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袭白衣胜雪,盘腿坐于小榻之上。一手执书观阅,一手端过桌上半盏清茶浅酌轻抿。
外头微风缓缓吹过,长长的竹编门帘连带着浅色的轻纱随风而动,檐下悬挂着的风铃发出一阵阵清脆声响。
从外头看去,屋内那若谪仙般的人的身影若隐若现,时而隐于帘纱之下,时而借着风得以窥探一角,教人好不心神向往。
秦拂袖来时便见得这一番景象。
她怔在门外看了片刻,只听得门内传来的声响才回过神来。
“在外呆着作甚?”
声音若清清泠泠的江水,携裹着冬日里将融未融的白雪。
是顾青澜。
秦拂袖忙掩了心底的悸动,面上带着若四月桃花盛时般明媚的笑擡手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她施施然坐在了与顾青澜相对的位置,随随意意地单手抵在桌上撑着自己的脸,就这幺瞧着顾青澜。
顾青澜倒也没擡眼去看她,仍是翻阅着手中的书,却恍若知晓她的所有动作一样,淡道:“坐无坐相。”
那红衣娇媚的女子闻言笑了,像是顾青澜说的并非是她一般不甚在意。只挽起长袖,纤纤素手轻拿过一旁温着的茶壶,为顾青澜盏中又续满了清茶。
“只在师尊面前如此罢了。”
顾青澜没再回话。
秦拂袖便也不多说些什幺去扰她,续好茶后又坐回了自个儿的位子,仍是盯着顾青澜瞧。
两人便就如此你不言我不语地待着,秦拂袖却也不觉着无趣。于她而言,能这般与这人待在一处,莫说一个时辰,一个日夜,便是这一生一世又有何妨。
只怕是她念着一生一世,心尖这人却未必愿意。
秦拂袖红眸微暗,右手藏于身后轻轻一扬,一阵浅淡红雾自她袖口而出,渐渐扩散至屋中的每一寸。
顾青澜无所察觉,秦拂袖瞧着她盏中茶尽,便又去与她续了一杯。
她此番前来,不过是孤掷一注。若能试探出师尊的心意,便是事后师尊要如何怪责于她,她亦心中无悔。
而若是师尊当真与她一般亦欢喜于她,也不枉她辛苦求来的药。
此药名为春情,若是中之者心中无情,自然起不了任何波澜。而若是中之者心有所悦之人,此药便会将人心中的欲念一缕缕抽出放大,让人再掩藏不得,至此不赏一夜春情不得解。
所谓爱意愈深,欲念愈甚。
她向来不是甘于眼前一时温情之人,她要的是顾青澜这个人都完完整整地属于她。
秦拂袖为自己也倒了一盏清茶,端起时瞧见盏中映出的红眸似浴血般的模样,唇角微勾极轻极浅地笑了笑。
春情弥漫不过片刻之间,秦拂袖便自觉体内热潮涌动,渐渐汇集于腹间,一种难言的躁热之感将她本就生来红瞳的一双眸子又添了几分红。
她隐于袖中左手微攥成拳,暗自压了压体内的躁动,擡眼细细去瞧顾青澜的反应。
可惜顾青澜便如那天界尊神般,仍是端端正正地坐着,垂眼去看手中的书,面上的神情若冷月如冰雪,不见有半分异样。
难道师尊便当真对她不曾有过半分情愫幺?
秦拂袖身子愈来愈热,一颗心却有如坠入寒冬冰湖之中,愈来愈冷。
只是被情欲之念渐渐侵蚀神智的秦拂袖不曾注意到,她的师尊那双如月色清冷的墨瞳分明一直盯着书瞧着,却许久不曾翻过下一页。
顾青澜自生来便是修仙之才,一路修的是那大道无情,自认至此从未动过私情凡心,又何曾受过这般人间情欲之磨。
故而在察觉到身子有些异样之时,她实是有几分无措的。心中往日里被掩藏的一角也恍若暴露于阳光之下,像是一处荒地兀地生出花来,教人不知所措又隐隐有几分欢悦。
她竟有些……有些想去抱一抱秦拂袖。像瞧她幼时软糯柔弱时禁不住将小小的一只整个纳入怀中般,却又不同。
或许还想做些别的,只是被她强自运起术法将心思按压了下去。
顾青澜虽不懂人间情爱,却也并非痴傻,她知晓自个儿此时身子的反应是因何而起。而这世间能令她这等已臻化神境的人都无所察觉的此类药物,便唯有……春情。
而此时,一旁的秦拂袖已是心中欲念甚极,再压抑不得。她一手撑着矮桌,身子整个跨了过去,另一手将早已看不顺眼的书自顾青澜手中抽去随意放在一旁。随后整个人便跨坐在顾青澜身上,满身馨香拥入怀。
她红眸幽深,眼尾泛起浅红,额间渗出一层细细的薄汗。纤细双臂环过顾青澜玉颈,又侧头埋于她皙白颈间,鼻尖微抵着那处肌肤磨蹭了一下又轻轻嗅着,淡淡的冷香萦绕于鼻间,勾得秦拂袖身子又热了一分。
“师尊……师尊……”
顾青澜气息一顿,只觉怀中之人的温热似要将她这一身冰寒全化了去。
“放肆。”如冰雪冷冽的声音染上了一分喑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