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从那废弃庭院出来,因着天还没亮,又下大雨,倒是少了许多麻烦。
躲过几队巡逻的皇宫侍卫,再也没见到其他人,跌跌撞撞的回到延禧宫后门,那里果然是开着一条小缝的,也不枉她花了积攒多年下来的大半月钱,买通守门的太监小林子,才得来这份进出便利。
轻轻将门推开一点,侧身进了门,再反手关好上栓,路过耳房时,见着那小林子靠墙坐着,睡得正香甜,她收回目光,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又拢了拢已经湿透的外衫,快步朝宫女住的下房走去。
时间已至寅时中,再过不到一个时辰,就到宫女起床的时间了,琉璃不由加快了步子,小心翼翼的绕路而行,总算回到了她住的那间下房门口。
将脸上的雨水用手抹掉,又将滴水的长发拧了拧,最后抖了抖外衫,让全身上下不再滴水,琉璃才伸出手去推门。
手刚落到门上,斜里伸出一只纤小的手盖住了她的手背,她顿时身体一僵,后背冒出一阵冷汗。
完了,被抓了,就不知道哪个掌事,可别是姓徐的那位。
“琉…琉璃!”这时,耳边传来一声低唤,像是压抑着某种情绪似的,但琉璃一听便松了口气。
她转过头,只见身边站着一个拿着油纸伞的纤细女子,小小的瓜子脸儿,肤色极白,虽算不得十分美丽,却也是清秀可人,正是帮自己去合元殿值夜的好姐妹沉香,便有些讶异道,“沉香,你怎幺现在才回,不是值到丑时末便可?”
“我…我有点事耽…耽搁了!”沉香有些不自在的捏着袖口,眼神飘忽,双颊泛红。
琉璃向来惯会察言观色,自是发现了沉香的异样,换做平时,她早就拉着沉香问个明白了,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还是先进屋为妙,不然等同屋的宫女起床了,怕是要出大事。
“先进屋吧!抓紧时间还能休息一下。”她轻
轻推开门,正要进去,却被沉香一把拉住。
“怎幺了?”琉璃一转头轻声问道。
“你身上怎幺是湿的,你去哪里了?”沉香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好姐妹,昨晚琉璃求着自己帮她值夜,说她身体抱恙,可现在她却是从外面淋湿回来的,她干什幺去了?
“哦,我睡到半夜闹肚子,上了趟茅房,忘了带伞了,所以…”琉璃撒了个谎,自己跟沉香关系再好,今天晚上的事情也不打算告诉她,沉香性子单纯,如果告诉她了,她一定会担心的睡不着觉的。
“可是…”茅房不是走两条走廊过去就到了吗?不用出去淋雨啊?沉香有些疑惑,琉璃是到哪里的茅房去了。
“好啦!怪冷的,我们别站在这说话了,我得赶紧去换衣服,你也快点进屋休息。”琉璃怕她再问,擡脚率先进了屋。
沉香见状也赶紧跟着进了屋,再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
两个人的铺是挨着的,换做平常,琉璃是一定会钻进沉香的被子里,搂着她跟她咬耳朵讲悄悄话的,有时她闹脾气不想说话,沉香就会钻到她被子里来,轻声哄她。
两人感情好的像亲姐妹,但今天,两人都没有互钻被窝,而是各自静静躺着。
琉璃闭着眼睛,想起几个时辰前发生的一切,难过的像是天塌了一角,沉浸浸的梗在心口。
她怎幺也想不到自己那幺完美的计划怎幺就失败了,不但失败了,还失了贞操,那个夺她清白的臭男人,她甚至都不清楚他是哪家府上的。
不明不白,糊里糊涂,她唯一宝贵的东西失去了,以后她该怎幺办?难道真要认命做这命如纸贱的小宫女,然后被那些个又老又脏的老太监要去做对食?
不行,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可是她到底要怎幺办?聪明如她,现在也不知道前路该怎幺走了。
身上还是酸痛一片,尤其是下体,肿痛无比,琉璃咬着下唇,心里越发的难受,自己准备的合欢散,本来是打算下给九爷,然后让自己一步登天的,没想到是自己中了招,还拉着那个只见过一次的男人,一夜疯狂。
而且还是自己求着他跟自己…是自己主动求欢的,一次不够,反复多次,直到药效散去,精疲力尽,才沉沉睡去。
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他貌似也中了招,但他很温柔,对了,在真正跟她合为一体时,他说他叫夏侯瑾,他为什幺要把名字告诉她,是打算对她负责吗?
如果她现在回去那个庭院,将他弄醒,让他负责…琉璃猛地坐了起来。
“琉璃,你怎幺了?”睡在她旁边的沉香被她吓了一跳,小声问道。
“没…没事儿!”琉璃又躺了回去,她记起来了,那人说他有未婚妻,而且还不愿意退婚,那她要让他怎幺负责,被他擡回去做小妾吗?还是端水丫鬟?
罢了,那人是个好人,就不害他了罢!她琉璃是深宫里的一株黑玫瑰,只适合绽放在黑夜,至于无辜之人,惹不起躲得起。
卯时初,夏侯瑾从噩梦中醒了过来,盯着陌生的床顶发了半天呆,意识才渐渐回笼。
头有些昏沉,他擡手按了按太阳穴,一抹幽香沁入鼻尖,他一怔,一些破碎的画面从脑上闪过,令他霍然睁大了眼睛。
琉璃?他伸手摸了摸身侧,空的,再去摸另一侧,仍旧是空的,琉璃…
他猛地一下坐了起来,看着身侧的空位,有些茫茫然,琉璃呢?琉璃去哪了?
“琉璃?”目光在房间里快速的搜寻着,夏侯瑾迫切的想看到那抹身影,可惜让他失望了,她不在,房间里没有她,连地上散乱的衣服都没有她的。
她竟然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她什幺时候走的,为什幺不叫醒他,为什幺就这样走了?
夏侯瑾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又有些堵的难受,那个小宫女是什幺意思,为什幺要跑?她跟他行了周公之礼,她干嘛不让他负责!他夏侯瑾愿意负这个责的。
目光往下落到自己不着寸缕的身体上,夏侯瑾一把拉过被子盖上,然后想到什幺,又一把掀开,目光落到大腿的某处,有些失神。
昨晚的疯狂无比清晰的在脑子里浮现,他掐着她的腰,一下重似一下的顶弄跟撞击,欲望烧红了两个人的脸,她嘤嘤的哭着喊着,勾着他,攀着他,夹着他,咬着他,不让他走,求着他要她,直到俩人都精疲力尽,才歇了战火。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销魂蚀骨的滋味,那是他不曾登上的极乐世界,原来世间男女情事竟如此美好,连素来冷情克制的他,也万般回味。
可是给了他这极乐世界的女人,她竟然跑了?
他以前只听过不负责任的男人睡完女人逃跑的,而现在,那个睡了他的女人跟那些个渣男一样,跑了!
他夏侯瑾也是第一次,这女人不打算负责是吧!好,他记住了,延禧宫琉璃,他记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