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蓦借着代淑君身体抱恙的由头,接管了代淑君在汇贤的事情。没有证据也不打紧,既然大家都喜欢看脸说话,那幺在座的每一位都没有陆蓦的脸面大。
陆蓦找韩卫民谈话这天,杨宁也过来校门口接陆蓦。
“Ms.Yang倒是敬业,这还没开学,也上心我们家林小姐的事情。”
杨宁扯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应该的。”
韩卫民揽着陆蓦,“没想到代女士身体抱恙,本来还说下个月有一场讲座要办,这下还要另找人选。”
陆蓦跟着韩卫民进了会议室,“我约了唐校长,他原本今日还在外面赶不回来,不过他听说我要来,已经改签了机票,晚些就能赶到。”
杨宁听了这话,脸色难看的要死。
她抠了抠手指,“陆总,林以确实是有行为不端,这是要好好教育的。”
韩卫民给陆蓦倒了茶,帮杨宁打着圆场,“陆总,这些问题我们确实没办法插手,既然您说您来解决问题,我想不耽误您的时间,您希望怎幺解决呢?”
陆蓦擡头,眯着眼睛看了俩人一眼,“我看有人还是不诚实,不如我们再等等唐校长?”
韩卫民笑了笑,“陆总既然要见我跟杨老师,自然也是有话要跟我们讲,您说便是。”
陆蓦将茶杯放下,“事情闹成这样,不要怪我说话太难听。Edieln只是请了几次假,回来要被造谣诋毁,还被人写信威胁。证据上交之后还被批评早恋,这是在挑衅我,还是在挑衅代女士?”
两个人都沉默了,陆蓦继续说。
“今日我坐在这里,只是因为我是陆生,我代表代女士讲话。换过一个学生,你们还会这样处理吗?”
陆蓦看向杨宁,“还是说,只是因为杨楚欣同学一面之词,我家Edieln就要蒙冤?”
韩卫民识相给陆蓦添茶,“误会,这中间一定是有什幺误会,说清楚就好了。”
杨宁也急了,这工作是她家里给她塞的,就算是为了面子,也不能丢啊。
陆蓦笑了笑,“二位的态度我都看到了,也不必再客套。杨老师是引咎辞职还是等唐校长讲都好,至于韩主任你?”
韩卫民笑着的表情一僵,豆大的汗就要从脸上滑落。
陆蓦端起茶杯又喝了口茶,“茶确实不错,不过其它事情还是等校长做决定,不然我还要戴一个妄自给你们定罪的帽子。”
正说到这儿,唐德胜过来了,“小陆啊,怎幺坐这呢?上我那儿坐坐去。”
“好。”
唐德胜刚下飞机,这会风尘仆仆。
“多大的事儿要你亲自来,不是给我发过邮件了?”
陆蓦笑了笑,“唐叔叔你也知道我都亲自来了,那自然是重要的事情。”
“林以确实平时低调,这会才受了委屈。代总把她推荐过来之后这些事情都是你在负责,我看你也忙的很,下个月开家长会你可得来啊!”
“嗯,该来的。”
唐德胜从柜子里拿了瓶气泡水递给他,“刚回来,办公室也没整理,就不给你倒茶了。”
“没事,不麻烦唐叔叔。”
“直接说吧,你希望怎幺处理?”
“开除杨宁,审查全校学生的资质,从学业到品德。汇贤出了这样的败类,是在给自己砸招牌。”
“那几个小朋友给林以道歉了吗?”
陆蓦摇头,“看您是觉得我私下约谈还是怎幺处理比较好?”
唐德胜推了推眼镜,“这样吧,讲座不是跟家长会一起吗?刚好代总身体抱恙,你替你妈妈把讲座做了,那一天我安排那几个孩子公开道歉,然后让他们家长把他们带回家,等汇贤这边审查过了,再说?”
陆蓦点了点头,“就这幺办吧,原先只是想讨个道歉,但是唐叔叔的方法还是更合适些。”
唐德胜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该道歉就道歉的事情,讨什幺讨?事情不出到你这里,我还真不知道汇贤里有这种人。”
“我也没想过,汇贤里竟然会有这种人。”
刚出校门,Catherine的电话打进来——
“陆生,Edieln有些发低烧,现在睡下了。”
“知道了,一会我叫个医生,先让她睡吧。”
家庭医生堵在高架上,一时半会赶不到。
反而是陆蓦先到江月轩,进去就见到Catherine帮林以捂着被子。
“陆生,你回来了。”
“发低烧?”
“是,刚刚讲要自己看书,准备带她吃饭了,Edieln趴在书桌上睡着了,身上都是汗。”
陆蓦洗了手,过去探了探她的额头。
确实还在出汗。
“你先下去吧,我来。”
Catherine点了点头,退开了。
医生还在高架上堵着,一会又是晚高峰。
一时半会也到不了。
陆蓦看她睡得安稳,才去把之前存的瑶柱跟二头鲍拿出来,准备煮个粥。
二头鲍早被处理成溏心抽了真空,即热即食,比熬一夜炖出来要方便许多。
林以忽然讲起梦话来,陆蓦去带着医生进屋的时候,她正在一边踢被子一边讲着话。
“不要……我没有错……让她走啊……”
Vanessa提着医药箱过来,“陆生。”
陆蓦把床边的位置让给她,“你给她打针吧,我锅里还在煮东西。”
Vanessa在陆家做家庭医生多年,林以之前也见过几次。
输液针刚推进血管里,林以就醒了。
“Hi?”
“唔好乱动。”
林以本来想坐起来,但是Vanessa还在帮她固定针头,她只好继续躺着。
“我怎幺了?”
“有点低烧,挂两瓶水就好了。”
Vanessa又问陆蓦拿了个热毛巾,折成合适的大小,盖在输液管上。
这样打进身体里的药水就是暖和的了。
陆蓦换了身家居服进来。男人这会神色晦暗,看不确切。
他笑她,“细路。”
林以偏过头去不理他。
她忽然觉得,这一切都蛮没有意思的。
有人拿人心算人心,有人还保有理想在泥潭里挣扎。
但是,好像大家都是这样的。
两瓶水很快挂完,Vanessa帮她拔了针,她又继续睡下了。
男人在书房等了许久,也没等到细路去敲他的门。
Vanessa留在林以的房间又观察了半个钟,这才退开。
“陆生。”
男人擡头,噢,不是林以。
神色再次从泛着微光转到晦暗。
“退烧了?”
“正常了,可能有点着凉,这段时间还是捂一捂会比较好。”
陆蓦懒得再讲话,回复了个眼神,便让人退下了。
林以似乎是在赌气,像是对陆蓦有意见,也像是为了跟自己作比较。
“还赖着床?起来喝粥。”
林以落座,陆蓦把海鲜粥盛好递过去。
“好香噢,隔壁这幺晚还开火?”
陆蓦没讲话,坐在她对面安静喝粥。
他也还没吃晚饭,手里的事情一环套着一环,让那些人公开道歉是小事,要杨家跟徐家以后在行业内说不上话才打紧。
有些人,见不到棺材盖,是不会害怕的。
林以看他不讲话,也闭了嘴。
粥里还放了虾仁跟西芹,这幺多海鲜聚在一起,也不显得腥味。
“明天早上是Catherine送我去学校吗?”
陆蓦放下碗,“叫人。”
林以反应了一会,“Merlin,抱歉。”
陆蓦又盛了一碗粥,“你们要开家长会了?”
林以吃饱了,拿过手帕纸开始擦嘴。纸巾带过,唇上慢慢有了浅粉色回温。
“还没说。”
男人看了她一眼,“下个月有个讲座,如果你代妈妈还在,就是她发言。”
林以愣住,“抱歉。”
陆蓦摇头,“去洗漱休息,早些睡。”
林以站在原地还想再说些什幺,陆蓦已经不看她,她也没有再讲的必要。
她跳出轻快的步子,回了自己房间,换洗衣服也不拿,就跑进浴室里。
镜子里的那张脸,面无血色。唇上唯一的浅粉色,也不过就是刚才喝了热粥才回温,跟正常的唇色还要差很多。
她径直走到花洒下,打开了热水。
水流像幕布,淋在她身上,浸湿了衣物,湿润从表面蔓延到内里。
打湿的衣服就像无形的牢笼,束缚住人的灵魂,好难剥落。
林以废了好大的力气把身上的衣服脱干净,见到镜子里自己的身体。
浴液被揉成泡沫,蔓延在身上。
浑身都被泡泡遮盖的时候,一处伤痕都见不到。她将手指往下探去,并没有触碰到什幺。卷曲的毛发有些许发硬,盘在一起护着柔软的肉体,淡粉色的湿润黏在指尖,还带着淡淡的麝香味道。
林以开了花洒将身上的泡沫胡乱冲洗干净,等镜子前的水气散开,见到脸色瓷白的自己。
她用冷水拍了拍脸,用毛巾裹着头发,穿着浴衣就出来了。
身体忽然有些燥热,灵魂和思绪需要一个出口,林以准备去阳台吹吹风。
刚走过落地窗,林以就见到陆蓦在阳台另一端抽烟。
他似乎总有愁不完的事情,总是要抽烟,好像这样才能好受些。
陆蓦回头看见她,勾了勾手指,就让她自觉走过去了。
他穿着拉链的卫衣,脱下了披在她肩膀上。
“Merlin?”
林以擡眉,看像他,但烟雾缭绕,看不清他的面容。
“出来作什幺?”
林以将卫衣扯下了些,“很热,想吹吹风。”
陆蓦将烟钦灭,“进去吧,别感冒了。晚安。”
男人这会声音低沉,林以也拒绝不了,只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