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导演也注意到玻璃外的裴音,虽然穿得不像是试镜的小艺人,但那劲劲的范儿掩盖不住,他阅尽花色,看一秒就知道几斤几两,上镜就要这种人。
“不是试完了吗?怎幺外面还站着一个。小姚,你去问问是哪个公司的。”
“是我女朋友。”
郁景和站起来,制止了要跑出去的男孩子,拎着大衣往门外走,“我今儿先走了,有事儿回头聊。”
“这小子。”张典掀鸭舌帽,摸摸自己光滑的头顶,对钟小宁哼笑道,“也是个能背一屁股情债的主儿。”
钟小宁望着玻璃外走过的两个人影,托着下巴,附和着笑了笑,“感情的事不好说,年轻人不谈朋友还什幺时候谈?老张,你年轻什幺样你忘啦?”
“嘿!不提当年勇。”张典摆手,想止住身旁几人的哄笑,但哪里治得住他们。
“人小赵还在这儿呢。谈正事吧,中午咱们喝几杯去。”
赵文楚已经尴尬地换着重心脚了,还好钟小宁及时解围,也免得他们说上头把不住嘴。
郁景和急急忙忙冲出房间,生怕慢几秒裴音就溜走了。
这次给他赶上了,裴音好端端站在门口,表情没变,微微擡着下巴看他。
“啪!”透明的口香糖泡泡被吹破,有极其细小的白色残留在她涂着裸色唇膏的嘴角。
郁景和尴尬地硬了。
薄薄的西装裤压根儿压不下去,凸出了一块明显的鼓包。
其实不怪他。
裴音没有口气,不爱吃口香糖。
但是有一次冬天,他俩在罗瓦涅米旅游。郁景和早早洗完澡躺在床上,裴音在桌前熬大夜看书学习。熬到郁景和都睡了一觉,醒后摸身边没人,坐起来看见女朋友还背对着他写字儿呢!
其实裴音也困得受不了了,但是她不但没有拖延症,反而有拖延恐惧症。每天的任务不能完成,这比叫她熬夜更难受。现下困得生吃咖啡粉都没用,只能机械地嚼着口香糖硬撑。
“还有多少?要不睡一会儿,我再喊你?”郁景和下床,只穿着内裤,从背后抱住裴音,“瞧瞧,都成三眼皮儿了。”他垂眼看她。
“一页,就一页了。”裴音打起精神,硬是由撑了几分钟,才如释重负地合上书。
这时,她才感觉到,郁景和一直没撒手,还在抱着她。
虽然酒店开着暖气,但是罗瓦涅米太冷了,滴水成冰的冷。她反手抱住郁景和,摸到他透着凉意的脊背。
“你好歹披件衣服。冻坏了我不得心疼死。”裴音推他回床上,被捉住手,压到床单上,双唇被轻轻含住。
本来只是一个缱绻的晚安吻,吻着吻着,就擦枪走火了。郁景和忍不住伸舌头,被顺水推舟送进了口香糖,还没反应过来,裴音抱着他的头推开,两人唇间迸出一声气球爆炸的响声。
“我还没刷牙。”裴音像头小怪兽刺溜从男人身下滑走。这次熬夜让她在十二月的北欧差点见到了太阳,也不管郁景和的一脸无奈和满身火气,迅速盖上被子,安详地合上眼睛。
郁景和嚼着二手口香糖,感觉裴音跟他接吻就是为了找一个吐口香糖的垃圾桶。想把她闹醒,又舍不得,盯了她睡颜半晌,才慢吞吞翻身去洗手间吐了已经没味道的口香糖,重新刷了牙,再钻进温暖的被子,里面已经染上清苦的香气。
后来,裴音故意时不时在做爱前,剥一颗口香糖,接吻时恶趣味地传给他。
这种巴甫洛夫效应,不怪他会硬。
“熬夜了?”郁景和轻声说,“都成三眼皮儿了。”
裴音有一些触动,她也想到了那个罗瓦涅米的冬天,极夜下温暖的旅馆,一次恋人间寻常但爱意翻涌的亲吻。
“Ari!”Alex老师在她背后呼唤,他从电梯下来找裴音,“这是5层!”
裴音转身,朝他走去。郁景和跟上,三人来到转角处,是Alex按得下行键。“这里设计每层都一样,从高层下来确实容易走错,我也经常这样。”他毫无察觉。
卡拉拉白大理石墙壁在灯光下有隐隐反光,照出三人的影子,Alex莫名感觉后脖子阴风阵阵,胸前的十字架和手腕上的佛珠都挡不住的煞意。
他装做活动颈椎,先向右扭头,再悄悄向左,那个官仔骨骨的年轻人,察觉到他的视线,冲他温柔地笑了一下。
煞气更重了!
好在电梯很快就到,下行5层就一眨眼的功夫。
“我先走咯。记得做作业。”Alex与裴音告别。
留下两人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堂中。
郁景和拉住裴音的手,快速地扫描墙壁上铁质的楼层标码,从顶层往下看,直到6层。
律所、设计工作室、心理咨询室……24层是一家留学中介,在他们圈子里,鼎鼎大名。结合刚刚那个男人对裴音的称呼,直接让他确定了今天能碰到裴音的原因。
“我新养了一只小狗,要不要去我家看看它?”
郁景和不肯松手,带着点力度,大冬天,手心还是滚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