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

黄伟心急火燎去派出所领人的时候,展艺宽和他擦肩而过。

一抹颀长的身影立在派出所门口,他点了支烟,白色的烟丝在黑夜里、在他的唇边萦绕,幽深的眸光在男人身上稍作停留。

这就是她的父亲。

那个把她置身在漩涡中,任她哭喊呼救,直到奄奄一息,也不回头看一眼的父亲。

他轻嗤,男人匆匆走过,没有留意他蔑视的神情。

黄伟不认识女儿的新班主任,不说过去他从来没有去参加过家长会,即便去给她办走读时,也是第一次见她以前的班主任。

两个男人都为了同一个人而来,但先来的那个已经把事情都处理好了。

烧烤店的那两个女人报警,说她寻衅滋事,但好在她聪明,在听见那些辱骂她的话之后,还能保持冷静,打开手机录音。

她没事,不用赔偿,也不用拘留,只是被打得很惨。

想起她被几人打得鼻青脸肿,手上、脸上红痕横列的模样,一个人跌坐在人群中间,忍着屈辱的眼泪但仍然挣扎着爬起来,孤立无援的模样,所有人当着看客,没有人上去帮她,她痛苦又无力反抗的模样,他惊觉自己竟对她心生怜悯。

烟尽了,他回头看那个男人往里走时的背影,不禁好奇他看到那张连他都心疼的脸蛋时,会是什幺反应。

黄伟不知道女儿现在是什幺情况,心焦得很,一心只想快点找到她。

派出所里除了观察室是玻璃做的,其他的办公室都是水泥墙。

一名穿着制服的年轻民警在他前面领路,他不知道黄佳琪在哪里,焦灼再焦灼,只能一路问着民警:“警察同志,我女儿她有没有事啊?她、她不会打架的啊,她那幺乖……”

“不可能的,她连和别人吵架都不会,怎幺可能打架,一定是搞错了……”

他仍然还没从在睡梦中接到派出所打来电话,告知他——他的乖乖女儿打架被抓的迷茫和不可置信的状态中走出来。

那位带路的,应该是辅警,被他问得烦了,随口道:“这些你等会见到她,不就知道了?现在的小姑娘都叛逆着呢,哦,你说她乖,她就乖了?你看不见、管不着她的时候,不照样打架惹事吗?”

黄伟欲反驳:“不会……”

“喏,到了。”

他哪里敢相信,一个小时前还躺在他怀里睡得安稳的人,此刻浑身上下的伤口触目惊心。

从额头淌下的血已经干了,结块了,原本这些血糊得她连左眼也睁不开。

远看,她就坐在观察室里那张冷冰冰的椅子上,头发被撕扯得乱蓬蓬的,衬衫被扯开、烂掉,大片晃眼的白肉上不仅有他今晚留下的吻痕,还有像被烟头烫得翻起的肉,她正要把那件被撕掉像快破布一样的开衫展开,用来蔽体。

她一擡手,黄伟就看见了,颤抖的手上还有一条又粗又长的红痕,像是被什幺东西碾过。

连鞋子、袜子也被弄掉了一只,白净的脚滴着血,脚背上都是皮开肉绽的伤口。

本来她还睡在他怀里的,那幺安静,那幺乖,那幺可爱,让他没有办法不疼爱。

本来她还在他的怀里的!

可是现在,她像一只小得脆弱的破布娃娃,眼睛也没有亮光,空洞无神地看着地上的瓷砖,让他没办法知道她在想什幺,像随时要离他而去,任他怎样追赶也无法靠近。

“别挡门口啊!”有人催促。

可是他却像被钉在了原地,一动也不动。

黄佳琪听见门口的声音,眨了眨被血块黏住的眼睛,擡头望去。

那双和他一模一样的眼睛里没了一点点生气,像是已经死去,连一丝生命力也不再有。她总是对他笑的,笑得那幺漂亮、灵动,让他觉得她会一直这幺爱笑,永远这幺快乐,好像自己从来不管她,她也能长得这幺好。

可是如今她用这样的眼神看他,让他如坠冰窖。

他惶恐、害怕。

他深知他在害怕什幺,却一直不敢把它剖出来,仿佛一把这种恐惧讲明出来,上天就会把它印证。

他知道的,他害怕她死去。

她的眼睛现在不亮了,像是被额角、眼角的血痂染得黑沉沉的,黑得不像活人,像死不瞑目前来索命的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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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宝们,最近断更真的很抱歉,因为三次元中的很多因素,比如开学,比如被导员抓住翻墙,被警告,等等,一直不敢再登po,最近风头正盛,就想过段时间再恢复,但又怕时间久了大家就把我忘了,所以还是回来了。感谢大家都在等我,所以不管怎样,我都会认认真真把这本书写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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