几本恐怖小说,还有慷慨地捐了一大笔钱的新书给了学校图书室,每件事给叶子老师说起来、都是记忆犹新地说得滔滔不绝。
原来,自己和许暮生有过这幺多的共同记忆啊!仔细一想的结论,却也让叶子老师的心里给揪了一下,也感觉到胸口一紧的闷闷不乐。
作为一个女人,人生好不容易等到了一场梦寐以求的婚礼安排,叶子老师却才发现自己、并不是不爱身边的舒伯特,而是更爱着许暮生和眷恋着每一段所相处过的回忆,心里的动摇和感慨一个涌上,却发现自己对许暮生的欲望,似乎比自己想像中更加的贪婪和得不到满足。
「花心大萝卜,我想去我姊姊家了!还有,我要你背我!背我走到我姊姊家!」,蓦然一个起身站立后,留着红棕色梨花头的可爱发型的叶子老师说完话,忽然是被哭笑不得的许暮生来了一个\"摸头杀\",并且因此站在原地给发呆了半晌。
「呵,妳啊!都几岁人了!还有这幺任性的要求啊!果然是我认识的叶子老师才敢开口!不过,妳今天心情不好吗?看在妳可能有了\"婚前恐惧症\"的嫌疑上,我就勉为其难地背妳一次吧!」
于是,许暮生一个放低身子的等候后,叶子老师就跟着趴上去了他的后背,「许暮生...我好了!」,她羞涩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而且在双手抱住他之后,叶子老师的头一沉、脑袋就像是枕在了许暮生的左边肩膀上。
「嘿咻...妳有点重呢!是因为刚吃晚餐的关系吗?」
「白痴!知道了还问!」
「呵啊...今天的肉酱拌面里有加了炸药吗?口气还真是呛呢!不过,妳今天的衣服...那次在\"站着吃面\"吃饭的时候,我是不是有看妳穿过啊?」
「是吗?」,许暮生发现了和那天一样、穿着一身粉红色毛衣和红色裤裙的她,也一样挂着齐眉剪平的浏海和戴着一副白色口罩,别的男人可能看不出来的一点熟悉,但他还是发现了,「我没特别注意呢!许暮生!」,口罩下,叶子老师那张看不出真实年纪的稚气脸蛋,也为之露出了一个感动的微笑。
他记得呢!一如她也记得他、那天果断地为她遮住了粉红色毛衣沾上的可乐水渍,哪怕就可能只是他的一个直觉反应而已。
而他背着她一路走去到叶子老师姊姊家的距离,其实也不过有个500多公尺远吧!但背着人的许暮生没有刻意赶快,反而是放慢了脚步,缓缓地一步又一步地踏实踩在林荫步道的石板上,似乎想让背上的叶子老师给少了点颠簸和多一点舒服的感觉。
这一点微妙又细微的体贴,也让长年默默观察着许暮生一举一动的叶子老师,不由得是会心一笑地给看在了心眼里。
「喂!许暮生,妳对女人的温柔和体贴,到底是哪个人教你的?」
「哈哈!我有吗?如果有一点点妳说的那样,大概是我老妈教的吧?她说过...女人是上天赐给男人的宝贝礼物,所以要我们当男人的、千万千万不可以让女人伤心和流眼泪!」
「呵,你妈妈教得很好呢!只是,如果你对每一个女人都这样,那幺,你的温柔和体贴,就会变成是伤害每一个爱你的女人的毒药呢!」
认真地说完这一句话后,叶子老师突然把头沉得更低,就像是直接给埋进了许暮生左边的脖子里,并且还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也让许暮生吓了一跳地停下了脚步。
「叶子,妳怎幺了?干嘛突然讲这种话?还有...妳现在又是在做什幺?」
「闭嘴,别管我,我想要记住你的味道...你...就继续走下去就是了,许暮生!」
\"怎幺了?今天的叶子老师怪怪的?\",许暮生才在心里如此想着的同时,只见他从肩膀上骤然感觉到了、一些些像是滴到眼泪又湿又热的触感,以及感受到了一个女人、正在压抑住自己无助哭泣时的全身颤抖来。
\"叶子老师哭了?为什幺?难道是真的有了婚前恐惧症?\",很久没碰到哭成这样子的叶子老师,虽然心里有点疑惑在,但许暮生不敢多问、而是背着她继续在林荫步道上走了下去。
「对了,许暮生,今晚的月色...真美呢!」
「哈啊!会吗?看到残月...不是让人会感觉到有点寂寥和落寞吗?」
「笨蛋!算了,这句话是来自夏目漱石的典故...有空去找一下意思啦!」
「哈哈!没问题,有时间的话...」
最后,这一趟摇摇晃晃的路程还是走到了底,「嘿咻!哇...腰闪到了!」,一个小心翼翼地把叶子老师放下后,许暮生还故意做出闪到腰的样子给叫了一下,也逗得两眼泛泪的叶子老师是一个破涕为笑。
然后,完成了答应叶子老师的临时任务后,只见许暮生是一副赶着转身离去的身影;而站在姊姊家门口几步外的对面林荫步道上,叶子老师忽然拉下了口罩、用尽气力地叫住了许暮生。
「许暮生,等一下!」
「嗯?怎幺了?」
「答应我一件事...就算我去了德国没有再回来,你也一定要记住我的名字!」
「哈哈!妳是想到什幺啊?当然...没问题!我们是什幺交情啊?我答应妳了!」,而许暮生也应声转过了身来回应着叶子老师,「我会永远记住妳的,不管妳去德国、还是去了哪里,我都会记得妳叫叶家仪的!」
听见了许暮生说出的允诺,就算藏得住自己的感情、却还是藏不住自己心里的激动,只见叶子老师在一听到他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叶家仪\"的时候,忍不住是左眼又滑落了一行眼泪给流下了脸颊来,无声无息的眼泪,也是那注定说不出口的四个字。
「我也会永远记得你的名字的,许暮生...」,然而,叶子老师看着已经走远的许暮生,他终究没能听到这一句回应,以及藏在这句话里的那一抹感情和心意。
于是,叶子老师把没有说出口的四个字,后来写在了一封信里给了许暮生;而许暮生看完信之后的反应,则是她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知道的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