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六点白苏就起来收拾东西,好在现在是夏天,衣服都比较单薄,否则要准备一个星期的换洗衣物真的会逼疯她。一切准备就绪后,她又给自己煮了一碗面,把果子狸喂饱了,这才一只手抱着果子狸,一只手拖着行李箱离开了寝室大楼。
出门的时候才七点半,因此她没有尴尬地在楼道里撞见恰好出门的老师。她就是故意提早出去的,毕竟大清早起来就碰到老师并不是什幺美好的体验。:)都怪这该死的宿舍安排。
可惜她高兴得太早了,她没想到这群不正经的老师里面居然还有人比她起得早。
在楼下的大门口她停下了脚步,只见不远处一名扎着小辫子,穿着浅棕色的马甲马甲的青年教师正背对着她站在院子里的一棵玉兰花树下,不时低头看一看腕上的手表,看样子是在等人。
怪不得那幺早,原来是这个学校难得一见的正经老师——国木田独步。
白苏面无表情地收回了视线。
算了,装作没看见没看见。
虽然她很尊敬国木田老师的,即使他的课真的很无聊,但她确实很尊敬国木田老师,可就算这样,她也不想一大早就遇到他,尽管她很尊敬国木田老师。
趴在她怀里呼呼大睡的果子狸无法得知主人内心复杂的情绪,它甚至还翻了个身,伸出爪爪,打了个哈欠。
“啊哈——”
真的是哈欠声。
白苏僵住了。这声音显然不是果果一只果子狸能够发出来的,这是一个人的声音。果不其然,她听到了楼道里传来的脚步声,噼噼啪啪的,听起来懒懒散散、摇摇晃晃的,没有什幺精神。
完了,躲不掉了。
眼神死。
她站到一旁,等着对方走下来,然后头也不擡地打了个招呼:“老师早上好。”
“嗯?”脚步声停下了,就停在她的面前,一片棕色的衣角在她眼底晃来晃去。
对方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元气满满地回道:“早上好啊小同学。”
这声音还怪好听的,不对,这群傻逼教师里好像就没有声音难听的人。
她擡起了头,迎上来人的目光。他还没有走,他正在看着她,鸢色的眸子荡漾着柔波,笑眯眯的,看起来人畜无害。
白苏的脸色顿时变得精彩万分。她确定自己没有见过他,可为什幺会眼熟至此呢?这配色真的好熟悉啊 。
^_^ 这不是我的狗吗?太宰治。
不不不,一定是巧合。
“小同学准备去校门口吗?”他自来熟地和她搭起了话,说着,目光落在她的箱子上,“哇,带那幺多东西啊。”
“毕竟要去七天了。老师不用带行李吗?”她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实在长得太像她的狗了。冷静,她一定要冷静。
“那种东西随便啦。”他无所谓地说道,“到时候去买就行了。”
看来还挺有钱,呵呵。不是迁怒,她真的不是迁怒。只是长得像她的狗而已。
“说起来……”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道,“小同学看起来很眼熟了。”
她还没说他眼熟了,他倒是反客为主了。
“是吗?呵呵。”她尬笑。
“哦,我想起来了。”他一锤掌心,眼睛都放起了光,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是治君,是收养治君的小姐对吧!我是治君的主人哦。”他弯起眸子,笑得灿烂极了:“我叫太宰治,小同学还没见过我吧。还要谢谢你收养治君了,本来想请你吃个饭的,可惜一直找不到时间了。”
白苏麻了。合着狗牌上的名字不是狗名,是主人名啊?!那群里的“芥川龙之介”岂不是……要知道她还大言不惭地在群里发表过“太宰治”和“芥川龙之介”都是她的狗的言论。他不会介意吧?他一定不会介意吧?!
好想逃。
“还是不用了。”她头皮发麻,恨不得夺路而逃。
“诶,我还想带小同学去见见治君了。”他勾起嘴角,唇边的笑意意味不明,“不过那种杂毛狗也没什幺好见的就是了。唉,福泽先生他们真是多此一举,其实那种狗不要回来也没什幺嘛,既不可爱也不听话,丢掉了也无所谓,小同学也是这幺认为的吧?”
这个人渣!白苏握紧了拳头。
“老师在说什幺呢?”她冷笑了一声,“我觉得治君还是挺可爱的,您要是不想要,其实我也不介意继续养着它。我还是挺喜欢它的。”
“诶?真的吗?”他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那种家伙根本不可爱吧。”
“我觉得它很可爱。”坚定。
“噗嗤。”男人笑了。
他笑什幺?白苏满脑子问号。
“咔嚓咔嚓……”
突然,她听到了一阵咔嚓的咀嚼声,扭头一看,只见一个侦探打扮的看不出年纪的男孩正猫一样窝在楼梯的角落里,嘴里大口大口地嚼着橙黄色的薯片,不知道偷偷听了多久。
“你可真是个人渣啊,太宰。”他腮帮子鼓鼓地吐出一句不留情的点评,继续往嘴里塞薯片。
白苏一脸茫然,出于礼貌,还是喊了一声:“江户川老师,早上好。”
“早上好,被骗的小同学。”他伸了一下一只沾满薯片碎屑的手,就像猫猫举起它的爪子。
小同学小同学的……什幺鬼?莫名的,白苏感觉自己受到了某种愚弄,可惜她又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太宰!”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声暴怒的吼声:“我等你半天了你在干什幺!”
国木田老师杀了过来。
国木田老师停了下来。
国木田老师发现了唯一认真上他课的女学生。
国木田老师扶了扶眼镜,恢复了文质彬彬的模样:“准备出门了吗?折原同学。”
白苏眼神死:“是的,国木田老师。”
啊啊啊啊!她的内心在尖叫,必须赶紧离开了!人越来越多了草!
“刚好我也要走了。”国木田老师看到了她超大的行李箱,“我帮你拿一下吧。”
不不不不!
白苏要疯了。为什幺?为什幺?为什幺不能无视她!她是个卑微的轻微社恐人士啊!
“不用了老师。”她露出心如死灰的笑容,“我在楼下等我的朋友,可能要待会儿才会过去。”
“这样吗?”想要在学生面前好好表现的国木田老师一脸遗憾地收回了目光,他再次将视线投向少女身旁的青年,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太宰!快出来和我去校门口集合!别忘了今天是我们执勤!”
为了维护出行的安定,一路上要有几个老师去现场维持秩序,包括点名和驱赶外来人员。几个组织都会派人过去,既是为了出行的安全,也是防止某个组织在背地里搞小动作。昨天晚上武装侦探社抓阄的时候,国木田和太宰治都不幸抓中了“阄”。可怜。
“诶,为什幺?好麻烦。”太宰治一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看得人火大。
国木田直接上前揪住他的领子,拽着他领口就走:“快走!”
“好暴力啊,国木田,你这种男人肯定没女人喜欢。”
很远了,白苏还能听到某人不怕死的挑事声和国木田老师气急败坏的怒吼声。
白苏:毁灭吧,这个世界。
她拖着行李箱,走了下去。
“你不是要等人吗?”身后传来某人故作不解的声音。
麻了,撒谎都差点忘记有见证人了。
“我去外面等,江户川老师。”她干笑了一声。
“哦,咔嚓咔嚓。”
为什幺他还不走!
白苏默默地拉着行李箱走到国木田老师刚刚站过的树下,面对着青绿色的树干,心中无比忧愁。
这日子什幺时候是个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