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下床之后

风雨荷骑在男人身上,像骑马一样地剧烈奔驰颠簸着,急促地呼吸着。

虽在黑暗中,成刚仍能感觉到她胸前两团白肉的舞动。

成刚乐极了,伸手去抓。

多软、多鼓、多滑、又多么有弹性的两团啊!

应该打开灯看一看它的风采才好。

风雨荷在享受吞吐之际,又多了一重痒,只觉得奶子被抓、被捏是很舒服的事。

她这时候也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便身子前倾,双臂拄在成刚肩膀左右。

这样,奶子离他更近,他行动更方便。

成刚见了欢喜,称赞道:“你真是我的好老婆,我会永远爱你。”

风雨荷扭腰摆臀的,得意地玩着肉棒,说道:“可我不爱你啊,永远都不爱。”

她的声音夹杂着喘息与哼声,非常别致,也很有风情。

成刚也往上挺着棒子,说道:“我不信,我不信。”

猛一使劲,顶得风雨荷一疼,说道:“成刚,你真够坏的,不准你乱动。你现在是我的赤兔马,你得听我的,知道吗?”

即使骑在男人的棒子上,她也并未完全失去自己的风度。

成刚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你是我的女王啊!”

风雨荷纠正道:“是女皇帝。”

她尽情扭摆着,让肉棒在自己的体内乱冲乱撞。

撞到哪里,哪里舒服啊!

她发出的呼吸声、哼叫声,显出了她的快乐和好受。

成刚握玩着她的奶子,大指还拨弄着奶头,问道:“雨荷,怎么样,感觉这云雨之欢好不好?说实话。”

风雨荷骄傲地说:“好,很好啊,骑在男人身上干事,真是神仙享受啊!这才是女人的姿势,这才是女的人成绩。”

成刚大乐,说道:“那好,既然你喜欢的话,咱们以后可以经常干,大不了每次我都让你骑在上面就是了。你看怎么样?”

风雨荷旋转着屁股,像磨豆腐一样磨着肉棒。

没有人教她,她自己无师自通。

想来干这种事即使是生手,也凭着本能可以熟能生巧。

何况她是一个那么聪明、那么机灵的姑娘,表现自然不会比别的女人差了。

只听她说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吧,明天是未可知的。”

说着,她又加快了速度,两人下体不时发出淫靡的声音,听得成刚过瘾,风雨荷也心醉。

要不是灯关着,成刚可有得看了。

风雨荷大约动了有上千下,便急促地说:“我要不行了,我要出来了。”

成刚连忙说道:“你慢下来,深呼吸,就可以没事。”

风雨荷按话行事,还真的好使。

她的兴奋劲减少了。

她高兴地说:“成刚,你可真是个行家。真不知道是从多少女人身上学来的经验。”

成刚笑道:“那些女人巴不得让我上呢。你以后跟我混吧,我会教你很多的功夫。”

风雨荷哼道:“你又在做大头梦了。我是你的女皇帝,是你在跟我混呢。你可要记住了。”

成刚嘿嘿笑道:“我记住了,一定会记住,你在我身上活动时是最美的,可惜我看不到。下回你可不要关灯了。”

他的双手在她的美体上摸来摸去,像摸在瓷器上,每一处的手感都教他满意。

风雨荷轻柔地挺动着屁股,说道:“下回?下回在哪里呢?”

说着,像是受了什么影响似的,又加快了速度,像是在发泄什么似的。

成刚笑道:“你不要急,晚上长着呢,咱们慢慢来吧。”

风雨荷不听这个,只管随心所欲地动着,表现着她巾帼英雄的风采、她的呼吸那么粗重,她的动作又那么飞快,好几次肉棒都脱落出来。

她便用手抓住再塞进,再接着活动。

成刚乐得享受,感觉那小穴真是妙极了,夹得那么紧,夹得那么温柔,里面的水真够多。

风雨荷每动一下,自己便舒服得像骨头都没了。

他不时地挺着下身,为她助威。

他嘴里还称赞道:“雨荷,你真是好样的,不只是捉贼在行,干这事也出色。以后咱们常在一起干,你一定会成为专家。”

风雨荷哼了一声,笑骂道:“滚蛋吧你,拿这事跟捉贼比,就像医生做手术跟屠夫杀猪比,这能比吗?有什么可比?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娇喘吁吁地挺动着,非常来劲,非常惬意。

成刚笑道:“我要是能吐出象牙,那我可就发财了。”

说罢,坐起身来,双手搂住她的腰,伸嘴去亲吻她的奶子,一会儿叼这个,一会儿舔那个的,玩得津津有味。

风雨荷便在娇喘之外,多了些啊啊之声,那种享受是语言没法描述出来的。

尽管她对成刚凶,对成刚不逢迎,但她在心里还是承认跟男人干这种事挺好受的。

这次的效果要比上回好多了。

上回是在非正常的情况下进行,双方的心情都不一样。

尤其是风雨荷,有一种无奈之下放任男人强奸似的屈辱感。

这次不同,这次是自己主动,虽说有点面子上无光,但她只要想我是女皇帝,我是招他来服侍我,我是主子。

这么一想,她的心里可平衡多了,不再以为自己吃亏。

很快,风雨荷又叫道:“我又不行了。这次实在控制不住了。”

成刚说道:“那就得换一种姿势了。我也该翻身了。”

说着,抱住她身子一翻,两人变成了传统的男上女下之势。

风雨荷抗议道:“不、不要这样子。我不喜欢被你压着。”

成刚笑道:“江山轮着坐,也该轮到我了。”

说罢,狂抽猛插,插得小穴扑滋扑滋直响。

风雨荷忘情地欢叫道:“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出来了。”

也忘了会不会被人听到了。

成刚急喘着说:“咱们一起达到快乐的顶峰吧!”

那速度提到了极致,真有开山裂石之势。

当那高潮到来时,风雨荷的娇躯痉挛着,小穴一夹一夹的,嘴里嚷道:“真好啊,我的骨头好像都融化了。”

成刚则说:“雨荷,操你真好啊。你的屄跟你的脸一样,都是超一流的。我想操你一辈子。”

风雨荷哼道:“臭流氓,臭色狼。”

说完话,她的高潮来了。

她不禁搂住成刚的脖子,玉腿也缠住他。

那样子极有感情,仿佛是拥着自己亲爱的丈夫一样。

成刚美死了,感觉一股暖流流上龟头,他猛插了数下之后,脊梁沟一痒,也扑扑地射了,射得那么有劲。

风雨荷不禁说道:“好热啊,好多啊!”

之后,双方搂在一起,久久无语。

这种安静中荡漾着一股和平、温馨、甜蜜的气息,使两人的心头都美不可言。

他们都闭上眼睛美美地享受着,都希望这一刻能持续下去,这一刻可以变成永恒。

过了一会儿,风雨荷像想起什么事,将成刚从身上推了下来。

成刚不解,问道:“雨荷,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啊?”

风雨荷急急地下了床,找到衣服,迅速地穿了起来,说道:“我该走了。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也该走了。”

这没头没脑的话令成刚一头雾水。

他想了想,说道:“雨荷,你这是什么意思呢?我实在不明白。刚才咱们还那么好呢,跟夫妻似的。怎么转眼之间你对我又这个样子了呢?这前后有点不像同一个人呢。”

风雨荷忙着穿着衣服,说道:“在床上给你快乐的是风雨荷,而在床下的就是风警官了。你不要将她们当成一个人,她们绝对不是一个人。你自以为了解我,其实你并不了解我。”

风雨荷穿好衣服后,站在床前,唉了一声,说道:“成刚,我不是跟你说过有两件事告诉你吗?第一件事已经完成了。现在是第二件,也就是坏事、苦事。”

成刚心中苦涩,但还是说:“雨荷,你就说吧。我是个男子汉,什么事都能承受得起。”

风雨荷嗯了一声,极其缓慢地说:“好吧,那我就说了。我想告诉你,咱们以后只当朋友吧,尽量不见面,或者干脆就不要见面。这样对咱们都好。你能活得好,我也能活得精彩。”

成刚听得从头凉到脚,几乎哭出来。

他一下子感到了寒冷,感到了绝望,想哭都没有眼泪。

他强行抑制着自己的情绪,艰难地说:“你不是一时冲动吗?你已经想好了吗?你不会后悔吗?”

风雨荷嗯一声,说道:“是的,我想好了,已经想好了。从上次咱们发生那事之后,我就在想了,最后做了这样的决定。我怕你受不了,愿意跟你好上一次,让你尽情地乐一乐,然后再告诉你这个决定。现在,我相信你不会那么怪我了,你也可以理解我了。”

成刚咬着牙,说道:“不、不、不,你把我弄傻了,我实在不能理解你的想法。你告诉我,你是在跟我开玩笑,你不是要和我分手。咱们之间并没有结束。咱们会在一起,会相伴一辈子。只要咱们能在一起,我就是少活几十年,也是愿意。你快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风雨荷说道:“万事都要有一个结果。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咱们有这样的结果,没什么不好。你就当咱们是一夜情好了。”

说着,她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走廊的灯光透进来一片,将屋子映成半亮。

风雨荷又转过头来,说道:“成刚,睡一觉,明天早上再走吧。”

他可以感觉到她的眼睛在朦胧中也是亮的,只是似乎蒙上了雾气。

接着,她出去了,带上了门。

屋里的成刚再也忍不住了,泪落如雨,心成碎片。

成刚虽然哭了,却没有号啕大哭,只是无声落泪。

他长这么大,很少有哭的时候。

对他来说,失去风雨荷跟失去亲人一样的难受。

如果有一天,他的父亲去世,他的感受大概也就是这样吧。

他呆呆地坐在床上,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他在心中默默地问: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酷、这么无情呢?

是不是自己过于风流,这是应得的报应?

自己失去别的女人都可以挺住,唯独有两人是绝不能失去的,那就是兰月跟雨荷。

失去她们,就等于摘掉了自己的心肝。

这教他以后的日子怎么能潇洒起来呢?

雨荷难道不知道她对自己的重要性吗?

以成刚的坚强和硬气尚且承受不住这种悲痛,换了软弱一点的男人,更受不了打击了。

他穿上衣服,下了床,在房里烦躁地转着圈,思考着这突如其来的打击。

按说,从雨荷跟自己今晚一见面,他就应该预感到她要干什么。

她在跟自己说话时,已经暗示过自己了。

好事不用说了,就是同床。

坏事呢,她也等于告诉自己了,是自己太过于乐观,不故意往坏处想。

如果自己能冷静一点、能理智一点,应该不难想到此刻的结局。

唉,自己也算饱经沧桑,怎么会这么幼稚、这么天真呢?

他应该想到的。

擦过眼泪,他重新坐下来。

这时的他清醒平静多了。

他反覆回忆往事,回忆跟雨荷间的林林总总、点点滴滴,再联想她的性格和思想,觉得发生今日之事一点都不奇怪。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保持她的思想、她的性格吗?

还不是为了她的追求、她的生活吗?

如果不跟自己断了,那会怎么样呢?

她就得为了感情而改变她自己。

这是她绝不情愿的。

在她心中,男女之情固然重要,但她的理想、她的个性更为重要。

她不是不爱他,是为了维持自己的个性,维护自己的个性人生,才出此下策的跟他分手,她会好过吗?

若好过的话,除非她根本不爱他。

她真会不爱他吗?

他细细回想,觉得不可能。

从两人认识以来,她的种种表现来看,她对自己是有感情的。

不然的话,是不会跟自己来往那么密切。

她是个好姑娘,但绝不是那种为了感情而不顾一切的人。

对这样的姑娘,自己是应该称赞还是该痛恨呢?

让自己有一个明确的态度,是很困难。

对自己深爱的姑娘将自己抛弃这件事,他的痛苦是确实的。

他对她用情那么深,绝不肯轻易放弃。

现在,她已经坚决的将自己踢开,自己难道还要像膏药似的黏住不放吗?

他可以承认自己是流氓,也是色狼,但他这个人绝对不是无赖。

他不会勉强别人做别人不想做的事,“强扭的瓜不甜”,捆绵不成夫妻啊!

他伸出手,狠狠地敲了一下床,心想:“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让她去吧!

本来自己就有点配不上人家,何况自己还有老婆,她不跟自己分手又能怎么样呢?

让她当情人实在是委屈了她。

这不能怪她啊,要怪就怪自己好了。

她是个好姑娘,她有自己的路要走。

自己还是支持她吧,让她走她的理想之路。

只要她过得好,自己还有什么要求呢?

他自己劝自己,劝了好半天,好受一些后才躺在床上。

他打算睡一觉,打算天亮之后再悄然离去,不给她添一点麻烦、添一点烦恼。

自己是一个合格的男子汉,绝不会因失恋而要死要活,那样的男人,雨荷会很鄙视的。

好了,分手快乐,彼此都快乐。

明天天亮,自己回农村去,冷静几天后就回省城吧。

农村再好,那里也不是自己的家,他的家在城市。

那里不但是家,也是战场。

当他的父亲将事业交给他的那一天,自己就等于登上战场了。

那时候,想当“采花大盗”,时间也很有限。

他想通了这些,心情好多了。

他想睡一觉,想到梦里放松一下,可那谈何容易啊?

他在床上翻过来、翻过去,就是睡不着。

试想,一个人心事那么重,情绪受那么大的冲击,当然不易入睡了。

他便又坐起来,傻傻地望着屋里的黑暗,努力想点高兴事。

而此时大脑好像失灵了,什么好事都想不到。

眼前只是晃着风雨荷的影子,耳边总响起她的声音。

她的影子有时是庄严的,黑色警服,面孔严肃,正气凛然,英风飒飒,有时又是长裙飘飘,柔情似水,魅力无限。

她的声音有时像大江奔流,有时又像溪水潺潺。

无论是什么样子,她都那么迷人。

他不知道该想什么好了,只在嘴边反覆地念她的名字:“雨荷,雨荷……”

念到有点累了时才有下文:“美女、警察、英雄、尤物、肉香,我的,应该是我的……”

他就这样煎熬。

等到拉开窗帘时,看到天边的鱼肚白,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想现在就走,仿佛多留一刻就会多一分苦痛。

他打开门来到风雨荷的门前,想敲几下,跟她打个招呼,又一想,实在没有这个必要。

既然已经彻底分手了,自己又何必打扰她呢?

还是走吧,像一片落叶飘然而去。

他镇定一下情绪,到厕所洗了把脸,便迈着大步走到院子里。

骑上摩托车,喊醒守门老头。

门一开,他便飕地冲出去了,好像逃犯一样离开。

离开那里,他感觉轻松多了。

回想这一夜,真像一场梦。

前半是美梦,后半是恶梦。

这场梦会令他一辈子记住。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该放的就放,该忘的就忘,我是大男人,我是成刚。

我是虎狼,而不是绵羊。

这样的话嘀咕数遍后,真的觉得舒服多了。

他暗自夸奖,这才是我,这才是成刚啊!

他在大街上茫然地转着,从一条街骑向另一条街,不知道该去哪里。

见天色越来越亮,终于大放光明。

他经过一家浴池时,心里一动,便进去洗澡。

他用莲蓬头使劲绕着自己的头,像是要洗掉——切的不痛快,仿佛要跟伤心一刀两断。

平时他洗操挺快,1一十分钟就行了。

今天,他足足洗了一个多小时。

在这一个小时里,他尽情地发泄。

他不是用嗓子,而是用动作,那温暖的水落到身上,像是母亲的手滑过,将一切创伤都抚平。

再多的风暴、再多的波澜,也很快不见了。

等他穿戴齐整地离开时,他已经基本上恢复平静。

他又是那个爱说爱笑,心装大海的成刚了。

他见太阳都出来了,染得东方一片鲜红。

他伸了一个懒腰,觉得肚子有点饿,就上旁边的一家小店吃东西。

他今天的饭量真好,足足吃了六颗大包子。

平时吃四颗都勉强,今天超常发挥。

吃饱之后,无聊地在街上转了半天,看时间差不多,这才骑着摩托车往村子方向去。

在半路上遇到一辆货车,车斗上站着两个女人。

成刚因为心情不好,并没有注意。

等到跟前时,其中一个女人喊停车。

成刚一看她们,也是一惊,便停了摩托车。

原来车上站的两个女人他都认识。

喊停车的人是李阿姨,而另一个则是村长老婆。

这两个人怎么能搅和到一起呢?

她们可是水火不容,什么事能使她们消除隔阂站在一辆车上呢?

成刚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去啊?怎么坐货车呢?”

村长老婆一脸的阴沉与悲苦,并没有出声。

而李阿姨则说道:“我们急着去县城。因为着急,也找不着别的车了。就临时抓这么一辆车坐上。能有车坐已经不错了。”

成刚强作笑脸,说道:“究竟是什么急事啊?”

李阿姨平静地回答道:“村长从城市转院回来了。他就在县医院,我们正要去看他。”

成刚哦了一声,说道:“这么说他没事了?”

李阿姨叹口气,美目一低,说道:“命是保住了,只是其他方面可能会受到影响。”

她看了看村长老婆,没再多说。

成刚也知道此刻不宜跟她多说,便说道:“命保住就好,有命就有一切。愿老天保佑,好人一生平安。”

村长老婆吸了吸鼻子,嘟囔道:“他算是哪门子的好人呢?老天爷会保佑他吗?”

李阿姨跟成刚挥了挥手,便喊开车。

她的美目深情地望着他,充满了留恋之意。

他也摆了摆手,骑摩托车离开。

他心想:村长的命还真大,这么都死不了。

只是后遗症不知道是什么?

是胳膊断,还是腿折?

或者他受伤严重,变成了太监呢?

算了,算了,别管别人的事,管好自己就得了。

他加快速度,向兰家的小村跑去。

到了家,一家人正在吃早饭呢。

三个美女坐在桌前,都眉开眼笑,情绪特好,就连兰月也笑得那么甜、那么迷人。

由她的美貌,又不禁想到了雨荷身上。

他默默叹了口气,心想:她为什么就不能像兰月一样以我为中心呢?

她的性子太强了。

众人都看到了成刚。

兰花站起来说道:“刚哥,你回来了。坐下一起吃吧。”

成刚淡淡一笑,目光在大家的脸上二扫过,说道:“你们吃吧,我已经吃过了。我去躺会儿,不必管我。”

说着,他向东屋走去。

往炕上一躺,脑子里翻腾起来,就跟那杂货铺似的,一会儿是城市,一会儿是农村,一会儿是雨荷地笑,一会儿又是雨荷的怒,弄得他根本就睡不着。

虽不能入睡,却又有朦胧之意。

也许可以称为“半梦半醒之间”。

过了不久,兰花进来了。

她坐到炕沿上轻轻拍成刚的后背,说道:“刚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成刚合眼回答道:“我很好,只是昨晚没有睡好,现在又睡不着了。”

兰花柔声地说:“是不是昨晚睡得太晚了?表姐她都让你帮什么忙了?”

成刚唉了一声,说道:“是睡得太晚了。忙的都是公安审讯一类的事,冷不防换个地方,睡觉也不习惯了。”

兰花说道:“那我出去,你再试着睡睡。”

成刚睁开眼睛,说道:“不用了,反正也睡不着。你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吧。”

兰花嗯了一声,说道:“行。”

她往炕里挪着身子,直挪到成刚的头部跟前。

只见成刚眼望着纸糊的天花板,眼神有些茫然,像是有心事。

但她没有追问。

她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刨根问底。

男人有些事是不愿意老婆知道的。

成刚瞅了瞅她,说道:“兰花啊,你在农村待够了没有?”

兰花说道,“你指的是现在吗?咱们这次来吗?”

成刚说:“是啊。”

兰花诚实地回答,说道:“早就待够了。要不是妈让我多陪陪她,我早就跟你一起回城里了。那里才是咱们的老窝啊。这里是我出生地,那里才是我飞翔地。这个农村我一点都不喜欢。我从小就想要飞出去,到了城市之后,越发觉得这种想法太对了。城市才值得人们留恋和热爱呢。我对农村总是爱不起来。相比之下,城市是现代大都市,而农村好像还停留在旧社会呢。”

成刚一笑,说道:“你的话太夸张了。不过既然你这么不想待的话。过几天,兰月的调令下来了,咱们跟她一起走。以后咱们尽量少回来就是了。”

兰花问道:“咱们都走了,那我妈怎么办呢?”

成刚说道:“她自然在这里陪兰雪。等到兰雪也转到城市上学后,她也就跟过去了。那时候,一家人又可以团圆了。”

兰花听了欢喜,说道:“好啊。这样最好不过了。那时候我们兰家搬到城市,可都是城市人。到时候,兰强再在城里娶一个城市老婆,在那里买房子安家,那我们在老乡面前可有面子了。”

成刚笑道:“那面子大得跟锅盖似的。”

他心里尽量将风雨荷以及和她有关的事赶走,以免自己又会扯动伤口。

他心想:男人为什么都如此贪婪呢?

我已经得到她了,有过两回的亲热就已经够了。

我为什么还要渴望得到她的一生呢?

太过分了。

再说,她是一匹野马,性子太野、太强,自己根本没法驾驭她。

还是放手吧,让她自由飞翔吧!

兰花抚摸着成刚的头发,说道:“刚哥,咱们都走了,兰雪一定会生气、会不满。咱们可得将她转过去,不然的话,她会发脾气的,以为咱们不管她了。她年纪虽小,可是事事都喜欢抢先。咱们回去以后,可别忘了她呀。”

成刚一笑,说道:“就算我忘了,你这个当姐姐的也不会忘了。”

兰花说道:“那咱们尽量早点行动吧。我太想咱们的家了,我经常梦见那里。那里的街道、那里的车流、那里的楼群,我好像伸手都能摸到似的。我在这里待了这些天,感觉城市里那些原来可恶的地方都变得可爱了。”

成刚笑道:“看来咱们应该换过来。我变成农村人,你变成城市人。”

兰花娇笑道:“这样也不好。”

成刚问道:“有什么不好的呢?”

兰花回答道:“你想,那时候我是城市里的大小姐,你是一个乡下人,我怎么会看上你,又嫁给你呢?”

说着,略略娇笑起来,连放在成刚头上的手都颤起来。

成刚受其影响,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就要离开农村了,而且以后会极少回来。

吃中饭的时候,大家围在一桌上,三个美女加一个成刚。

成刚有人相伴,心情好多了。

只要不想风雨荷的事,他的心情都会挺好的。

他收敛心思,想退回省城认真在事业上了。

桌上,兰花告诉风淑萍,说他们夫妻就要离开农村回家了。

风淑萍一愣,连兰月都停下筷子听了。

她们似乎有点不解,在这里好好的,为什么要突然离去呢?

成刚解释说,“我公司给我的假期也差不多了,该走了。还有,我父亲这阵子的病情也不是很稳定,我想到他跟前尽点孝心。我回去之后,会尽快把兰雪也转到城里上学的。那时候婶子也一起跟来,好跟兰强会合。”

一提兰强,风淑萍脸上有了笑意,说道:“我一直不想离开农村,不想离开生活了半辈子的村子。可是我的孩子们都不在身边,我也只好跟过去了。到时候只要别觉得我烦人就行了。”

兰花笑道:“怎么会呢?妈,我们不但不觉得你烦人,反而觉得你挺可爱呢。”

风淑萍笑骂道:“你又在扯淡了。妈妈都多大年纪了,又不是小孩子,当不起‘可爱’两个字了。”

兰花说道:“妈,你总是说你老,你才多大岁数啊?就你这么年纪,在我们省城那是年轻人。你到了城里好好打扮之后,换上漂亮服装,梳个合适头型,再学会城市人的语言、风度,这么说吧,那可不得了。你要是去征婚去啊,管保能找到一个三十岁的帅哥。”

风淑萍笑了直笑,骂道:“兰花,你又不说人话了。你妈我早就说过不想再找男人,我这一个人过不是挺好吗?再说,就算是找吧,我也不能找那么年轻的孩子啊。那点年纪,快赶上我儿子了。”

兰花接话说:“妈,你要是找到那么个小伙子,领回咱们村子,一定会让人羡慕得直淌口水。”

风淑萍摇头道:“我看不是吧。要是领那么个小毛头回来,人家会骂我老不正经呢。”

兰花坚决表示:“没那事。现在人们的观念都更新了,思想都进步了。大的找小的,城市很流行的,那叫姐弟恋。妈,你到了城市之后,是很有前途的。不信的话,咱们走着瞧。”

风淑萍摸摸自己的脸,叹气说:“我这张脸就是土气。到了那城市,也会被人笑掉大牙吧?”

兰花笑道:“一切有我们呢。只要我们帮你,你一定会变得比城市人还像城市人。”

成刚见兰月半天不说话,只是平静的听着,慢慢吃东西,像是有心事。

成刚便问道:“兰月,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兰月放下筷子,慢慢地说:“也不知道我的调令什么时候能下来。大家都去了城市,这是好事,希望我的事也能顺利办成。”

成刚含情地瞅着她,说道:“兰月,你不用担心,你的事已经办成了,只是这调令来得慢些。如果调令来时我们已经走了。你就拿着调令坐车去省城,找我们去。我们会帮你安排好一切的,会教你在城市里工作得更好,做出更好的成绩,尽快地实现你的人生价值。”

兰花也说:“是啊,大姐。咱们都是自己人,能帮忙的事没有不尽力的。”

她的话让兰月感到温暖,感到亲切,同时也感到羞愧。

那个“自己人”三个字大有含意似的。

她见成刚夫妻要走了,心里没来由的也急起来,仿佛他们走了,自己就会被抛弃了似的。

实际上,她也知道,成刚对自己爱得那么@、那么痴情,绝对不会抛下自己不管。

即使跟自己的老婆闹翻了,他都会保护她、照顾她、爱护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有时想想,有这样的情人也是一种福气。

虽然没有名分,一个女人想得到的爱情、呵护,她已经得到了。

有些女人活一辈子都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东西,她们是可怜的。

这顿饭已经宣布成刚夫妻即将离开,风淑萍想到了离别后的日子,心里有点不好受。

兰花看出来了,就耐心地安慰她,说些开导的话。

但风淑萍的情绪还是没有恢复平常的样子。

而兰月要上班,她换好衣服,跟大家打了招呼之后,便出了门。

成刚想到这次离开不同以往,心里感到一阵空虚。

对着兰月的背影,默默的叹气。

他心想:要是长期见不到她,我会想她想疯的。

同样,她也需要我,也离不开我啊,可这种分别不可避免。

幸好用不了多久,一家人就会团圆。

那时候,兰家就是城市人了,就会在省城看春夏秋冬了。

那是兰家人的骄傲啊!

一连几天,成刚都没有离开村子。

他想立刻回到省城,干自己想干的事。

他觉得在农村已经待够了。

他们之所以没有马上走,是因为想等兰月的调令下来。

可是心急如焚地盼了几天都没有到。

他本想打电话问问,可是又想到父亲一天到晚够忙的,不要再添乱子了。

于是,再冷静下来接着等,他实在不愿意把亲爱的情人丢在这里。

这几天兰花在收拾东西。

她将他们要拿的东西都二收拾好,装进包里。

就等着成刚一声令下,他们便可一起出发。

而风淑萍是不安的,她的表情告诉他们她不希望两人离开。

可是她又怎么能挡住呢。

她已经因为自己的原因留了兰花好久了,已经不能再留了。

她的眉宇间经常流露着清愁。

兰花知道母亲的心思,多次安慰。

虽然她嘴上说没关系,但其实心里很介意。

兰花的脸上时常带着喜悦,要回久别的家了,她怎么能不高兴呢?

再想想城市的诸多好处,她的心都要飞起来。

她不时摸摸自己的肚子,心想:我是个农村人,土得掉渣,但我的孩子就不同了,他会降生在省城,成为一个标准的城市人,跟他的父亲一样,长大后是个帅哥。

而兰月呢,照常上班,看上去平平静静,但成刚看得出,她心里也很焦急。

她跟成刚说过让他们先走,但成刚不忍心,说什么都要等着她,时间就这么拖下来。

兰月也愿意快点走,跟他们一起进省城。

毕竟那里有广阔的发展空间,对她的前途非常有利。

可是那烦人的调令就是不来。

没办法,等吧,等吧,总会来的。

这一天的下午,成刚正在屋子里静坐,而风淑萍跟兰花都收拾着院子。

风淑萍拿着扫帚在扫地,而兰花在旁边收拾院子里的砖头和柴火。

成刚望着她们劳动的身影,再看看窗外那些低矮的平房,觉得自己也要变成农村人了。

他的心里乱乱的,一会儿想到兰月调令的事,一会儿想到回省城的事,一会儿思想的柔丝又缠上风雨荷的影子。

人活在世上,烦心的事就是多,除非死掉,要不然的话,没个完啊!

这时候,他看见门外停下一辆红色轿车,这使他一愣神。

因为在这个偏僻的小村子开来这么一辆高档货,简直就是鲸鱼游进了小河沟一样的稀奇。

车门一开,下来一个女人。

那女人穿着高筒皮靴、黑色的长衣,耳朵上耳环直闪金光。

再看脸,非常漂亮,也非常成熟,非常高贵。

这样的人物是村里看不见的。

大概因为这个原因,轿车的前后很快涌现了围观的村民。

他们都一脸的惊奇和疑惑。

成刚霍地站了起来,因为他看得很清楚,这个美女居然是自己的继母何玉霞。

她为什么来这个小村子呢?

她找上门来,当然不是找兰家人,而是找自己。

她平时连个电话都不打给自己。

她有她的考虑,可是现在她亲自开车找来了。

没有大事,她怎么会来呢?

一看到她,成刚的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

因为他跟自己的继母也是有过亲密关系的,尽管已经过去好久,尽管对方说已经不在意,自己的心里还是有个小疙瘩解不开。

每次见她,他还是有点不自然,仿佛她随时会跟他算帐。

这个小疙瘩需要时间改变。

因为心里有些顾虑,他没有马上冲出去。

他想看看她,接下来会怎么样。

他见到继母站到在大门口。

院里的风淑萍、兰花迎了过去,她们说了什么不知道。

反正很快兰花就快步走进东屋。

成刚迎上去,问道:“兰花,什么事?”

兰花指指窗外,说道:“刚哥,有个女人找你,她说她是你后妈,找你有急事。我有点不信,哪有那么年轻的后妈啊?你好好看看,到底是不是。”

成刚凑到窗前,也装作认真地看了看,说道:“还真是啊。”

兰花说道:“那你快点出去吧。她说有十万火急的事,可别耽误了。唉,你后妈真漂亮、真年轻、真有气派,还开着轿车来的呢。那样的轿车穷人一辈子都买不起啊。”

成刚笑了,说道:“咱们买得起,不过养不起,放在家里天天看着还行。”

说着,他出了屋,走进院子里,走向继母。

继母已经进了院子,正跟风淑萍说话呢。

风淑萍的脸上温和,带着礼貌地笑。

而继母虽在笑着,但笑得有点勉强。

她的目光不时地望向屋里,盼望着自己要找的人快点出现。

成刚一过来,继母的凤目一亮,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曙光。

她立刻将成刚拉到一边,小声地说:“成刚,快点跟我回省城,大事不好了。”

她的脸上出现了惊慌与紧张,使成刚心跳加快。

他预感有事发生了。

成刚的心悬了起来,倒吸一口冷气,问道:“出了什么事?”

继母悲叹一声,说道:“你笆爸上午晕倒了,不醒人事。”

成刚听了,脸色都变了,立刻抓住继母的手追问道:“他怎么样?他怎么样?”

继母被抓得好疼,看了看围观者,说道:“成刚,先放开我,你要抓断我的骨头啊?再说,他们都看着你呢。”

成刚这才意识到有点失态,便放开她的手,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太着急了。”

继母揉揉发疼的手,不满地盯了成刚一眼,说道:“我们已经将他送进最好的医院。现在正在抢救之中。”

成刚深吸一口气,说道:“还没有结果吗?”

继母回答道:“已经抢救几个小时,也不知道老头子能不能挺过这一关。如果他去了,我可怎么活呢?我的儿子可怎么办呢?”

说着,继母泫然欲泣。要不是众目睽睽之下,她早就哭出声来了。

她颤抖的红唇、闪闪的泪光,都使成刚感到心酸。

他安慰道:“不要哭啊,阿姨。我笆他一生经历的大风大浪多了,还不是都过来了吗?这次也一定没事。”

继母露出微笑,说道:“好,我信,吉人天相,他会活过来的。”

这含泪的微笑有特殊的魅力,加上她成熟的风韵,更有撩人的力量。

成刚看着她,都觉得枰然心动。

他望了望继母,又回头瞅瞅风淑萍,觉得两人不相上下。

继母的打扮使她具有阔太太的风采,而风淑萍虽然穿着乡下衣服,不加修饰,却也有一种天然之美,那是天生的美丽和魅力,不是化妆品可以代替。

两人应该旗鼓相当。

只是此刻心情沉重,也没有兴致仔细的比较。

如果换了平常,他很愿意研究一下这个有趣的问题。

继母说道:“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启程吧。你父亲很需要亲人守护、祈福。你们兄弟俩一起祈求,上天会让他平安无事的。”

成刚重重地点点头,说道:“你等我一会儿。我要跟她们说几句话。”

继母嗯了一声,说道:“那你抓紧时间吧。我上车上等你好了。”

说着,她向风淑萍跟兰花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退回车上,坐在驾驶位置上,等着成刚。

成刚走到母女跟前,说道:“省城那边出事了,我必须马上走。”

母女俩都为之色变,齐声问:“出什么事了?”

成刚看了看门外的红色轿车,说道:“咱们去屋里说吧。说完之后,我就得回省城,上医院了。”

他的脸色使母女两人都惴惴不安。

三个人进屋之后,成刚才把事情说了一遍。

风淑萍皱着眉,说不出话来。

而兰花则带着哭腔,紧拉着成刚的手,问道:“你父亲不会有事吧?我真替他担心啊。他可是你的后盾呢。”

兰花虽然佩服成刚努力奋斗的精神、独立自主的勇气、敢打敢拼的魄力,但她还是希望成刚能藉他父亲的光。

那好比是一个皇帝随便扔给你一把钱,都够你花半辈子。

不劳而获的好事,谁不想要呢?

成刚脸色严肃,轻声说:“但愿没事。如果他不行了,我就得回去接手他的事业。”

而兰花说道:“对你来说,这并不算是坏事啊。”

成刚苦笑道:“你哪里知道那副担子有多重啊?当皇帝都觉得是好事,可是皇帝并不是好当的。”

风淑萍望着成刚,说道:“成刚,兰花要跟你一起走吗?”

兰花也说:“刚哥,我也去帮忙吗?带着咱们未出世的宝贝。”

成刚隔着窗子,望了望停在那里被村民围观的轿车,想像医院里吉凶未卜的可怜父亲,心里难受得很,仿佛被虫子啮咬一般。

他沉吟了几秒,回头说道:“医院里的味道不好,你还是留在这里吧。谁知道我爸会怎么样呢?不要吓坏了咱们的孩子。”

兰花问道:“这好吗?刚哥。我还没有尽到一点他老人家儿媳的责任呢。”

她又瞅瞅母亲。

风淑萍搂着兰花的肩膀,说道:“兰花,成刚说得有道理。相比之下,你们的孩子也很重要,绝不能让他受到任何的影响。”

成刚说道:“是的,孩子很重要。兰花,等兰月的调令来了,你跟她一起回去。”

兰花嗯了一声,不再多说,给成刚收拾了要带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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