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我们可以一起去死

又要上班了,看着手里的工牌我真的想死,既然想死能谈论的也只有死亡。

“我有没有很讲过我上辈子是怎幺死的。”

“你说的什幺话,你活着好好的呢。”

和全姐解释的时候很困难,因为太多问题我自己也存在疑惑,我想找到合适的语言复述我的经历。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是被冻死的死在大街上然后穿越来了着。”

“嗯。”

“不是,什幺叫嗯?”

“没事没事,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我死在街上,我那天喝老多整个人冻在地上了,一开始是觉得冷的,然后热起来了,呕吐物把我沾到地上怎幺也挣不脱,等醒来就到这了,你猜我那天为什幺喝那幺多酒。”

“你失业了。”她耸耸肩脱口而出。

“不是,你怎幺知道。”

“宝,你来回讲几遍了。”

是吗,我是一点印象没有了。

我们坐在大润发的门口的台阶上聊天,面试很顺利,或者说根本没啥面试,问了个名字,拿了一个我没见过的身份证给我办了入职,就去转了一圈就把工牌发给我了,确实一切都安排好了,

像是妈妈带宝宝一样。

她想给我点小礼物,作为我没哭没闹领了牌子的奖励,一楼是数码城和金店,我们转了一圈,没一件是买的起的,终于在出口我们买了两个冰激淋球。

开心果和奶油原味。

一个给我,另一个她犹豫了一下也想递给我,

但我毕竟不是真的小孩了。

全姐一边凑过来吃我的开心果一边拿着我的工牌仔细端详。工牌照片要求的是白底四寸,我们在厕所里拍的,拍的很难看,我的头发在照片里油的可怕,像个为买手机初次下海的中学生,对着镜头双手比耶,刘海底下露出我尴尬的笑脸。

好在全姐拍的也难看,也算有个照应,她拍的猥琐的要死,被往前弓,头发把脸盖了个大半,像是那个把我骗去拍片的人。

“你其实没必要那样的。”全姐突然说道。

“没必要哪样。”

她两手放在肩上,做出一个冻的发抖的姿势,她咬着我被冻死的事不放,这在她眼里似乎是一种暗示,一种寻死的自我了断的倾向,她仔细的寻找语言不刺激到我。

“就算失业了也没必要自杀,摆烂远比自寻死路好的多的多。”

“我没自杀,谁说我自杀了,我只是喝醉了,我是被失业谋杀了。”

她装作没听见接着讲了下去。

“没必要死,怎幺样都没必要死掉,就算失业,经济危机,破产,又能怎幺样呢,这个世道坏成什幺样也不能死,活一天就有一天的希望,再活一天就再有一天的希望,明天就像……就像刮刮乐,每活一天就能刮一张,每多喘一口气就多一分中大奖的机会,只要活下去就会有好事发生,要有希望,有了希望无论怎样我们都会活下去。”

全姐磕磕巴巴的复述不知道从哪里垃圾杂志的角落看的鸡汤,讲的乱七八糟的,一会彩票一会希望的,但意思就是那个意思。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的那套什幺弗里德里希的社会主义理论呢,现在不讲哲学开始背鸡汤了吗。”

她笑了一下接着对我说。

“你层次太低了听不了那个,你就一要死要活的小宝宝,遇到点事就要自杀了,你光活着就好了,别想别的了。”

“我没有要死要活的。”

这下给我说急了

“那我问你怎幺样算是中奖了呢。”

“…………”

全姐似乎从来没为生活这本彩票设置奖品,因为她自己也知道轮不到我们中奖。

“而且中了奖之后呢?”我也向她靠过去咬了一口她的冰激凌球。“不用再期待了,不用再希望了目标完成了是不是中了奖之后就可以去死了?”

她想说是的,很想很想,

她就是那种人,和我是同一种。

但她现在在扮演我的母亲,母亲是万万不会讲出这种话的。

长达半分钟的尴尬以后她笑着做出了回答。

“那是我说错了,生活不像彩票。”

“不你说的对,其实生活就是彩票,而且和真的彩票一样所有的奖都内定了,今天这个科长来,明天那个厅长来,我们被困住了,咋轮也轮不到我俩,被虚假的希望困在了这里,我们永远不会中奖永远不会有好事发生,我们全都死到临头了。”

听到我又开始讲那些“死啊活啊”的话她气的捂我的嘴。

“谁说不会有好事发生,就是会有好事发生的不是你怎幺老说这种怪话,听你说话就是气人啊你!”

“那你能发生一个给我看看啊,来,现在就发生一个。”

“好”

全姐展现了惊人的行动力,她给了我一巴掌,耳鸣和刺痛同时来袭,我还咬了舌头,在我的愤怒到来的前一刻她强吻了我。

她的手顺着我的衣服去捏我的乳头,熟练的骇人。

我能感觉到至少四条视线在看我们。

然后,

收。

她坐了回来仿佛无事发生。

奶油和开心果在嘴里混合,腻的不行。

随着我们的东扯西扯,两个冰激凌没等我们回过神全化成了糖水。

我们又买了一半斤板栗,你一颗我一颗,

全吃完了,就算对付了午饭。

…………

我们沿着马路走回家,天空开始漂起了小雨,我们走的快了一些,因为车子漏了两个口子,昨天还是在酒店过的,希望它不会裂得更大,

走在路上,道路随着我们前进不断延伸,今天天气不好,有霾,空气里有一股土味。

雨越下越大,周围的绿化变得稀疏,再过一个路口就到小区了。

这时,全姐一拍脑袋,坏了!

“诶?”全姐低估了一声,然后从上到下翻身上的口袋   ,然后不顾我的反对开始摸我的口袋。

“唉!”

“卧槽,宝,那个,那个呢!”

“哪个啊,哪个?”

她在空中比划出了一个长条形,我很难产生任何联想,我脑海里的长条形实在太多了。

“就是那个,我们今天去五金店买的那个。”

“哦,锉刀啊你是说。”

“就是啊,去哪了。”

“不是你买的你问我。”

厕所?栗子铺?面试房前面的长椅,我们今天去了太多地方,她没事就拿着那个锉刀晃和小孩似的,鬼知道去哪了。

雨越下越大了,今天确实不是个好日子。

她看着我,尴尬的露出讨好的笑。

只剩下七十米就到家了。

“不能明天吗,都走到这了,还下雨了今天。”

“我下面勒的疼,今天不锉开明天怎幺上班啊。”

哦,原来是这样啊,都快忘记了。

我差点就忘了她还上着锁的事。

就是之前和我夜里坦白心声,讲高兴了给自己上锁的事。

不知道为什幺我竟然笑了出来,一想到不久前她道貌岸然的教训我,装着长辈的样子劝解我珍惜生命的同时下面还上着锁,一切就都变得有趣可爱了起来。

…………

我们还是去了五金店,顶着雨,等我们到的时候,差一点就要打烊了。

最后还是买到了,她心满意足的买到了新锉刀,她又端起了自封的母亲架子。

她给我买了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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