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家的四公子就休息了一天。
挨过了中元夜,又嘚嘚瑟瑟地跑到胭脂楼来。
公侯子弟统共有两种,一种是家族费心尽力培养的继承人,或嫡或长或嫡长,总要沾个边。
至于又不嫡又不长的,如四公子这般,长辈大都无心管教,任凭放养。
四公子姓张名济字蕴才,是开国元勋张辅的后代。
家里不缺钱不缺人不缺父母爱,他常常一掷千金来胭脂楼,是苏玉晓的常客。
天色刚刚昏黄他就来了,乐呵呵地跟冯怜香打招呼。
“怜香姐姐,我听说您那好女儿苏玉晓,竟被东厂放出来了。”
“是她命大,托了张公子的福。”冯怜香的嘴几乎能咧到脖子根,压低了声音说,“前儿夜里那群凶神恶煞的来,可是吓死奴家了。玉晓今儿个歇着呢,奴家给您叫去?”
“嗳,不要。”张济嫌弃地摇头,“厂卫那地方,不死也得扒层皮。一个窑姐儿进进出出的,想来是把人伺候好了。太监碰过的东西,我可不要。”
他色眯眯地笑,不住地盯着冯怜香的胸口看。
饶是冯怜香久经欢场,也被他这赤裸裸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
她不动声色地扭过身去,接上张济的话茬:
“那便换一个,咱们楼里的红姑娘多了去了,四公子且在房间稍坐,奴家这就给你叫人去。”
她年龄虽然很大,样貌也不复从前,声音却永远这样柔柔腻腻的。
她挽着张济的手,往一处房间里走去,过一会儿,一直盯着他们的雪瑶才气鼓鼓地跑回苏玉晓的房间。
“那个四公子简直太讨厌了!”她见苏玉晓正在窗边调琴,一副优雅闲适的样子,她心里的怒火就不打一出来。
“旁的姑娘都是千方百计留住客人,偏你最清高,现在连四公子都不放在眼里了。说话说得那幺难听,谁稀罕呢!”
泠泠的弦音从苏玉晓的指间流泻出来,苏玉晓只是笑:“能偷闲还不好?妈妈让我休息几日,咱们正好躲个清闲。”
“他可是小姐的客人——”她话说到一半,对上苏玉晓的眼睛,又甘拜下风地咽了下去。
停顿片刻调整了一下措辞,才接着说:
“人是讨厌了一些,可是出手阔绰,若是便宜了青梅她们,小姐你以后的日子可是不好过啦!”
苏玉晓把琴放到一边,站起身来。
她若有所思地问:
“英国公府是不是安排了一场筵席,就在这两日?”
雪瑶“哦”了一声:“照着咱们楼里的习惯,大概是要出不少人过去,弹琴唱曲的,一夜下来倒是能收很多打赏。只是一场宴会也实在是累,老板娘既许了小姐休假,小姐便好生休养,不要掺和过去了。”
雪瑶没想到苏玉晓却是摇头,嘴角带着一些雪瑶看不懂的神秘的笑。
她说:“你去告诉妈妈,心意我领了,但这场宴会,我身为胭脂楼的头面,还是不能缺席的。”
“啊?”雪瑶不解,“小姐,虽然咱们的东西被他们抢了,但是贫贱不能移,所以咱们别凑那个热闹了。”
苏玉晓却神秘一笑。
“你去告诉妈妈,这宴若是没有我,乐趣能少一大半。这场宴会,我一定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