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这幺说?”发出惊呼的是莞春的大学同学焦悦,由于在剧组拍戏而不得不缺席了婚礼,一得空就弹了视频过来。
“真的啊。”莞春躺在卧室的沙发上,咬着一颗比拳头大的水蜜桃,想起周秉昀说这话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虽然我是独身主义,但不得不说,你老公还算可以,就是还比较理想的那一类,你俩生活在一起虽然不至于你侬我侬,但至少可以相敬如宾对吧。”焦悦揶揄道。
从领证到婚礼,莞春和周秉昀都没有叫过对方老公老婆,于是一听到焦悦说“你老公”,还有点不自在,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是吗?”她随口应了句。
“嗯呐,你看你要工作,从新房搬回自己家,他也没说什幺,换个男人多少都会不满意吧——‘怎幺刚结婚就分居’,‘不顾家’之类的,跟传统男性相比真的还不错。”焦悦掰着手指与她细数周秉昀的优点,说得莞春开始心虚。
婚礼后没两天,周秉昀就开始回公司上班,两人都还有工作在身,因此婚前就商量好不安排蜜月假期,毕竟他们也不是需要度蜜月的恩爱夫妻关系。而莞春马上要进组,这两日都在家中温习剧本,她在A市有房产,婚前不工作的时候一般都住这边,为了不影响到双方的工作,周秉昀上班后她也回了自己家。
“你知道的,”莞春说,“我和他不是普通恋爱到结婚的关系,可能他也不在意我回不回去吧,他看起来也不是那种有很多情感需求的人。”
“那更好了,大家各自有各自的空间,有需求的时候见面快乐一下,也不用整天在一起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焦悦耸耸肩,“在我看来,这已经是最理想的婚姻状态。”
莞春点点头:“嗯,我也是这幺想的,而且他这个人挺有担当的,就算以后喜欢上别人了应该也不会瞒着我偷偷出轨。”
“好吧……虽然你的要求真的很低,但这一点确实比较重要。”
与焦悦又聊了一会儿,莞春挂掉视频时才看到周秉昀发了消息过来。
周先生:“你明天去剧组是吧?”
周先生:“那今晚一起吃饭?”
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莞春看见周秉昀给自己的备注是“莞小姐”,于是她也给他改成了“周先生”,只不知道过了这幺久对方还有没有换过备注。
回想初次见面,那是去年的六月份,周秉昀抽空飞来莞春参加品牌活动的城市请她吃饭,两人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随意聊了各自的生活和工作。莞春觉得这个人外形不错,进退有度,与之聊天也不会觉得无聊或尴尬,因此对他的第一印象不坏,才愿意继续和他接触。
现在想来,两人的关系中周秉昀似乎一直是更为主动的那一方。
既然已经是结婚的关系了,自己多少也该尽到一些妻子的义务吧?
莞春便回复道:“好,你几点下班?我去你公司接你吧。”
想了想,又觉得会不会越界,随即添一句:“如果方便的话。”
周秉昀没一会儿就回复:“好,我随时可以走,看你的时间,没什幺不方便的。”然后把地址发给她。
发完消息,周秉昀才把签好的文件递回给助理,对方眼尖地瞥到一旁手机上备注的“老婆”二字。虽然公司所有员工都收到了老板的喜糖,但对于这位老板娘的信息周秉昀并未公开,只听知情人士说对方从事影视行业。
周秉昀不算特别难相处的老板,于是助理偶尔也敢开一下玩笑:“周总,太太查岗啊?”
周秉昀却想,她才不在乎。面上却没说什幺,只笑了下。但这笑容和模棱两可的态度落在助理眼里就被解读出了另一种意思:啧啧,没想到看似这幺正经的周总也会秀恩爱啊。
大约两个小时后,莞春按照导航看见了顶端立着“蓬蒙科技”的logo的大楼。她把车驶入地下停车场,给周秉昀发消息说自己不上去了,让他忙完了直接下来。
结果没等几分钟,周秉昀就找了过来。
莞春的车子贴了防窥膜,她一眼瞧见周秉昀从电梯出来后看着手机在找她的车,莞春亮了亮灯,他走过来,却绕到驾驶座敲了敲车窗。
车窗降下后露出她不解的眼神,周秉昀解释道:“我来开吧,从这里去餐厅我比较熟。”
莞春点点头,两人便换了位置。
车上被提前打开了音乐,但她还是主动挑起话题:“我还是第一次来这边,这一整栋楼都是你们公司的吗?”
周秉昀看了她一眼说:“当然不是,我们只占了其中八层。”
那也不小了,她大约估算了A市的房价后得出结论,心中对对方的公司规模总算有了个大致判断。
“会有落差吗?”周秉昀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
莞春露出惊讶的表情:“不会啊……其实我对这些不太懂啦,我没毕业就开始拍戏,也很少拍都市剧,从来没来公司上过班,所有有点好奇。”
“嗯,”周秉昀说,“也挺好的,上班没什幺有意思的地方。”
莞春笑起来:“作为老板说这种话合适吗?”
“老板要养这幺多人,偶尔也想逃避一下。”
听到他带着调侃意味的话,莞春突然觉得这人原来也有孩子气的一面。
一路相谈甚欢。到了预订的餐厅,莞春熟练地戴上眼镜和帽子,她今天没化妆,素着脸戴眼镜的模样更显得年幼,与穿着正装的周秉昀站在一起比起夫妻更像是兄妹。
周秉昀很少和素颜的她出门吃饭,不免在餐桌上多看了几眼,直到莞春控制不住地脸热。
“我脸上有东西?”
周秉昀摇摇头,指着她的茶色眼镜问:“有度数吗?”
莞春说没有,“只是一种伪装道具。而且,我觉得还挺好看的……”
大概是今天的气氛很放松,她忍不住说得多了些。
“可能你理解不了,我们这种视力正常的人有时候也会很想戴一下眼镜,一种‘得不到的越想得到’的心理吧。”
周秉昀本人从读书时代起就是个近视眼,个子还没长开时也曾被人叫过“四眼仔”,听到这话就挑了挑眉,“确实理解不了,但是这种心理我懂。”
“你戴这副很可爱。”他称赞道。又取下自己的眼镜,拿起桌上的湿巾擦了擦鼻托和镜框。
“要不要来近视眼的世界看看?”
他笑得促狭,眼神很明亮,又像引诱。让莞春觉得美色当前,就算是个坑,她也想跳一下试试。
颜狗没救了!她一边自我唾弃一边接了过来。
“好啊。”
“感觉怎幺样?”
“谢谢,你的世界,我有点水土不服。”
饭后依旧是周秉昀开车,他问:“回明苑吗?”
明苑是两人共同的家。
这是一种暗示,莞春笃定。
明天下午才走,一走就是几个月,今天放纵一下好像也不错。
于是她说:“好。”
后来一路都很沉默,车里舒缓的音乐也无法让他们心情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