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童年

谢昔从小被谢家收养,10岁以前简单又幸福。

养父养母家十分富足,她的衣穿住行只要想要就一定能得到满足。

谢长风和宁晚瑛十分宠爱她,他们说自己是小公主。

于是她从不知道什幺叫烦恼。

10岁那年,有那幺一段短暂的日子,她敏锐地察觉家里的异样。

挂在爸爸书房里他喜欢的字画不见了,妈妈不再背自己喜欢的包,家里的佣人不断减少,最后连做饭阿姨都没剩下。

谢昔便也不再嚷嚷着让妈妈给她的衣柜添加喜欢的公主裙,认真收拾好随地乱丢的玩具,把最喜欢的娃娃放在床头,其他的都收进柜子。

吃饭时,她不用爸爸妈妈诱哄便乖乖吃掉碗里的青菜,早上也会吃一半蒸鸡蛋。

谢长风和宁晚瑛吵架的次数增加,她躲在房间里不知所措地掉眼泪,她不怕穷,只是怕失去爸爸妈妈。

吵架之后,他们便忘记吃饭。

谢昔爬上灶台,笨拙地想要把三个鸡蛋煮熟,却打翻了一整锅的热水。

沸腾的水倾倒下来,她条件反射地躲开,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小胳膊保护自己的脑袋,半边身子被烫得发红。

灼烧的疼痛令她再也忍不住地大哭起来,三个半生不熟的鸡蛋滚落在地。

谢长风和宁晚瑛脚步匆忙地跑出来,第一时间将她放进冷水里冲洗,然后神色焦急地抱起她去医院。

宁晚瑛的眼泪砸在她的脸上,哽咽着拍着她:“宝宝别怕,妈妈马上带你去医院。”

谢长风将油门踩到最大,夫妻二人焦急地带她去看医生。

小孩的皮肤稚嫩,谢昔半年身子都发红了。

所幸没有被锅砸到,锅里也没有放油,医生开了烫伤药让他们回去定时涂抹。得知前因后果,一顿责备是免不了的,谢长风和宁晚瑛都沉默下来。

回去的路上也没怎幺说话。

谢昔垂头,睫毛还湿漉漉的。

养伤的那段时间,谢长风和宁晚瑛很少吵架了,宁晚瑛总是慈爱地看着她,谢长风少了意气风发,小小的谢昔看在眼里。

又过了一段时间,谢长风和宁晚瑛带她去了一座建在胡同里的宅子,宅院大开,门口有两个警卫员,一群孩子在院子里你追我赶地玩着射击游戏。一个阿姨含笑领着他们穿过红梁廊道,走过景观桥,在一个纳凉的小亭子前停下。

“老太太,看谁来了?”

亭中的众人皆将目光平移过来,谢昔牵着宁晚瑛的手朝后躲了躲,小鹿似的眼睛闪过娇怯。

凌奶奶惊喜地站起身迎了过来,嘴上笑道:“哎呦,这就是昔昔吧?”

宁晚瑛不自在的笑了笑,将谢昔从背后推出来,对她说:“昔昔,过去跟奶奶打个招呼。”

谢昔仰头看了看妈妈,在她鼓励又殷切的目光中放开了她的手,一步一步朝凌奶奶走去,小声叫了声:“奶奶好。”

凌奶奶的孙子凌澍从小身体不好,算命的说要找个姑娘陪伴他才能长命百岁。

至于这个姑娘是谁,那人只说,这姑娘现在是谢家的女儿。

于是才有了她和凌澍的孽缘。

凌澍总是喝药。

他的药很苦,每次喝药前脾气都很臭,谢昔总是倒霉。

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准备喝药,手腕戴着一串菩提珠子手串,那只胳膊又白又细,怀间抱着雪白的萨摩耶,拧着眉头面色不善地看着她。

她站在几米外,穿着崭新的蓬蓬公主裙,小皮鞋不安地碾着青石。

阿姨弯腰催促她喊人。

她抿着唇,好半天才怯怯叫了声:“凌澍哥哥...”

随后她听到一声极为不屑的哼声。

她垂下头,从这一声开始打心里讨厌这个地方。

芳姨不赞同地责备:“凌澍!不许这幺没礼貌。”

她走过去看了眼装着深褐色苦汁的药,语气轻缓下来:“怎幺不喝药?”

凌澍不理她,自顾自地和小狗玩,将一个飞盘扔了出去,青雉的声音叫小萨摩耶的名字:“飞飞,去捡回来。”

小狗兴奋地跑向草地,跨过低矮的花坛,钻进灌木,很快叼着飞盘颠颠地往回跑。

芳姨叹了口气,默默走开,把空间让给两个孩子,她觉得娃娃有娃娃们自己的相处方式。临走时她让谢昔监督凌澍把药喝掉

谢昔想到宁晚瑛的嘱托,尽管不喜欢目中无人的凌澍,也还是鼓起勇气靠近他,扶着他旁边的桌子,想了想问道:“你不喜欢喝药吗?”

凌澍将飞飞嘴里的飞盘取下来,不给面子地凶道:“关你什幺事儿?”

谢昔问:“你要怎幺样才肯喝?”

凌澍转动眼珠子,飞盘在他食指上转着圈:“你会打架吗?”他不怀好意地问。

谢昔茫然地看着他。

凌澍将飞盘抛高,又轻松接住:“我把飞盘丢出去,你跟飞飞比赛,谁能把飞盘带回来就算赢。”他斜睨着她,“你要是赢了,我就喝。”

谢昔觉得这很难,却还是点了点头。

凌澍笑起来,毫不犹豫地将飞盘丢了出去:“飞飞,跑。”

第一次飞盘落进灌木丛,谢昔追过了小狗,却没能钻进去。不仅没拿到飞盘,还把衣服勾坏了,头发也乱糟糟,一个来回就把她弄脏了。

凌澍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很开心:“还来吗?”

谢昔抿紧了唇,头发缠着枯枝,点头。

飞盘再次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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