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鸡受了惊吓,连着三天都没下蛋,这让钱福又想杀它了。
以前还能下蛋有点子用,现在是光吃粮食不下蛋,养来有什幺用。
还不如一刀给杀了,放点蘑菇炖汤吃。
王卿仙再一次阻止钱福杀鸡,说道:“你别急,它被吓到了,给它点时间缓缓。”
最初王卿仙被钱家两兄弟买回来带到这家里,也很胆小,话不怎幺说,门也不怎幺出,来了梨花村一年,连村里的人都认不全。
都是最近与他们有了夫妻之实,有了亲密接触,这才壮起胆子说话,头一次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不要他们杀鸡。
据她这一年的观察,这两兄弟并不懒惰,没有任何恶习,正值青年,勤快地做着庄稼地,日子按理是越过越好才对,但为什幺家里会一贫如洗。
原因竟是他们那些多来数不清的亲戚,譬如今日这个亲戚家里生娃了,添丁了,向他们借钱,但有借无还,明日那个亲戚家缺粮了,来他们家抱走两袋稻米,同样是拿走了就不还了。
任是再富裕的家庭,也经不住白白供养好几户人家,这两兄弟实诚,亲戚说什幺,他们听什幺,亲戚缺什幺,他们给什幺,纯纯拿自己的家底,去补贴他人。
王卿仙给母鸡喂着米粒,对那只埋头啄米的母鸡说道:“你可快点产蛋吧,再不产蛋,钱老大要杀你,我拦了一次又一次,保不准有拦不住的时候,多吃点,调理好心情,多下蛋。”
许是王卿仙的话起作用了,这鸡,第二天早上下了个蛋,下完蛋在鸡窝里咯咯叫,似在呼喊王卿仙快过来看,自己下蛋了。
下蛋了,就不能杀自己喽。
“真能干,阿花。”王卿仙摸摸鸡脑袋。
阿花是王卿仙给母鸡取的名字。
有了名字的母鸡很争气,早上下一个蛋,傍晚又下了一个蛋,从一天下一个蛋,变成了一天下两个蛋。
能下蛋了,这只是第一步,还需要给阿花找个相公,让阿花下的蛋,是能孵出小鸡的那种蛋。
邻居申大婶家正好有一只大公鸡,王卿仙隔着篱笆门看过,申大婶家的那只大公鸡,体格健硕,颜色漂亮,鸡冠红润,眼神锐利,专叼蜈蚣吃,一看就是只健康的好公鸡。
王卿仙与申大婶不熟,直接跑人家家里,说让她家公鸡与自家母鸡合笼,感觉有些唐突。
王卿仙就瞅准申大婶拿着脏衣服去河边洗时,也学着她那样,往盆里放些脏衣服,后脚跟着去了河边。
村里的那条河,一向有许多村妇在那里洗衣,河的上游有一架大水车,水车往上,就是梨花村打米磨面的磨坊。
那家磨坊还是村里方富户的铺子。
王卿仙走来河边,顾虑该怎幺和她们打招呼,手脚有些局促,不曾想她们瞧见她,热情向她打起了招呼。
“这不是钱家媳妇吗?快来,来这里。”
她们主动给王卿仙让出位置。
“谢谢姐。 ”王卿仙蹲了下来,身旁正是她想结识的申大婶。
那申大婶冲着王卿仙笑了笑,当是打招呼了,就埋头用洗衣棒,锤起了放在河石上的衣服。
倒是蹲在王卿仙身边那位头上包裹碎花布的婶子,对王卿仙问起了话。
“小妹子,看你挺小的,你今年多少岁了?”
王卿仙如实说道:“十五了。”
“呀,才十五,看着点小一个,我女儿十四岁出嫁时,看着比你长得大。”
王卿仙笑笑。
自己住在大伯家时,她就没吃饱过,睡在漏风的猪圈里,没饿死都是谢天谢地了,也就是来了钱家,红薯土豆管够吃,睡上了床,这日子才过得像个人。
那头上包了块碎花布的大婶又问道:“小妹子,你是嫁给了钱老大,还是嫁给了钱老二?”
这难住了王卿仙,一时不知怎幺回答。
她是嫁给了他们两人,是他们两人的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