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公子请回吧。」
听到年浮玉的拒绝,松仙并不意外,不如说这才是情理之中。他也不过多纠缠,又施了一礼,面上的笑意滴水不漏:「仙尊重小姐的选择,但仍旧希望小姐能够多加考虑。」
年浮玉抱着狗蛋儿回身,语气冷淡:「不考虑。」
松仙忙同两位老人告别,又递过一份礼单:「这是聘礼清单,聘礼这些天便会送齐。若仙实在同蓝小姐无缘,这些便当小辈对二老的心意,不必归还。但有些是给蓝小姐的,请到时帮仙转送。」
两位笑得合不拢嘴,贪婪之色尽显,却也不忘应是,松仙这才飞快追了出去。
*
「浮玉!」
年浮玉脚步一顿,怀里的狗蛋伸着粉红的长舌头扭头向后瞅了一眼。
松仙大步跟上来,同她再度施礼:「若仙此举唐突了小姐,仙愿道歉。」
许是他的态度实在诚恳,年浮玉也无法继续冷着脸,只得搔了搔狗蛋的下巴,叹了口气:「松公子,浮玉并无成婚的想法。」
「仙知晓。」松仙点点头,乌黑的一双眼睛专注明亮:「那小姐是否愿意同仙交个朋友?」
「……」
「小姐不必有负担,仙不会过多打扰小姐。」
他这样说,年浮玉总不好再拒绝:「好吧。」
「那七日后的灯会,浮玉可愿陪仙逛逛?」
灯会?
见他一脸期待,年浮玉竟莫名其妙地点点头。回过神来时,松仙已经靠近,还喂了块肉干给狗蛋儿。
馋嘴的小胖狗眯着圆溜溜的黑眼睛,吧唧着嘴吃得香极了。
松仙温柔一笑,施礼告别:「仙会再联系浮玉。」
*
午后的阳光明媚温暖,年浮玉抱着狗蛋儿在躺椅上打了个盹儿。
「啪」
窗子被小石头敲响,她立刻清醒,将还在打呼噜的小胖狗放在躺椅上,开窗探头。
不远处的假山后探出张刀刻般的俊脸,那人冲她挑挑眉,扬起自己漆黑如墨的佩剑,扬声道:「还睡?我难得有空,来不来打一场?」
年浮玉拿起慈心,笑着点头:「好。」
*
炎热的午后树林内万分寂静,就连夏日里喧闹的蝉都昏昏欲睡。然而剑气破空之声此起彼伏,接连驱散掉让大脑黏糊的困意。
几十招过后,年浮玉将剑尖抵在他咽喉,笑容明媚张扬:「瞿炎,你退步了啊。」
「明明是你像个怪物……」瞿炎额角一抽,收剑入鞘:「老子这个月天天带一帮小崽子,当然没空修炼。」
「都比不上我这个普通人……你还教别人?」
瞿炎又是嘴角一抽:「你这身子骨……我总得收着几分。」
「怎幺,不收着就能打赢我?」
他点头:「差不多吧。」
当初二人对练的输赢基本就是五五开。他记得清清楚楚:三百多次场对战里她胜一百五十二次,他则胜一百五十六次。
瞿炎主修剑术,年浮玉当初会耍的兵器和术法都比他多,却还能和他近乎打个平手,实在可怕。
「哼。」年浮玉才不信:「你下次别收着让我看看。」
「算了吧姑奶奶,我可不想伤了你。」
「我又不怕受伤。」
「……」瞿炎瞪了眼她,一剑气急败坏:「我怕!行了吧?!」
「啧。」
颇为遗憾地收剑,年浮玉擡袖擦了擦脸,正碰上他伸过来的手。
「?」
她疑惑地瞅着瞿炎,却见他面色肉眼可见地变得红润。
「怎幺,老子不能帮你擦个汗啊?」
「我这回真信你当年是土匪了,修仙这幺多年还总冒这幺粗俗的……」
话未说完,年浮玉就被瞿炎捂上了嘴,他气呼呼地靠近,怒火冲天:「说了多少次是山贼不是土匪?!还有,老子就粗俗怎样?再粗俗的你还没听过呢!」
她笑意更深,舒长的睫毛缓缓眨动,像翩跹的蝴蝶在他心头飞舞。
「**……」瞿炎又痛骂一句,转而用带着厚茧的大手去捂她的眼睛,然而那长睫擦过掌心的痒意还是透过那一层层的茧子顺着经脉刺激全身上下的神经:「笑什幺?你小心我……」
「小心什幺?」
她嘴角上扬,漂亮的一张粉唇娇艳欲滴:「你能把我如何?」
「……」
年浮玉看不见他,不知道他目光从方才开始就一直落在自己嘴唇上,挑衅时唇瓣张合,隐约露出粉嫩的舌尖:「瞿炎,你说……唔!」
柔软的唇被炙热的两片薄唇覆盖,瞬间染上他的温度。他的嘴唇如同他的名字,像团燃烧着的烈焰般滚烫。
年浮玉反射性偏头去躲,却被瞿炎搂住后脑,一把推在身后的树干上。不够粗壮的幼树颤抖着,枝叶摇晃间,翠绿的叶子簌簌而下,落在她浓密乌发间。
过分激烈的吻反而更像啃咬,瞿炎叼着她嘴唇不放,娇嫩的唇没多会儿就红肿起来,带来阵阵刺痛。
年浮玉不甘心被动,抓住瞿炎衣领要他将头颅垂得更低,然后在他下唇狠咬了口。血珠溢出,很快被彼此的津液稀释成艳丽的粉,又沿着她修长漂亮的颈子,滑进略有凌乱的领口。
像非要争出个胜负,他们在对方的领域内争掠夺、索取,四周都是唇瓣分离贴合时发出的暧昧水声。他们甚至来不急喘息,直到逐渐的缺氧大脑感受到轻微的耳鸣,才有些不甘心地放开彼此。
瞿炎仍旧钳着年浮玉的手臂,锐利的目光凝聚着丝毫没有消退的渴望,剧烈起伏的胸膛里一颗心脏仿佛要跳出喉咙,他的嗓子被烧灼般干涩:「你……你什幺意思?」
擡皮被他束缚的手,年浮玉疑惑挑眉:「不是你先吻上来的?」
「*!老子吻你你就同意啊!」
甚至还迎合!
看着他那张红得仿佛快要熟透了似的脸,年浮玉一脸津津有味,单手撑着下颌,故作思索:「不然……我现在给你一巴掌?」
「蓝浮玉!你……」
「嗯,名字倒是没叫错。」
瞿炎突然眉心一锁,松开了她。
「今日一位白发仙人寻到我,说我是他的故人。」年浮玉勾着唇角,此刻的笑意却不达眼底:「起初我还想不明白,但见到你,便想起你们那个牺牲的大师姐。」
「我还在想,如果你方才叫错名字,我一定要把你的嘴咬烂,不过……」年浮玉看他铁青的脸,眉眼一弯:「你还算清醒。」
瞿炎并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此刻面对年浮玉的如果是松仙或者许岚卿,或许他们能有千百种理由应付过去,但他实在不想找什幺借口。
「你就是她。」
她笑:「怎会?修仙者哪有什幺轮回转世,死了便是死了。」
他深深看她一眼,又仿佛不知该怎样面对似的移开目光:「你不过是失忆了。」
印证了心中的猜想,年浮玉并无多幺愉快:「你心悦她?找到我是想换种方式与她长厢厮守?那个白发仙人也是如此?」
「年浮玉……你别……」
年浮玉气极反笑:「总算唤出来了,你一直想唤的都是这个名字吧?」
「你能不能听我说……」
「闭嘴,我不想听。」
年浮玉转身欲走,快步而行时衣袖都被胡乱生长的矮枝刮破。她浑然不觉,只想快点儿离开这里。
大步跟上,瞿炎先是拉住年浮玉的手,被她甩开后又从背后将她整个搂住。
「你别想冤枉老子。」
「……」
「一开始我的确是想看看她的近况才来到这里。但却正好遇到你打跑一群强盗……你脑海里的招式既然没有同其他记忆消失,为何急于同她撇清关系?」
「无论经历什幺,年浮玉永远都会站在弱者身前,成为一道坚不可摧的壁垒。」瞿炎将她搂得更紧:「是,老子喜欢她。但又不是因为她的身份和过往。她虽失去记忆,刻在骨子的性格可没变。」
「我喜欢的只是……」他将额头埋进她肩窝,气恼道:「*的,讲不出来……老子都亲你了你还不懂吗?」
他难得讲这幺多话。年浮玉的确一点点消气了,却还是有点儿隐约的不爽。不爽什幺又说不真切,想来想去,她用手肘推了推瞿炎,示意他放开自己。
「你……」
「我不懂。」
她歪头一笑:「话说一半,谁懂啊。」
「年浮玉,你故意的吧你!」
「是啊。那又如何?」
年浮玉身后的树丛中不知名的野花开得正艳。花团锦簇中,雪白小脸笑意盈盈,美到令人失去言语。
虽然怒气冲冲,但瞿炎却不舍得移开视线。成为蓝浮玉的她笑容的确比以往多上太多,瞿炎这才知道原来没有负担的年浮玉如此爱笑……这副模样的年浮玉,应该只有林沐这个她所谓的青梅竹马才见过吧。
「瞿炎?」
「……很好。」发觉自己声音太小,瞿炎马上重复道:「你现在这样,很好。」
年浮玉一愣。
「哦,还有,这个忘记给你。」
拿出两个散发着淡淡莹白光芒的雪色护腕,瞿炎边说边替她戴上:「雪蛟皮做的,结实耐磨,一辈子不会坏。」
她垂眸看着他专注为自己佩戴的模样,不假思索地问道:「一辈子?是你的还是我的?」
「……」
为她整理好衣袖,瞿炎握住她的手并没有松开。
这次他没有犹豫也没有胆怯。
「你的一辈子就是我的一辈子。」
他冷哼一声,又嘱咐道:「可别死得太早。」
*
是活泼了一点点的女儿啊(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