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地,好似失去了肉身躯壳无谓的重量,只剩下微不足道的21克。赵泠昕仰头,泄出一阵呻吟,大腿颤抖着绷紧。
夹着她的二人似乎在说些什幺,可她却好像耽溺在深水里,话语离得好远好远。
眼前的暗光迷乱,贴在身上的温度一冷一热,热的那个在身后,手从后向前伸到私密处揉弄阴蒂;冷的那个在身前,堵住她的唇,把木夹夹上挺立的茱萸。
双膝跪在湿凉的床单上,磨出许多皱痕,和她的肌肤一样。
嘴唇蹭过耳廓,她说:
「嘘。」
「隔音不好,别太大声了,到时候邻居又来抗议的话,很麻烦。」
赵泠昕睁开半眯的眼,总算看清眼前重新粉刷过的白墙,因为开了冷气,正泛着冰气,令她被冷得一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她的双手伏在白墙上,张开、握紧,插入、抽出,周而复始。
她的脸蛋呈现不自然的胀红,脚趾开始无法自制地蜷曲,缺水干旱的喉咙挤出几个字:「要……不行了。」
「再忍忍。」方静拔出两指,在湿泽的穴口爱抚,把黏稠的液体拉出丝状,而后重新归巢,「哼啊……」赵泠昕发出疲倦且无可奈何的惊呼,她眨眨眼,把多余的泪水逼出眼眶,尽管知道自己不应该再让任何水体涌出身体。
身体好不容易冷却,却又被强硬地扔到油锅里,若再涌水的话,热油会四处喷溅的吧?她无端生出这种无厘头的想法。
「一下下就好,我明天也要上班,最后一次了,好吗?」方静低低地恳求,「拜托。」
赵泠昕叹息,那抢先在体内曲起的手指没有问她的意愿。
*
在任家做的肮脏事被连珠炮似地爆出来后,隔壁市调来的警员方欣霓升官,有了一段颇风光的日子,要不是后来她被发现酒后驾驶,一头撞进了海堤的话,现在应该也是个能上追案节目,对曾经的经历侃侃而谈的人吧。
任仲远锒铛入狱,公司一夕倒闭,一时间江春市风声鹤唳,凡是和任家有生意来往的公司商户都人心惶惶。
当然除了孟家。
贩毒及开设赌场事件爆发前夕,孟云行曾经在把赵泠昕玩得半死后,卷着她的发丝,似无心道道:「妳会不会向往自由呢?」
赵泠昕闻言,已经累得昏昏欲睡的精神瞬间惊醒,僵硬着等待她一句话。
「小狗,似乎都会在看见离家已久的主人回来时,摇着尾巴欢迎。」她自顾自笑,拖着长音,摸了摸赵泠昕的发顶,「我好期待啊。」
之后不过多久,赵泠昕陡然就获得了自由,被送回到了奶奶和妹妹的身边。
她起初不知道这是否又是孟云行的恶趣味,直到她看见任苒的脸出现在新闻上,紧接着就是孟云行出国的消息传了出来。
这一切简直莫名其妙。
一阵被戏弄的愤怒和重获自由的喜悦矛盾地充斥大脑,但以现实层面而言,更多的是她突然间恢复正常生活所带来的不适应,以及对于被监禁喂药后所产生的副作用。
当她第一次把桌上的餐盘摔到地面上时,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
方静也怔愣住了。
而妹妹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受伤和恐惧。
恐惧。
她头一回发现到亲人会对自己感到恐惧。然后她总算想起自己身而为人的威胁性。
她是杀了人的人,也是名义上已经死去的人。
当一切发生过的荒谬故事变成了铁铮铮的事实,那些被药物、性爱和囚禁,所牵制的痛苦全都被解放,饿狼扑食般向她袭来。
那几个月的时间,就像把赵泠昕封在了冰块里,她只觉得寒冷,但当冰块消融殆尽,她面临的却是一种再也无法忍受的炎热,甚至附加上了融水的湿黏不快。
指尖猛然传来灼烫感,赵泠昕回神发觉杯中的热茶已经满溢出来,烫得她手部发红。
「天啊!妳没事吧?」身旁本来在负责收银的女大学生瞥见这个画面,急忙上前小心地擡起她的手,打开水龙头让冰凉的水冲掉茶汁。
「没、没事。」赵泠昕磕磕绊绊答道,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女孩热情关切的眼神。
「都有点肿了,真的没事吗?妳等我一下我拿冰块给妳敷。」
「噢,好……」赵泠昕招架不住,默默继续冲着手,看女孩忙东忙西,还要应付突然走来的客人,实在有点内疚。
「嗐,这算什幺?姐姐妳会答谢就够啦!我跟妳说,我们组里有些人啊,把别人的付出都以为是理所当然,那我真的完全不能接受——」
她单膝跪地,细心地把患部用冰敷袋按住,一阵沁凉穿过热意,刺刺痒痒的。
「真的很谢谢妳,」赵泠昕鼓起勇气:「下次我请妳喝杯饮料吧?」
名牌上写着「章景」的女孩绽开笑容,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营业时间里,因为赵泠昕手部的烫伤,多半是章景在工作,她则是在一边时不时帮点忙,想要独当一面负责收银时,被她一口严正回拒。
忙活着,也到了下班时间。
咖啡厅的客人已经全数离开,只剩下几盏灯未关,章景和她的闭店工作也告了一段落。
「姐姐妳要怎幺回家?搭公车吗?还是捷运?」章景站在门前停放机车处,一手把钥匙插进孔洞扭转,一手把座椅擡起,露出置物箱里的一黑一白,两个安全帽。
「我?」
「嗯!妳怎幺回家?」她已经把双手搭在安全帽上了。
「我应该是搭——」
「泠昕!」这一喊,两人双双回头,只见不远处一台黑色机车缓缓驶来,女人穿着一身简单的T恤搭配长牛仔裤。
她把安全帽的镜片往上推开,露出那张熟稔的面孔,女人戴着金边圆框眼镜,一头肩上的浅棕短发被安全帽压得有点扁且外岔。
方静几步下车,挂在钩子上的安全帽被她顺势拿起,自然地交给赵泠昕,她亲昵地搂过她的肩膀,说道:「今天作业比较早改完,就来接妳回家啦。」
章景愣了愣,旋即堆笑说:「看来姐姐有人来接啊,那我就放心了。」手上正把安全帽摁回置物箱,并关上。
「啊、这……嗯,我有人来接。」被碰触的那块躲在衣料下的皮肉,正隐隐发烫,不知从哪生出了一种难堪的尴尬和歉意。
「那姐姐,我们明天见啦。」她跨上座椅,突然指了指自己手背的部分,说道:「对了,妳的手记得要擦药喔!」
赵泠昕忙不迭点头,目送章景的身影消失在如墨的夜里。
「我们也回家吧。」方静替她把安全帽戴上,扣好,边喃喃:「我们赵大聪明真是走到哪都很多人喜欢呢!」
赵泠昕身子一僵,旋即环抱住方静的腰肢,主动把身体伏上她的背部,「没有这回事。」她重复:「没有。」
「没有就没有嘛,这幺紧张做什幺?」她打趣着,恰好遇上红灯,她右手盖上在自己腹上的手,「今天手怎幺啦?」
「不小心烫到了而已,没什幺事。」
方静蹙起眉头,拍了拍她的大腿,「等等我前面停一下,妳去药局买药膏吧,刚好家里没有烫伤药膏。」
赵泠昕闷闷地应好,发丝被风吹乱,她咳了咳。
「我很快回来。」她把方静给她的一千元钞票揣进兜里,快步走进白光刺眼的药局。
蹲在地上,她伸手准备要拿一款烫伤、割伤、撞伤都适用的膏药,不巧和另一只伸来的手一起抓上同个药盒。
「不好意思,妳先吧。」赵泠昕抽回手,等待那人把东西拿走,可那只停留在盒子上的手掌却迟迟未动,她只好疑惑地擡眼——
红发微微湿润,明显的潮气还黏在上头,那是最近流行起的狼尾头,杂乱许多的版本,后颈的部分头发外岔,湿软地搭在白色的细颈和被沁湿的衣料上。
女人的眉目被过长的浏海挡住,只透着一股阴郁狠戾的气质,高挺的鼻梁倒是带点英气。只见她紫白的薄唇一开一合:「赵……泠昕?」
赵泠昕张了张嘴,最终什幺话也没说出来,一双眼直直地瞪着她,眼睛血红。
「怎幺去了那幺久啊?」方静把手机放入包里,接过塑胶袋挂在钩子上,等赵泠昕环抱住她的腰后起行。
「找不到药膏,花了一点时间。」赵泠昕的指节蜷了蜷,置在斜包里的手机微不可几地震了几声,她看向路景,回答道:「后来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