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尘夏近 裂帛(4)
“你给我的,恩情?”王瑗问他。
她盯着他:“你所给我的,所谓的恩情,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你要明白,你已经回不去了!你知道你所谓的国人会如何议论你,以及你的,血脉,你明明知道你绝无回到汉国之望,为何还执着这些身外之物,难道这里就真的令你这幺不堪吗?”
王瑗闻言,久久怔住,而去卑也后悔自己话说重了。
她启步走到行帐窗下的妆台前坐下,只是默然看着窗外的风景,配合地一动不动,任其侍女摆弄为她穿上锦衣。
光滑的锦面经纬皆用金银线纵横遍织精致繁复的暗纹,华贵如金,在日光下泛起点点纯净光泽。外罩一件轻盈柔软的直领对襟单衣,鲜明洁白有如玉色,单衣两侧分叉,长至膝下,罗带束在胸下,结在身后,长垂拂地,两片衣摆自然向两侧垂下,带下袍服微微蓬起,织物摩擦之间发出沙沙的声音,实是匈奴贵人正室的妆扮。
见她身着匈奴胡服的姿态,去卑凝视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她端坐在镜前,雍容的盘髻辫发下,清淡容色虽然依旧如玉,然而,她半垂双睫,顾影低徊,意态眉宇之间,郁色凝云。
而去卑将一顶质地轻盈的银冠戴在她的头上,冠上缕缕白色流苏垂在两旁,如她的姿态一般平缓,宁和,柔顺,静默,然后他顺着她的脸庞,轻轻抚摸她披在肩膀背部的长发。
依旧是从前那般骄傲毫不妥协的姿态回避他的触摸,他有片刻的失神,但他随即立刻反制,用力握住她的手腕,她全身一震,红唇微张,不可置信地仰首看向他。
他必须用力量提醒她,他从来不是听命于她的奴仆,而是一定能够进攻略地的征服者。
如今匈奴对中原的形势与以前不同,桓灵年间以来,边境两千余里已逐渐被胡人侵蚀,其中并州的云中郡和五原郡,已逐渐陷入匈奴之手。
被国家抛弃的人,又有什幺力量能够与胜利者进行对抗。
她已明白,她可怜的尊严已随国家沦逝,如果想要得到久违的尊严与自由,就必须要舍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