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里缭绕着苏合香的气味。
秋雨淅淅沥沥地下,密集的雨点落在树叶上,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秦文煊很轻柔地挑开苏玉晓的外衣,像剥橘子皮那样,让她的外壳和身体剥离。
雪白的肌肤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光泽,他的手抚上去,感觉到她微微地战栗,又把手撤了回来。
浅蓝色的纱帐被凉风勾得飞舞。蓝莹莹的微光里,苏玉晓顽皮地笑。
她牵着秦文煊的手,让他修长的手指落在自己的肩头。
然后顺着锁骨,一路来到胸口。
柔软的乳房和微微立起的乳头,在他的手掌心,留下暧昧的痕迹。
他蓦地抓住了。
他浅尝辄止地去揉捏她胸前的肉,柔软而富有弹性。
他低下头去,舌尖在她的肌肤上打转,留下一道亮晶晶的涎津。
他把苏玉晓的腰搂在怀里,像只野兽一样,覆盖在他的身躯上。
他解下腰带,用炽热和滚烫的器物顶撞进她温热的甬道。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他却看到眼前的苏玉晓,脸上挂着嘲弄。
她叫他:秦公公。
他蓦然低头,发现他的胯间空空如也,只有丑陋的疤痕,和萎缩在一起的残肉。
他再看苏玉晓的时候,却发现她不知道什幺时候,已经在两丈以外。
她跪在另一个男人的脚边,闭着眼睛,忍着干呕,表情痛苦地舔舐和吞没。
他看到这些人捧起纯金打成的钗环和堆积如山的银两,淫靡的精液伴随着金银器物洒落在她的身上。
他想说什幺,却像被扼住喉咙一样,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睁开眼睛。
梦境带来强烈的恐惧还没有完全褪去,窗外雨打梧桐的声音却更加清晰了些。
他慢慢地从床榻上起身,不愿意、却又不受控制地回忆那段梦境。
旋即自嘲一笑。
苏玉晓的身子,在胭脂楼明码标价。一夜二百两。
这不是一个普通人拿得出的价格,哪怕是沉湎于欢场的败家子们,也得好好掂量一番。
但她的夜晚永远不寂寞。
虽然她不是出卖劳力的底层妓女,但慕名而来的嫖客有很多,一掷千金为和她睡一夜的嫖客,依旧趋之若鹜、多不胜数。
越是名声大噪,越有人试图用“征服”来满足虚荣。
哪怕多数人在床笫之间的时间都短得可怜。
排查她的恩客时,秦文煊已经从老鸨那里看过了记录。
有时候一夜进账两回,业务还挺繁忙……
其实在胭脂楼这种地方,苏玉晓不需要天天接客,已经是很好的待遇了。
哪怕是接客之前,她也有机会喝一碗避孕的汤药。
比起那些从这个男人的身上爬起来就要去那个男人身上赶场子的小妓女,苏玉晓还算有一些头牌的特权。
但在那样一个销金窟里,她的身体是最赚钱的货物,她不可能真的逃脱。
有时她去陪高官富户们饮宴唱曲,在一片胴体中被灌得无知无觉,依旧会被挑出来,送上最尊贵主宾的床榻。
她没得选。
他猜得到她这些年是怎样一步一步跌跌撞撞地过来的。
他却只能远远看着。
一个太监,能做什幺呢?
他也只能做一些荒诞的梦。
他十岁就进了宫,还没到遗精的年纪,就被一刀断去了情欲。
和心爱之人肌肤相贴,在满溢的呻吟声中共攀高峰,是他此生不配拥有的奢望。
哪怕苏玉晓的眼神暗淡了下去,在达官贵人无休无止的肉欲中变成一个机械的玩偶。
她依旧没有一个夜晚是可以属于他的。
东厂有间他自己的房间,忙于公事的时候,他就在里面的罗汉床上合衣小睡。
他惊醒,在床边怔坐了一会,才回过神。
外面传来脚步声和敲门声。
“进”。
他身边跑腿的小内官推门进来,低头行了个揖。
“秉公公,春草找到了。”
“找到便带来。”
“可是公公,她已经……”
小内官小心翼翼地瞄他。
在秦文煊阴晴不定的脸上捕捉不到有用信息,他才只好实话实说。
“她已经死了。”
“哦。”
秦文煊应得云淡风轻。他见过的死人太多了。
他只顾着关心旁的:“东西呢?”
“搜遍了,什幺都没有。”
秦文煊的眉头这才紧紧皱起来。
沉吟片刻,他拿过那件沾了雨污的斗篷,披在身上起身。
“去找苏玉晓。”他说,“她撒了谎。”
秦文煊给苏玉晓安排的房间很逼仄,还没有窗。
油灯一熄,就是满目黑暗。
小内官提着灯笼,走在秦文煊前面。
跟守卫打了声招呼,去开门锁的时候,秦文煊忽然接过了他手里的灯笼。
他不动声色地走到小内官的前面,试图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
他知道她不会在乎任何人看穿她的身体,但他还是想尽己所能,替她保留一些体面。
灯笼照到床榻,他才发现她并没有休息。
反而将他送来的衣服齐整穿好,抱腿坐在床的一角。
杂物间的床榻很简陋,没有帐子,光秃秃的。
身体稍微一动,残破的木板,就会发出吱呀声。
微弱的灯光中他们对上眼神。
秦文煊却再次挪开。
——原来不是怕看到他的胴体,他只是怕看到她。
“苏玉晓。”
小内官也跟了进来,殷勤地接了秦文煊手里的灯笼。
火光不容拒绝地照亮她的脸,尖细的声音像锋利的剑。
“秦公公问你话,你老实回答。”
苏玉晓摇头:“我说过了我不知道春草去了哪里。”
秦文煊阴鸷的表情凑近了她。
他说:“苏玉晓,你从春草那里,是不是拿到了什幺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