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居多伦多第五个年头,周颛做了一个长长的、长长的梦。
他坐在高中的教室里睡觉,阳光明媚却空无一人。
课桌上是摊开的书本,尘埃打着旋在空气中漂浮,教室门被推开,有人坐在他身旁的位子上。
微凉的手指触碰他的脸颊。
“要上课了。”她说。
睡眼惺忪撩开眼皮,周颛看见苏姣抿唇朝他笑,眉眼舒展,漂亮的眼睛弯得像月牙。
一转眼,他们就坐在汽艇上了。
她的发丝随风飘荡起来。
他忍不住伸手,犹犹豫豫,最后只是把她的发丝别在耳后。
她还是笑,阳光暖洋洋的扑在她脸上。
她细白的手指抚上他的鼻尖,那条手链在她手腕闪烁着耀眼的光。
“不要离开我。”他握住那只调皮的手,认真的说。
“周颛,我不会的。”
他也跟着笑,偏头去吻她,她没躲。
画面一转。
她穿上白色的婚纱站在他身旁,挽住他的胳膊浅笑着宣誓。
她穿婚纱的样子,跟他想象中一样漂亮。
夜晚,她醉得双颊红红,窝在他怀里咯咯地笑,笑得他心痒难耐,着急去脱她的婚纱。
他舍不得用力,可她像个妖精一样,亮亮的眼睛水光潋滟。
她的指尖慢慢划过他下巴、喉结,最后停在胸口。
她对他眨眨眼,抿着唇窃笑。
他终于忍不住俯身而下。
-
周颛醒来的时候,是凌晨。
打开房间的灯,亮得晃眼,他不适的蹙眉,靠在床头点燃一支烟。
烟雾缭绕里,他想起苏姣。
距离上次有她的消息,已经是很久之前。
王伯说她过得很好,还告诉他苏姣结婚了,让他不要再去打扰。
五年来,他常常会想,是不是人生中真的有命中注定这种说法,所以每个人都有抓不住的东西。
也未必不想交个合心意的女友,恋爱生子,最后相伴一生。
但每次进行到最后关头,他总能想到那双水亮的眼睛。
他做不到跟不爱的人折磨一生。
床头柜上放着的白色盆栽仍不见生长趋势,是那年圣诞她偷偷放在他口袋里的苹果,果核被他取出来埋进土里。
周颛清楚的知道。
它再也不会有任何变化,更不会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