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一个竹马,小时候你老嫌弃他,觉得他又矮又没用。但不知什幺时候,跟屁虫蜕变成了一个高挺出彩的少年,而你们之间却渐渐变得疏远。
工作三年后,你成功把自己送进了医院,躺了一个多月才出院。然后你果断辞职,搬到一座三线城市休养生息,又过了两个月开了家手作店。就这样,你在这座陌生的小城安顿下来。
凑巧他在你邻市的大学读博,受两家长辈之托,他常来见你。准确来说,是常来照顾你,将你喂得饱饱的,屋子收拾得舒舒服服的。
不知不觉中,你俩的关系越来越近,也越来越纠缠不清。
你们一起逛超市,他推着购物车你往里放着各种零食;一起在麦当劳里躲大暴雨,吃着薯条看着街上同样被雨淋湿的行人;一起在暴雪时分,打着伞跑去看海;一起在打烊的手作店里,头碰头地给对方做戒指;一起打卡美食,互相拍着丑照;一起窝在柔软的沙发上,玩手机看电影睡午觉;一起倒在床垫上,手拉手望着天花板……
你们之间有好多好多一起,就算再忙碌,你们也会挤出时间见面。你有两本相册,一本全是你和他的合影,另一本装着载满期待的火车票。
但你们从没表白过心迹,虽然常在缠绵时诉说着情话。虽然当下氛围刚好,可你还是忍不住失落。
他到底爱不爱你呢?
就这样又过了两年,他拿到了博士学位,留在那座大学教书。你难过不已,觉得他根本没有将你规划在他的将来。
某一天,一根导火索点燃了你堆积的情绪。你在电话里朝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说尽了难听的话语,不等他回话便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然后关了店面,买回一大堆酒,边哭边喝,最后倒在地毯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就到下午了。你听见街上好热闹,迷迷糊糊地捂着脑袋爬起来,去冰箱里拿冰水敷在眼睛上。半晌才放下,缓缓睁开眼睛,挪步到小窗。
整条街都是圣诞节的装扮,有的店铺放着欢快的圣诞歌,街上熙熙攘攘的都是行人
。你走到床边拿起手机翻看日历,才知道今天就是平安夜,明天就到圣诞节了。
去年圣诞,你和他去了香港的迪斯尼。
心里又把他骂了一万遍,重新倒回床上悲伤。
第二天一早,你就起来布置店面。既然没了男人,那就专心搞钱。一天下来,你忙到了晚上十点多钟头。此时外面刮着大风,再等会儿,还会有一场暴雪降临。
正擦拭着台面,听见风铃声声,你转头望去——
他裹着灰色风衣,颈间系着你送他的藏青色围巾,黑色的半框眼镜架在鼻梁上,遮住了那里原有的小驼峰,将整张脸衬得柔和温暖。他风尘仆仆地立在挂满装饰品的圣诞树旁,双手捧着一个纸箱,张着嘴呼出白气。
他眉眼舒展,嘴角含着笑意地大步走向你,到你面前,将怀里的箱子往前一伸。
圣诞快乐,你听见他说。
刚想接过纸箱,你懊恼地记起自己在和他世界大战,赌气转身准备走开。
汪,一声狗叫硬生生地绊住了你的腿。你回头看去,就看见纸箱里探出一只毛茸茸的脑袋,那小家伙趴在纸箱边缘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这是一只小金毛,你之前念叨了好久的。
他将小家伙从纸箱里捞出来,把纸箱放在旁边桌上。一手卡住它的前肢,一手托着屁股,往前凑。
一张稚嫩蓬松的小脸占据了你所有的视线。它圆润的瞳孔里透露着些许胆怯,却还是乖乖地窝在他手中,朝你吐着舌头。
迟疑片刻,你还是转身接过了这个小家伙。抱在怀里,小小的一只。
我……他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擡眼瞧他,只见他双耳通红,双手握拳垂在身旁。
我已经向学校提交了调动申请,学校正在审核,我导师说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率我可以到这里教书。
他喉结轻滑,灯光下,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阴影,镜片后清冷的目光漾出春色,流露着渴望。他才倒像一只小狗,一只充满期待的小狗。
你能等等我吗,等我一起生活。他小心翼翼地说出压在心底的愿望,煎熬地等待着你的答复。
你移开目光,看向他身后。街道上好多店面都已打烊,在屋檐下留下一盏盏昏黄的灯,雪花簌簌落下,在光晕中转圈起舞,路上三两行人匆匆走过。天地间此时静谧祥和。
你想起小时候,大家一起在院里玩过家家。你和他扮做夫妻,在稀稀拉拉的泡沫雨下,你和他手牵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你低头笑着,然后踮脚吻上了那张干涸的唇。
好啊,我等你。
在这个圣诞夜,他带着满身寒气向你表露出他真挚的爱意。从未说出口的“我爱你”,现在也可以是“你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