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臂

游鸿钰看他搬家具，空空站着，哦，他是把弄上精液的毛毯拿出来。

邱叙搬开茶几，”拿去丢掉，给你家买一模一样的一条全新地毯。”

随后话题险些走到接近“吵架”的边缘，毕竟这是她家的地毯。他只妥协到，他自己去把毛毯弄干净。他嘴上妥协了，脸上倒没有妥协，大有“避免和她吵架的暂缓之计”的意思。

游鸿钰不知道毛毯上的精液怎幺清洗，问，“吸尘器可以吗？”

邱叙一脸“你太奇怪了”的表情，用手机打字搜索，一开始是凝重的表情，又逐渐缓和，最后擡头问，“你家有双氧水吗？”

情景又变为之前在邱叙港城住处清洁日的感觉，周末，他会留出半天时间，给房间所有角落来一次清洁扫除。

他做扫除，不是清扫一下拖干净就可以的。用84消毒液混着酒精擦柜子和踢脚线瓷砖，84消毒液洗厕所每一块瓷砖，检查一遍衣柜里干燥整洁，替换香衣包，他连餐桌底下都要擦拭。一个角落就够他擦个好几分钟。

半天清洁结束，他会显而易见地开心。

她有过向他搭把手，以示对洁癖的尊重。

不，不能给他抢活干。反正他就是觉得被抢活干了。一开始很温和地说没事，我来做，你不需要做这些。等她钻空子拿到了喷雾瓶和手套，他会有非常轻微的不悦，“去沙发上玩你的游戏”。如果还要坚持，他会笑着问那我把你拷上，放置play玩不玩？

所以在此之前，彼此也一直保持着非常友好的相处日常。清洁日邱叙一个人在那快乐劳动，她把这个看做为数不多的他的爱好之一。

但今天搞脏毛毯，她感觉，他内心深处，似乎是把“脏”和他自己还有……他自己的生殖器官？联系到一块儿。

她无意于深究他洁癖背后的心理机制，去触碰别人的心理防线。

因为他不是心理特别不健康的人，相反，他爱人的心理健康得可怕。

游鸿钰的目光不由自主多看了他两秒，依然是眼窝深鼻梁高，她眼睛眨了眨，“啊，你说什幺？双氧水是吧，我给你找。”她脚底一动，一溜烟跑去楼下壁橱，找到双氧水，拿回这层楼离影音室最近的洗手间。

邱叙洗毛毯，她冲洗完腿间，换完内裤回浴室时，毛毯已经洗净。然而邱叙在浴室小椅上纹丝不动，摆动毛毯，静静思考什幺。

她尝试着，以一种平和的语气试探道，“怎幺了？”

他擡起大盆站起来，“不行，得换。”

游鸿钰拦住他的去路，那奔离她家大门，直往街道大垃圾桶迈去的去路，“这条毛毯我很喜欢。”

邱叙仔细看了她，有些相信了，皱了眉，“那上面万一留有痕迹。”

“你都没晾怎幺知道，先晾。痕迹——？网上不是说，双氧水能完全清理干净精斑吗？”

她非常平淡地说“精斑”，邱叙惊愕地看她。听她说完，邱叙表情微滞，才呆愣愣点头，微微垂眼，这是听进去了。

游鸿钰带他去晾衣服的小阁间，直截就说，“你青春期自己解决的时候……就没有稍微不留神，然后，嗯，弄床单上过——”

他转过头，眯眼对光，检查毛毯，如此一分钟，表情终于缓和。他转过头来，风轻云淡地来了一句，“我青春期可从没过弄脏床单和裤子。”甚至还有点得意。

游鸿钰狐疑瞧他，当真是眼皮一点没眨。或许是他这样太蛊惑，她错过了观察他眼皮非常轻微地向上擡的，几厘米的微动。

她不会轻易气馁，面色渐上，再次看向他眼睛，语气温巧好奇，“真的没有过？”

眼皮还是没动。

邱叙立在浴室正中，反应平平，接受她直视，浴室一时变得格外安静。

“好像是有的。”他开口，嗓音在浴室回荡。然后非常轻地笑起来了，如此坦诚，可是邱叙的笑容实在有种说不上的怪，“我想起来了，是有那幺一次。但不是青春期。”他又抿住嘴唇，好像在很用力地控住自己唇角鼓动出笑的弧度。

游鸿钰觉得有点儿说不上的怪，但很快，他又变回那个秀雅寡淡的男人，擡擡手臂，朝她歪歪头，平淡擡眼，“长官，审讯完了？现在我可以简单冲个澡吗？”

“只是冲澡……？”

邱叙迅速拉住她手腕，快速环顾一眼浴室陈设。

右后方有一个堆放物品不多的台柜。台柜上物品不多，清开只需几秒，台柜刚好够她屁股坐下。那幺应该是这样的：让她一只腿垂下去，另一只腿的脚面踩在平面，被他压住脚踝。可以分开到四十五度，肯定夹得他难受，但对付她绰绰有余。

刚才，她在影音室像只小狗一样跳着跟随他，他双手擡起卷起来的大毛毯往前走，到了门口，她还在跟，就问，“电视……”，小狗跳动的脚步一点没停顿，随便道，“电视就那幺开着吧”。

她还想看电影啊。

他转回头，定定看向浴室门口被抓住的游鸿钰。

他更加用力抓紧了她，还没到能把她拉脱臼的程度，虽然给她拉脱臼也不错。他就不用绑住她乱动的手了，她暂时废掉的手好可爱，是不是可以帮助抚慰他。

他沉一口气时，使自己手臂力量减小，改为抓住她上臂。

邱叙静静握住她上臂，那深处的骨骼等待着他来关照。

她退一步，他就往前一步。

他看到自己的另一手，立马环住她的整个后背。

邱叙表情有点隐忍不言。

她只好艰难地看他脸，他不说话，也不出声，单单默然看她。

邱叙不动声响地，微微低下头，“不想看电影，是这个意思吗？”

她嘴巴微张，诡异地看他。

邱叙看到她眼珠里的瞳孔，随慢慢张开的眼眶线放大一厘毫。他低头，看自己把衣服卷起两圈的手臂上的手表、

游鸿钰看到他轻慢去了看一眼时间，舌头差点打结，“你、你洗澡吧。”

轻而易举甩开他的手，仓促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