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司颜推开门,就看到一屋狼藉,他的母亲喝醉酒躺在地上,一屋子的酒味。
小司颜对此习以为常了,他默默地把地上的东西拾起来,打扫好屋子,便打开灯写作业。
他们住在地下室,屋里一点阳光都没有,又潮又湿,整个屋子里都飘浮着一股霉味。
小司颜从出生起就和母亲一直住在地下室,他早已习惯这种糟糕的环境。
忽然,母亲迷迷糊糊地醒了,看到司颜,随手抄起酒瓶子,就朝着司颜砸去。
因为她还醉醺醺的,所以没砸准,酒瓶子砸到墙上,“啪”的一声就碎了。
“赔钱货!”后面传来母亲恶毒的辱骂。
他的母亲一直这样,除了喝酒就是打人。
他是私生子,还是顾氏集团的私生子。
可惜顾氏根本不认他,没人会认一个妓女生出来的儿子。
他是母亲用下药的手段,才得到的他,本以为生了孩子,就能一飞升天了。
没想到她连顾家的门都进不去,还被顾家迫害的走投无路,成为了最低贱的妓女,靠着卖肉生活。
小司颜对这些事早就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每次母亲喝醉酒,就会反复地说,说到激动还会打他,他就是这样被打大的。
为什幺母亲还要养他?那大概是因为她不甘心,她想在司颜十六岁分化的时候,看看司颜有没有可能分化成顶级omega。
这样到时候还能搏一搏,或许顾家能认他,那样她也能沾光。
虽然能分化成顶级的omega屈指可数,但是她仍抱着那渺茫的希望悲惨地活着。
但是让她没想到的,在司颜十六岁那年,他分化成了最低等的omega。
……
这是司颜第三次看到那个男孩子了。
这里是司颜每天回家的必经之路,是一条荒芜的土路,两旁都是树,旁边还有一条小河。
刚下过雨的路,泥土被雨淋湿,路坑坑洼洼的。
那个男孩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河边,出神地朝着远处望着。
看他的穿着,就不是司颜这个阶层的人。
不过这三天,司颜都只看到他一个背影。
这天司颜路过这里的时候,又看到了他。
司颜瞟了一眼,就打算低头匆匆回家了。
“喂,看你穿得那幺好,身上肯定有钱吧?拿点给哥几个花花”
那是学校里有名的一群小混混,他们在学校里就经常欺负同学。
司颜也被他们勒索过,可是司颜是真得没钱,就算他们再怎幺打司颜,司颜也变不出钱来。
他们找过司颜几次麻烦后,看榨不出钱来,就不理他了。
男孩转过身,司颜终于看见他的脸了。
男孩完美的脸庞透着寒气,整个人高贵又冷峻,虽然年纪还小,脸还稚嫩,但是周身已经散发出顶级的气质了。
司颜愣在了那,他不知道该怎幺办,万一那伙人要打他怎幺办?
“哎!和你说话呢,没长耳朵是吧?”
说着一个小混混走上前要打霍鸣琛的头,霍鸣琛伸手抓住了小混混的手腕。
用力一拧。
“啊!啊!疼!你快松手”
小混混的手腕快被霍鸣琛拧断了。
“好呀!练过的是吧!哥几个,上!给他点教训尝尝!”
说着七八个小混混一哄而上。
司颜看得着急了,他要不要上去帮忙?
可是自己也打不过那些混混啊。
可是现在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他要不帮忙的话,就没人帮那个男孩了。
小司颜最后还是没有抵抗住自己良心的抗争,跑了过去。
男孩身手很好,再加上司颜的帮忙,没吃什幺亏。
两个人虽然脸上挂了彩,但是也把对方揍得不轻,小混混们看讨不到什幺好处,赶忙灰溜溜地跑了。
“你的脸?”
司颜看到男孩脸上有擦伤,正在往外面冒着血珠,就像在一副完美的名画上面泼上了墨点,破坏了美好。
“要不要去我家,我给你处理下伤口?”
男孩眼里满是防备。
“我不是坏人,你看我刚刚可是帮了你,我的胳膊都被……嘶……
说着司颜吸了一口凉气,刚刚没注意,才发现胳膊被扭到了,关节处肿得老高,不知道是不是脱臼了。
男孩没说话,他走向司颜,握着司颜的胳膊,用力一抻。
“啊!”
司颜发出惨叫,疼得脸色发白。
“没事了,你动动胳膊。”
男孩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还很稚嫩,和他略显成熟的脸庞很不相符。
“真的哎!没事了!不疼了!”
司颜开心地看着男孩,满脸惊喜,笑容温暖又灿烂。
男孩被司颜的笑容感染到了,竟然不自觉地也抿起嘴角。
最后司颜还是带着男孩回到了家里,处理了伤口。
司颜的妈妈在夜店上班,这个时间不在家。
司颜轻轻地用棉签蘸着酒精,擦拭着对方脸颊上的伤口,酒精碰到伤口那一刹,男孩不由自主疼得抖了下。
“疼吧?我给你吹吹。”
司颜满脸关心,嘴巴贴向男孩的脸,小心翼翼的吹着气。
这个距离太近了,男孩能看到司颜的睫毛,随着司颜的吹气在一抖一抖的。
司颜不知道对方叫什幺名字,是干什幺的,为什幺会在那里。
但是男孩不说,他也就不问。
司颜还是会在放学的时候看到男孩,他依旧站在河边不知道望着什幺。
意外是发生在三天后的下午,司颜如往常一般,放学回家,还是那条小路,还是那条小河边,可是却看不见男孩的身影了。
司颜环顾四周,没有一个人,他走向河边,那是男孩经常站的地方。
司颜站定,出神地望着河面,他们是在这相遇的,当天的他,做出了自己人生中最勇敢的事情,司颜的内心有些小雀喜。
忽然司颜脚下一滑,整个人掉进了河里,当时河水湍急,司颜拼命挣扎,很快被冲到河中心。
司颜不会游泳,他感觉自己快要被河水淹没了。
忽然自己被拽出了水面,他终于能呼吸到新鲜空气了。
等到司颜被拖拽到岸上时,才发现救自己的人,是那个男孩子。
男孩一脸惊恐,完全没有了平日淡漠的样子。
男孩慌了神,一脸的狼狈,司颜没想到男孩会这个样子。
“我没事……”司颜躺在男孩怀里,虚弱地说。
男孩像是没听见,神情更加激动了,眼神看着有些骇人。
司颜看得有些害怕,他缓缓起来,手轻轻地拍着男孩的后背。
“没事了,没事了。”
男孩一下抱住了司颜了,司颜瞬间惊讶了一下,接着便慢慢轻抚男孩的后背。
“别怕……”
司颜不知道那天男孩是怎幺了,当时的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司颜下意识地就想抱抱他。
司颜安抚了男孩好久,男孩才平静下来。
从那之后,他们的关系好像更进一步了,两个人有时候也会聊聊天。
司颜和他说自己是和妈妈一起来到这的,他没有其他亲人朋友。
男孩说他也是这样。
可是司颜从来没见过男孩的妈妈,也不见男孩去上学。
但这些对方不说,司颜也就不问。
司颜看男孩很消沉,觉得他可能是遇到什幺困难了。
男孩救了溺水的自己,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他很想帮帮对方,司颜决定把自己捡瓶子攒的钱全部拿来给男孩。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钱解决。”
男孩注视着司颜手里的钱,久久没有动作。
司颜挠了挠头:“可是有钱,就会有点希望,不是吗?”
“希望?我没有希望了……”
“你别这样说!什幺事情等长大了就会好了!”
“长大了就会好了?”
“对呀!我们现在年纪还小,好多事也做不了,可是我相信,等我们长大了,一切就都会好的!”
“真的吗?”
“真的,我现在就特别盼望着我长大的那一天,等到我十八岁成年,我就可以去外面了,到时候我要去凌城,远离这里的一切。”
“你为什幺想去凌城?”
“因为课本上说那是个世外桃源,特别的美,我想去看看那是什幺样的?”
……
那天夜晚是司颜最后一次见到男孩。
深夜,月亮被乌云遮住了眼,只留下点点繁星。
司颜的母亲又喝多了酒,嘴里诉说着她的辛苦,司颜一直默不作声。
司颜的母亲说到激动处,胡乱地挥动着双手,噼里啪啦下,一屋子狼藉。
她忽然看到司颜的那张脸,眼睛里满是恨意。
都怪他,为什幺顾家就是不愿意认他?
不然自己早就母凭子贵,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都怪他不争气,现在反而还拖累自己,自己竟然沦落到这步境地,
司颜母亲越想越气,伸手抄起扫把就往司颜身上打,司颜躲闪不及,而母亲是下了死手的。
房间里传来司颜凄厉地惨叫。
男孩站在司颜家门口,他是来和司颜告别的。
他明天就要走了。
忽然他听到了房间里的动静,乒乒乓乓的声音掺杂着孩童稚嫩的叫声。
男孩拼命地敲打着房门,但是根本没人来开门。
男孩拿起地上的石头,对着窗户玻璃砸了过去。
“砰!”
玻璃碎了,男孩用手肘撞击掉四周碎掉的玻璃,一下子从窗户翻了进去。
司颜倒在地上,身上都是被打的红印,脸颊上的更是明显。
男孩急忙跑过去,蹲下护住了司颜,然后擡头,阴鸷地看着司颜的母亲。
司颜的母亲被男孩可怕的眼神吓得一瞬间清醒了,拿着扫把的手停顿了一下。
很快她就回过神来,嘴里骂骂咧咧地想朝着司颜继续挥扫把。
男孩一擡手,就握住了扫把,猛地一用力,把扫把拽了过来,然后重重的把扫把扔在了地上。
司颜的母亲拿着酒瓶继续喝着,一边骂一边悻悻地出了门。
男孩抱起司颜,司颜被打得迷迷糊糊的。
原来是你呀。
原来被人护着的感觉是这样呀。
男孩轻车熟路地给司颜上药,就像他第一次来,司颜给他上药的时候一样。
司颜痴痴地望着他,要把他的样子牢牢地烙印在自己心上。
司颜做到了,可是霍鸣琛却没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