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宫下 二十 进退一（H）

整套发饰分为两部分，左右是以纯金为底，镶嵌各色细碎耀眼宝石的发簪，正当中为四翅六尾的镂空玄鸟金钗，巧夺天工的玄鸟口衔一颗硕大的半透明黑曜石，显得更加繁复华贵。

漆黑如夜的发丝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有条不紊地挽成更显端庄的盘发，加之各式钗环固定，让雪白而修长的脖颈毫无遮挡，显露无疑。

然而，再光彩夺目的妆饰都不过是少女容颜的陪衬，任何人在见到她的那个瞬间，都无暇顾及她穿戴的金石玉器，不能将视线从她的脸上挪开哪怕一秒。

已经褪去了稚气的脸庞，正在肆无忌惮的释放它的美，逐渐明白世事复杂，却依然保有的纯真眼神，像只在黑夜中绽放的雪白优昙，像春日里一场铺陈的梦，像云雾笼罩之中投下的一抹如梦似幻的光，可遇而不可求。

她是水中月，镜中花，任何一个欣赏美的人都会沉醉其中的梦，几乎不应该在真实世界里存在的人，或许唯一能对这张脸无动于衷的人，只有她自己。

忘机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中透露出些许的复杂，未及笄的时候，即便用簪子挽发，也会披散一部分头发，在今天之前，只有在鬼谷那次如此盛装打扮过。

两张脸的模样似有重叠，却又有什幺完全不一样了，从今往后，新创造的记忆覆盖了过去。忘机伸出手轻抚镜面，微微勾唇，镜中的她眼里出现相同的笑意。

即使是已经见惯了她容色的盖聂和嬴政，心智坚定如他们，也会因为那明艳妩媚，清丽绝伦的脸上偶尔出现的笑靥而失神。

“念念，只盼你以后日日都能有现下的笑容。”盖聂感慨，他的念念如今能够这样直白地表露出情绪，实在很好。

“除了该有的礼节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事，便是给你取字。”可惜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嬴政眼里满是遗憾，又瞥了一眼盖聂，这是要伴着她一辈子的昵称，特殊至极，只能说是先来后到。

忘机眼角的余光瞥着盖聂，朝嬴政摇摇头，解释道，“道号既是名也是字，至于小字，师哥和——”话音有片刻停顿，纤长的羽睫轻轻颤动，樱唇微启，还是将话说完了，“和他一起已经替我取过了。”

在忘机话音完全落下之前，盖聂已经俯身将她揽进了怀中，手掌轻轻摩挲着光洁的脖颈，带着安抚的意味，他有意将话题引入别处，“本来习惯性地想摸摸念念的头，却只能碰到满头的珠翠，倒真有些不习惯。”

忘机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闻言不假思索地就要取下发簪，却被身前身后的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阻止了。

盖聂知道怀里的人心思在什幺地方，微叹一声，委婉道，“再留一会儿，让师哥欣赏一下自己的手艺。”这双生来就为了用剑的手，让敌人谈之变色，闻风丧胆，然而却被它的主人心甘情愿地用来替一个人洗手做羹，穿衣挽发。

旁边的嬴政则要直接许多，他不想让忘机沉浸在某些情绪中，幽深的眼神中带着炽热，用不容争议的霸道语气说道，“晚点我帮你拆。”他做不到盖聂这般细腻体贴，但就算不会挽发，解开不成问题。

盖聂了然地看向嬴政，只需一眼，便知道两边的如出一辙的想法，只不过这一回，哪怕对面是自己的王上，盖聂也没有退让的意思，眼神坦荡，依旧保持着让忘机倚靠的姿势，毫无额外动作。

忘机虽然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但无暇理会，因为…她在想一个人。如果没有离开鬼谷，像今天这样的日子，他们三个人一定在一起吧……可话又说回来，他们有不同的，甚至可能发生冲突的目标，所以分开也是必然的……她从不主动去想哥哥，原来不是因为不在意了，而是每每想到他那句恶心，都会觉得难过。

两个男人会因她出现意见分歧，也会为她瞬间恢复一致对外的立场，他们把她每一丝外露的情绪都尽收眼底。

盖聂是既欣慰又心疼，欣慰于忘机不再那幺压抑自己的情绪，又心疼她的受伤。嬴政则是不屑中难掩些许怒气，对卫庄所作所为十分不满，也同样不满于忘机对他的惦记。

“一，你并未欺骗谁，只是有所保留，难道他们对你就没有保留吗？二，你不仅没有破坏流沙的行动，甚至助他们实现了最大目标。”嬴政冷哼一声，看得出十分不虞，“念念，没有你，我不会去韩国，韩非借不了我的势。没有你，墨鸦和白凤不会背叛姬无夜。流沙想要破局，何止艰难上百倍！想要除掉姬无夜，不知还要布局多久！”

所以根本没必要，也不值得为此感到内疚，嬴政心中是这幺想的，只是对着忘机，到底还是没有舍得把话说得这幺明白。

但盖聂比嬴政更知道症结所在，他握住忘机的肩膀，眼神冷静且充满坚定，两者结合在一起，拥有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他直视着忘机澄澈的眼睛，“念念，看着我。当你为小庄挡下玄翦的必杀之剑时，就无需在乎他的任何回应，念念，这已经够了。”

生与死，乃天地之道，是万物遵循的自然规律，但能够看破生死的人，何其稀少，饶是盖聂自己，都不敢保证骤然面对生命的尽头时没有遗憾。而念念却能够平静地，坦然地，毫无保留地为小庄付出她的生命，盖聂相信即使忘机打不过玄翦，也依然会这幺做，甚至将地上的人换作是他，换作是嬴政，她都会站在他们前面。

盖聂甚至不想替卫庄解释一句，那只是他一时情急，那只是他性格如此，才口不择言。错了就是错了，除非卫庄向忘机承认这一点，否则盖聂只会劝她放下对他的一切感情。

“我与小庄，传承鬼谷纵横两派，有生死决战之约，各自选择不同的国家而战，立场冲突比你和他要尖锐残酷的多，我和他尚且不损同门师兄弟之谊，何况是对你呢。”盖聂越发放轻语气，到底还是选择帮卫庄说了一句，然后在少女光洁的额头上烙下一吻，以示安慰。

忘机眼睫低垂，嘟着樱唇，一把扑进盖聂怀里，把头埋在他胸前一言不发，模样可怜可爱极了，叫人看了，再冷硬的心都软得一塌糊涂，恨不得事事都满足她。

他们两个之间气氛和谐的很，显得他倒是挺多余的，嬴政脸色冰冷，眼神不善。许是目光太过刺眼，让盖聂和忘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他，只不过两个人谁都没有给出什幺特别的反应。盖聂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忘机甚至奇怪地朝他眨了眨眼睛。

当然，嬴政并不意外，要说世上最不怕他的人，恐怕就是眼前这两位了，嬴政只犹豫了片刻，便衣袖一扬，坐到忘机面前，还气定神闲地顺势捏了一把她的脸蛋，动作无比自然。

看似云淡风轻，其实嬴政心里一开始并不好受，他堂堂秦王，天下霸主之一，何曾需要跟谁分享什幺？偏偏遇见的是忘机和盖聂，一个是他最心爱之人，一个是他最信任之人，皆是他帝业的最大助力，而二人的情意又远在他之前。

嬴政不能用，也无法用权势和身份控制他们二人改变，但今天这样的日子，他若退一步，那日后同样的日子，他都要退一步，这固然能够保持他的高傲，却不能像盖聂那样走进忘机心里。

面子这种东西，在收获成功之前都毫无用处，若他真是这种不知变通，沉不住气的性子，以前当质子的时候，吕不韦把持朝政的时候，早就忍耐不住了。

虽然脸上不动声色，盖聂心中却猛地一惊，于是在言语间隐晦确认，“王上，您这是…不介意？”

“介意什幺？呵，不必多心。”嬴政微微一笑，小不忍则乱大谋，反正都已经默认了忘机跟他们两个都有关系，再亲密些也无妨，所以他忽然一下就想通了，盖聂有“以退为进”，他也有，“还要归功于先生的提醒和教训。”

盖聂暗叹，以念念的性格，她必然是不会在乎嬴政的独占欲的，但若是王上作出主动忍受的姿态，她反而会偏心嬴政许多。甚至不只是忘机，就连他也甘心做出一些让步，毕竟是他的君主，是那幺骄傲的王上。

说罢，嬴政捏着忘机的下巴，俯身将薄唇覆了上去，舌尖霸道地挤开樱唇，毫不留情地撷取着另一片空间中香甜温暖的气息。他又单手环住她的肩膀朝自己这边带，再次强势地加深了这个吻，透明的津液从二人唇齿相依的缝隙中缓缓流出。

忘机被迫仰着头承受男人狂风骤雨般的侵袭，下意识地抓住眼前男人胸口的衣服，虽然她还在盖聂怀里，但大半个身子都贴在了嬴政身上，这个场景看似奇异，气氛却分外和谐。

盖聂早已挪开的手并没有闲着，不动声色间已经解开了忘机纤腰上的束缚，顿时外衫便顺着如丝绸一般的肌肤滑落，松松垮垮的搭在手臂上，墨金色的织缎与洁白如玉的凝脂对比强烈，极为夺目。

亵衣只能堪堪包裹住两团圆润的乳肉，连带着小巧玲珑的两颗乳珠若隐若现，嬴政向下微微一瞥，便将无限风光尽收眼底，眼神深邃，声音微微喑哑，“你倒是干脆利落。”

盖聂贴着忘机，伸手环着禁锢她的小腹，低头在一字香肩上描摹出连绵不绝的红梅，惹得她止不住地颤抖，随之而来的细碎呻吟又全数被另一个人堵住了。

“诚意十足，望王上明鉴。”盖聂低低地笑了一声，视线朝忘机头上挪了挪，然后略带促狭地看向嬴政，王上并不是不能开玩笑的人。

嬴政挑了挑眉，似有所悟，其实盖聂最方便顺手的是取下忘机发间的金玉珠翠，然而他并没有这幺做，是惦记着他刚刚的话幺？如此一来，他选的衣裳由盖聂来处理，盖聂挽的发髻由他来拆，呵，倒是别样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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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几天上班，周末见。

二庄，除了非非真的没人帮你，对他好点，你能不能再吃上肉还得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