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一周,刘艳与陆文军特意休了年假,捎着陆佳宜踏上返乡之旅。
从宜州开往槐城,路程四小时,沿途经过服务区正值中午,三人下了车准备在餐厅对付一顿。
自陆佳宜与金煜分手后,整日都将自己锁在房内,除了吃饭,母女两鲜少再有交流。
刘艳无奈地看在眼中,不敢再提及任何,生怕影响她情绪,索性提前将人带回槐城,远离伤心地过个喜庆的大年。
“七七,你好了没有?”刘艳洗完手,在厕所门外柔声地催促她。
门内传来陆佳宜不冷不热的话音:“我过会去找你们。”
想她是需要一些空间,刘艳没候在外头硬等,去了餐厅先找陆文军汇合。
从洗手间出来,陆佳宜站在熙来攘往的门口遥望刺眼的蓝天,正好看见一架客机从头顶飞过。
如果一切都不曾转变,今天她本应该要从西部飞回宜州。
想到这,陆佳宜慢慢沉住了气,刚转身要离开,却不想撞见褚琳,她神采飞扬地甩着包,洋溢的笑容顿时凝结。
陆佳宜知道她看不惯自己,正欲擡脚朝餐厅走去,不料褚琳追了过来。
“陆佳宜,有空喝杯咖啡吗?”
不知道又要卖什幺关子,陆佳宜已经受够她之前的态度,一副冷漠:“我和金煜已经分手,你没必要在我这找痛快。”
“你们分手了?”褚琳震惊,急忙挡去她身前:“不是,你误会了,我是想向之前的行为,跟你说声抱歉。”
对于褚琳会跟自己道歉,陆佳宜万万没有预料,甚至看出她眼中透露懊悔之色,不像是在虚情假意。
“不管怎幺说,前面是我比较过分,你就当是我幼稚,脑子有病。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真的很对不起。”说出来后,褚琳心中终于踏实了点。
事到如今,陆佳宜也不愿再花费心力在此事上纠结,冷淡地撂下一句:“歉意我收下了。”
望着她落寞单薄的背影,褚琳心中愧疚不已,急问道:“你知道金煜被停飞了吗?”
闻言,陆佳宜脚步立即定住,愕然转身那刻,褚琳皱起了眉:“反正还挺麻烦,到现在公司也没给准话复飞。我不知道你们分手,所以告诉你一声。如果你觉得没必要,就当我没说过吧。”
“琳琳,怎幺了?”
不知不觉,褚琳身边已经多出一个男人,看着比她大了几岁。
“遇到熟人,说几句话。”
那男人冲陆佳宜礼貌地点了点头,浑身散发着成熟稳重的气息。
褚琳身边的人终究不是黄中旭,她到底还是没委屈自己,陆佳宜有时候真挺佩服她,永远都能将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那晚分手的画面与痛苦重回脑海挥之不去,又意外得知金煜目前的处境,陆佳宜连吃饭都没有胃口,昏沉一路睡醒时,终于抵达记忆中的槐城。
舅舅一家住在自建小洋楼,房屋有三层楼高,陆文军与刘艳住在客房,陆佳宜则与刚上高中的表妹睡一屋。
在远离喧嚣繁华的槐城,空气都是清新的雪松味,来县城这几日,陆佳宜习惯早起吃完早饭,再回屋同表妹睡回笼觉,等醒来后继续吃午饭,偶尔下午会和兄弟姐妹打纸牌斗麻将,不过多数时间还是锁上门在屋里做题。
除夕夜当天,刘艳与舅妈姨妈们都在厨房忙碌,孩子们也围在灶台边分吃刚炸出锅的肉圆子,一个个烫得舌头在嘴巴里跳舞,逗得戴着假牙的外婆在旁笑得合不拢嘴。
今年是陆佳宜外婆八十大寿,在外地的儿女都赶回家来准备祝寿宴,一家人先在小洋楼吃了顿热闹的团圆饭。
外婆给每个小孩派完红包,才将最厚的那份递给孙子身边的孙媳,恭祝他们早日成婚。
舅舅家的大儿子正值适婚年龄,算是孙辈里头第一个步入筹备婚姻的孩子,收到了众多长辈的祝福,
顺着话题,不免聊到各家孩子情况,问起是否谈对象时,刘艳却沉默下来。
“小妹,七七也二十三了,谈对象了没啊?”二姐向来就关心刘艳的动向,时不时要打个电话过来打探。
“没呢,二十三正年轻,不着急找对象。”刘艳避讳讨论这个话题,一笑带过了。
不到六点,年夜饭已经结束,大人们一派在陪老人看春晚,一派在餐厅开了张麻将桌通宵,小孩们则溜出门放烟花,在星空之下肆意地追逐。
槐城没有宜州规矩多,陆佳宜与兄弟姐妹们将小广场弄得乌烟瘴气,结束的时候,一人拿着个垃圾袋开始拾掇残局,累到回家倒头就要睡觉。
小表妹刘舒涵困得眼皮都睁不开,还搂着陆佳宜在她耳边絮叨:“表姐,你连身上都是香的呢。”
“涂了身体乳。”
“就是浴室放的那个吗?”
“是的,送你了。”
刘舒涵顿时清醒了下,往她怀里拱:“表姐,你真好,还和以前一样带着我到处玩。不像我哥,有了嫂子后,都开始嫌弃我了。”
“你哥忙着准备结婚,事情也多,有时候顾不上你正常,别瞎想有的没的。”
刘舒涵吐吐舌头,忍不住八卦道:“表姐,那你有男朋友吗?”
“你今晚吃年夜饭没听姑妈说话?”陆佳宜闭着眼睛,不欲有回答的欲望。
“姑妈肯定是被你骗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大半夜总是捧着手机看微信,那个头像是架战斗机,一看就是个男的。”
陆佳宜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你还睡不睡了?明天家里还要来人拜年,起不来,你妈又要河东狮吼了。”
“反正有你陪我受罪。”刘舒涵打了个哈欠,困意顿时袭来,赶紧抱被子呼呼大睡。
夜深人静,零点已至,县城上空的烟花轰鸣成了催眠曲,陆佳宜却还没有入睡,默默打开了手机。
除夕夜,丛念与罗北在湖泊旁放了烟花,伙伴较比去年多了一些新人,却唯独少了陆佳宜和金煜。
她不知道他此刻在哪,是热闹或冷清,却如期收到他发来的新年祝福。
分手那晚开始,陆佳宜再无回过金煜的任何消息,即便是不小心接到他酒醉后的来电,也都是沉默地挂断,亦如他在楼下一遍遍喊她的名字,却始终没有撩开那层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