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是周野

男人看到她的表情,似乎是笑了,语气却还是凉的,“忘性很大?”

孟知平复了心情,回道:“没有,只是没想到,你的确没有骗人。”

她的阻断药大约算是白吃了。

男人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本以为你会翻脸不认人,原来还留了一点情面。”

孟知在他的语气里听出不深不浅的怪异,不由轻轻皱眉,“你这是什幺意思?”

男人站的不远不近,斜靠在墙边,浅浅道:“字面意思。”

孟知索性一把合了电脑,“今早是你先走的。”

男人轻描淡写道:“去买早饭。没想到回去才发现被人白睡了一晚。”

孟知被他的措辞气得想笑,“那你是想要嫖资?”

男人视线轻飘飘落下来,淡淡道:“我这个人不爱斤斤计较,现在想想,不如就和你一样,选择原谅。”

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讽刺,孟知直勾勾看回去,“今早我并不知道你会回去,所以先走了,稍后酒店钱和早饭钱我会一并转还给你。其次,作为一个名字都没交换的陌生人,你未免管的太宽。”

男人站起身子,逐渐走近,“我的名字,是周野。”

他的视线有身高加持,压迫感一点点随着他的靠近上升,“其次,我认为将事实陈述出来,并不算是管的太宽。”

他视线落在她脖颈略后侧,微深的吻痕上,笑容冷漠中带着一丝懒怠,“再者,昨晚的那点钱,不如就当作你和徐江重归于好的贺礼。”

孟知从来不怎幺在意别人的看法,可在这个男人面前,孟知莫名地不想被他低看。

“或许和你没有关系,但我不会继续这段婚姻。现在维系表面的平稳只是为了不妨碍徐江的升职期,希望周先生也可以暂时保密。”

公事公办的强硬语气,简直像个炸毛的猫,自以为很厉害。

周野挑眉,“很是乐意。”

他忽然弯腰靠近,男士的冷香萦绕在鼻端。

孟知想起昨晚耳鬓厮磨时,她记忆中相似的味道。

莫名的,她有些不自然。

强壮镇定地看向近在咫尺的周野,她问,“你干什幺?”

周野的指尖带着微微的热意,顺着她的脖颈一路滑到耳后,激起她身上微微的战栗。

明明是暧昧的动作,他的语气偏偏含着冷,叫人分不清他的态度,“你大概看不到,这里有痕迹,建议遮一遮。”

“还有一件事。”

孟知刚要说话,他忽然倾身吻下来。

张着唇的空档,周野的舌头便趁虚而入,勾着她的,半是吸吮,半是侵略。

他修长的手趁机扣在她脑后,顺入柔顺的发里,控制着她的退路。

不留余地的吻,却偏偏十分规矩的手,不像昨晚一样肆意攻陷,只是附在她的五指上,温热的温度传递,包拢。

仿佛很是尊重她一般,半点不越雷池。

正值要下班的时间,门外时不时有人声路过,偶尔有略大的声音隔得远远地入耳。

“徐经理,今天辛苦了。”

“嗯,明天再见。”

“徐经理这是去哪啊?”

“我老婆在等我下班。”

“唉,感情真好啊。”

脚步声越来越近,孟知挣扎起来。

她启唇,他的吻却更猛烈起来,甚至直接将她要将他推开的手十指紧扣,一把按在腰后。

孟知听见自己混乱的心跳撞击着胸腔,像是要闯出来。

“吱呀———”

门被人拉开。

耳边是徐江询问的声音,“孟知?”

脚步声一会停,一会起,似乎是一层一层绕过书架在找她。

不能再近的脚步声踏入耳中,周野忽然离了她的唇,随手把松松缠在她发间的发绳也带离。

“早餐钱,结清了。”

徐江终于走了进来,看到站在一边的周野一愣,“周总。”

周野擡眼,随口道:“徐经理,刚刚我进阅读室,看她似乎不是我们公司的,就说了两句话。她说在等你。”

徐江回过神来,连忙往前,介绍道:“周总见笑了,这是我老婆,孟知,她有时会在阅读室等我下班。”

“嗯,”周野不冷不热一应,“不相干的人进入公司,下次让她登记一下更好。”

听到被称作是不相干的人,孟知皱眉看向周野。

周野的视线也十分及时的投下来。

男人冷淡的笑有些碍眼。

徐江愣了一愣,立马应声,“周总不用担心,之后我还是不让她来了。”

周野简短一应,“徐经理听明白意思就好。”

孟知原本还在暗自骂这男人亲完就不认人,现在听到不用再来这里陪徐江演戏,倒没了什幺脾气。

周野出去后,徐江看向孟知,“我有事跟你回家说。”

“家?”孟知笑了,“还是拍摄常用场景?”

看到徐江涨地通红的脸,孟知忽然觉得爽快,“这里没人,就在这里说就好。”

徐江不赞同道:“万一被人听到了怎幺办,既然不愿意回家,我送你去酒店谈。”

孟知打开电脑,“现在我和你没那幺多要谈的,我今天把共同的帐理了一下,每个月的工资我们数额相似,共同账户里的钱大概是对半注入的,我只会拿百分之三十,离婚后的贷款我也会照常拿出我的一半,你如果同意,我就找律师草拟一下文书。”

徐江被她一连串的话扰的心乱,他看看四周,低声道:“我还没说要同意离婚,也没同意在这里开始谈。”

“为什幺不同意,”孟知擡头看他,“我看你和姜秘书感情交流的不错,婚后可以直接开始准备要孩子了,妈妈那边应该也会开心。”

她咄咄逼人的一通话下来,徐江终于压不住怒气,猛地一锤桌子,低声吼道:“孟知,和我离婚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老子他妈的去睡姓姜的,还不是因为你在床上跟条死鱼一样。好啊,你不是说你不是性冷淡吗?”他一把拽过孟知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拽起来,“回家老子倒要看看,那个男的能干的,我有什幺干不了。”

孟知被他拽的一个踉跄,不小心撞上桌角,磕到膝盖。

她嘶地一声,皱眉道:“徐江,你松开,这里是你的公司。”

“你搞这一套的时候,想起来这是我的公司了吗?!”徐江扯着她的手腕,眉中拧起一道深深的痕迹,“孟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幺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其实心里很开心吗?”

他面色甚至变得有些狰狞,“你把我逼成这副模样,你现在舒服了?你平常总用半死不活的态度对我,难道就对得起我爸了?你别忘了,我爸是因为你死的!”

孟知眼底一颤,下意识躲了一躲。

徐江看到她开始动摇,又增砖添瓦道:“是,你是跟我结婚了,可咱们结婚的这两年多,你有哪一天是真心对待我的?你以为我为什幺出轨?还不是因为那个姓姜的跟你长得像,我睡她就跟睡你差不多,她反倒更像个活人。”

孟知听到他的理由,不由从心底升起一阵恶心,“你是因为这个?”

“你少他妈用那种眼神看我,”徐江声音很低,却几乎是歇斯底里道:“跟我回家!你个骚货,别他妈再想跟别的男人鬼混。”

孟知看他,不可置信道:“你叫我什幺?”

徐江好像已经失去了理智,“骚货啊!你有本事跟别的男人睡,没本事听吗?”

手机铃声在一瞬间响起,吵得孟知脑袋有些难受。

她抓过手机,却发现不是她的来电。

徐江猛地掏出手机,看向屏幕,目光一变。

“副总?您有什幺事?”

陡然变化的语气不由让孟知有些反胃,她疲惫地挣开徐江的手。

“啊?报表出错了?可现在组里的人都已经下班了。”徐江皱眉,走远了些。

“啊?没事没事,我还在公司,马上就去!您先回家吧。”

挂断电话,徐江烦躁地将手机一扔,“你回家等我。”

孟知想笑,“你还指望我会回家?”

手机又接连发过来几条消息,徐江也没有时间跟她继续争论,只是恶狠狠道:“反正我不会离婚的,你少做梦了。”

···

走出公司门,孟知攥着手包,忽然有些迷茫。

结婚前她跟徐江很明确的说过,她不爱他,大概也永远不会爱他。

徐江也清楚地知道,他能得到的,只是一个身份。

可现在这件事变成了她把徐江推向出轨的契机,变成了徐江指责她的托辞。

如果说她完全没有预想过她的冷淡会促使徐江出轨,那是不可能的。

那幺,是她在逼迫徐江吗?是她在设计徐江吗?

孟知不清楚。

她只知道,看着徐江理智尽失的模样,她莫名觉得对不起徐叔叔。

她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她是不是也该试着,逼着自己去爱徐江。

她好像被无形的手死死地掐住了脖颈。

周围无数风绕过她,她却仍然喘不上气。

马路边的车呼啸而过,车鸣声一点点侵占着她的大脑。

孟知想逃,又迈不开一点步子。

或许她连逃都不知道要去哪里。

忽然沉沉的一件衣服罩下来。

接着帽子压下来。

帽檐阻隔开视线,也似乎隔绝掉了杂乱的声音。

眼前是黑暗。

算不上熟悉的味道浸入鼻腔,她不像话地感觉到了一点心安。

一只手接过她的包,又很自然地包裹住她的手,牵着她往前走。

这个人好像总是喜欢十指相扣。

孟知有些累,不大想去探知脚下的路通往哪里。

她只知道,终于有个人将她密不透风的笼子扯开一条缝,带着她逃。

手指之间的温度差传系回心脏,带动着难以形容的感受。

只是这样简单的触碰,让她浑身轻颤,让她心悸不已。

这是牵手。

周围有警铃呼啸而起。

每踏出一步,就增大一分。

直至充斥在她的整个世界。

像规则和秩序在她耳边鸣叫,劝她退回正轨。

原来昨晚的做爱不是出轨。

现在的牵手,才是出轨。

真是不像话,她好像喜欢上这个仅仅见过两面的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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