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燕听存活的第三百个年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对于她这种特别长命的妖怪来说,三百年也就是弹指一挥间的事。
偏偏就是这样长命的妖类,这一族到现在就只剩下了她这一只独苗。原因在于——他们这妖要想活命就得在成年后马不停蹄的给人当牛做马换取对方真诚地泪水来给自己续命。
眼泪易有真心不常有,好多同类没得到眼泪不说还把自己给陷进去了。
有的妖拼命生孩子然后辛辛苦苦抚养孩子长大,结果那几个孩子是白眼狼的,还有给人当老婆天天起早贪黑伺候一家老小反被嫌弃的……如此种种事件多的不胜枚举让他们这一族日渐式微。
她的许多同类常想着一劳永逸,为了一个目标把自己一辈子都搭进去,结果换来的却是一场空。
到现在为止,也就剩燕听一个了,要问她怎幺能安稳的活下来,是因为她压根不走寻常路——她只骗男人,越是浪荡下作她越高兴。
在她看来,越是下三滥的男人越是好骗,有时候真心换不来真心,假意却可以。
虽然那些男人眼泪也就值个几月几年,但是她凭量取胜。
很长一段时间,燕听都混迹在妓院里,对她来说这可是个好地方,男人的毛病就喜欢劝妓从良,在她们身上获取那点优越感。
只要她演得好,骗这种蠢男人的眼泪简直是信手拈来,不费吹灰之力。
之前也有同类为她不耻,事实证明,有时候那些看着老实正直的男人狠起来才是真的不管不顾。
这种日子过久了她觉得生活索然无味,她活的够久了,她一直为了长命勤勤恳恳的努力,都没怎幺享受过,这日子太累了。
在某天阳光大好的日子,她做了个决定。
燕听收拾好行囊,离开了这家待了有段日子的妓院,然后来到了她以前绝对不会去的繁华城池——永都。
越是繁华的地方人心思越多,心肠越硬,想要他们的眼泪犹如一步登天。
以前她的好些同类都在这边,这里的男人能让它们活得更久,简单来说这里的人质量比较好。
她拉了拉肩上的包袱,看着在太阳照射下模糊不清的永都二字,义无反顾的朝前走去。
门口都是排队入城的人群,男女老少皆有,有的乘着轿子有的则赤足站立。
此时正值最热的时间,燕听排在中间位置,看着缓慢行进的队伍她有些不耐烦。
如今并不是战乱时期,来往都是商贩按理来说并不会查这幺严苛。
巧就巧在最近发生了件大事,沈天师一家有不轨之心被发现了被满门抄斩,听说有些余孽趁乱跑了,使得这周边的各大城池都在严查。
来来往往的人查了又查,恨不得查出花来。
燕听伸手擦了一把额头旁的汗水,不耐烦的情绪达到了顶峰。
正当她准备放弃时,前面的路突然通畅了起来。
有人嘴里高喊着什幺“抓住了,终于抓住了。”之类的话。
燕听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准备先找个旅店把住处给安排了。
她初来永都,望着周围人来人往的各种商铺眼花缭乱,最后选择了人稍少的一家进入。
门口小二上前招待,一双眼睛十分灵活的扫视她一圈后,人热情了许多。
这种审视的眼神燕听在许多人眼里见过,她早就习惯。
付钱后她直奔客房,这里价格不算便宜,怪不得人少。
她刚进房屋,脚步停顿片刻后转身把门锁好,步履从容把走向那张床铺。
床上铺着干净的被褥,一旁的脚踏也擦的光可照人,完全看不出来其中还藏了另外一个人呢。
燕听站在原地有些愉悦的想,要是突然出声,那个人会不会吓一跳。
说着她清了清嗓子说道:“喂,还不出来那我可就叫人了啊。”
话音刚落,她明显听到了一下粗重地喘息声。
看来是紧张了。
燕听放下一旁的包袱,转而半蹲在床边盯着黑漆漆的床下自言自语道:“三、二……”还没数到一,一道黑影闪电一般跃了出来。
燕听还没看清他的动作就被人捂住了嘴,紧接着一道冰凉的触感接近了她白皙的脖颈。
“想活命就听我的!”略显粗哑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
赤裸裸的威胁。燕听瘪了瘪嘴,她明明没有做伤害他的事,却被如此对待,简直不识好人心。
“说话!”那道声音略显不耐,刀又超前抵了抵。
燕听颈部被控制得感觉更加明显,脆弱的脖颈被抵住,时刻有可能要了她的命的危险感让她血管猛跳,至脖颈往上开始变红。
身后之人愣了愣扔下了刀:“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等到夜里我就走,只要你不报官,我不会拿你怎幺样的。”
燕听看不到背后的人,听他显然手足无措的解释无声的笑了笑,原来是个纯情小哥。
她想看看如此该是怎幺个长相就准备转身,岂料对方快速遮住了她的眼睛并三下五除二把她绑了起来。
“对不住了姑娘,我不能让你见到我的样子,否则我只能杀了你。”
他声音粗哑说到最后甚至带上一丝狠意。
“你且安心待着,我绝对不伤你,我发誓。”
燕听被蒙住了眼什幺都看不到,对方说完这句话也不再出声,一时间,空气陷入了沉默。
正在燕听昏昏欲睡时,敲门声突然传来。
“燕小姐,见您半天没下来,是否需要给你把饭食送上来?”
听声音是那个门口接待的小二,这旅店的小二真是身兼数职呢。
门口小二迟迟没有听到回话又敲了敲门,“燕小姐是睡着了吗?您一直不回话,我进去看看?您不说话就是同意了啊。”
小二想到女子曼妙的身姿娇美的面容顿时色向胆边生,准备直接进去。
他激动的推了推门,不敢置信,竟然反锁了。
门内的男人咬牙切齿地想这小二也太烦人了些。
他现在是既怕这女子不说话又怕她突然说话。
燕听突然又感到喉咙旁抵了把刀,男人拍了拍她,示意她开口,喉咙的刀则是提醒她别乱说。
燕听小命在人手里只能听对方安排,语调平缓的好似真的才睡醒三下五除二打发了小二。
男人听对方脚步声远去,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