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猫儿一样明亮黝黑双眸的小姑娘凑近她的耳边,双手轻轻地将她环抱住,她的姐姐并不反抗,只是低着头颅,深深埋在两人身前的空隙间,让她看不清表情。但她并不担心,反而笃定一边低语:“姐姐…你会替我保密的吧。”
她的姐姐并没有回应。是害怕?或者逃避?还是处在震惊之中尚未回神呢?
其实你不用说出来哦。
我知道你的回答。
你会拼尽全力保护我的。
……
……
距离她的妹妹顾止向她坦白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但她仍记得那一天夜晚,她结束了半个月不着家的加班,带着礼物匆匆和父母以及安静的妹妹吃过饭就钻进浴室,洗完澡钻进被窝里打算好好补个充足觉时发现被窝里多了个狡黠少女。
顾止很黏她。
顾家并不大,人口也并不算多,比起她的妹妹,顾节无疑拥有过一段丰富而又充满阳光的幼年,在远离城市的小镇里,围绕着树林和涓涓小溪的山脚,那个时候的父亲母亲并不忙碌,甚至算得上悠闲,妈妈坐在小板凳上带着她在院子给花草松土,旁边是小鸡群跟在后面刨土找吃的,她的爸爸在不远处支起一个木桩锯柴。她享受了一对幸福的父母给她的爱,她无比幸运地度过了一个快乐的童年。
之后母亲的肚子逐渐隆起,在学校门口等待着接她的人从妈妈变成了爸爸,爸爸会带着她绕一些远路去买妈妈想要吃的东西,而在回家后爸爸钻进了厨房,她则回到了妈妈的身边,代替着爸爸认真地将手掌贴在妈妈隆起的肚子上,试图从里面感受到生命以及血脉的颤动。
在九月秋叶落下时,爸爸将她抱上藤椅,捧出一个生日蛋糕祝她生日快乐,母亲牵着她让她吹灭蜡烛,她闭眼后许下能够早日见到妹妹的愿望。
父母早已为未出生的女婴起好了名字,于是当天下午属于顾节小小的格子本上第一次写上了不是她自己的名字,她满怀期待盼望这个新生命的降临,可以和她一起用上小兔封面的格子本。
“她一点也不像其他孩子。”顾父反而看起来有些失落,“我还以为能够借此拉近一些和女儿的关系,毕竟她从小都更亲近你。”
“毕竟是我的女儿。”顾母温和却又不失些打趣回答。
顾节并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排斥即将出生的小生命,仿佛那个孩子的降生不会分走属于她的宠爱,她认认真真给那一对的书包写上了各自的名字,那个书包就变成了她储存给妹妹爱的地方,小到橡皮擦大到一本图画册,仿佛她比爸爸妈妈更加期待妹妹的降生。
再等到落雪时,顾止出生了。
最后的临产期爸爸已经忙到没有空去接她上下学,因此小小的顾节学会了自己背着书包独自上下学,紧接着她认识了从家到医院的路,要乘坐哪条路的公交,在哪个站点下车,她飞奔去母亲的产房,母亲虚弱而苍白地躺在床上但她在笑着,父亲向她弯下腰给她看襁褓中那个皱巴巴的婴儿,顾节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熟睡妹妹的手指,轻轻告诉她,“顾止,我是姐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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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止,我是姐姐!”
衣服在纠缠过久之后被剥落,本就宽松的睡裙早也被解开,激烈的肢体贴合在床榻上,在软被里,顾节刚刚斥她的唇又被她的唇封住,连带着手腕也被攥着,压抵在枕上。
看顾着长大的小兽在今夜仿佛变得陌生,顾节压在枕上的手被紧紧扣着,撬开贝齿的舌强硬着挤进来,掠走走空气和腔内的津液。
她不会换气,没一会憋的面红耳赤,顾止看见了她眼角垂下的眼泪,于是转去舔抵掉她的泪水,顾节得以大口喘息。
她来不及喘息几口,顾止低俯在她的耳边细语。
“姐姐…我成为fork了。”
顾节如遭雷击。
仿佛一道闪电在她的脑内划过,刚才的激烈全部变成一声被拉长的终止线,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幺。
近些年的社会恶性事件绝大部分源自于fork造成,为什幺会成为fork的成因尚不得知,但一旦分化,几近没有任何手段可以遏制或者是救治,他们会逐渐失去味觉,直到以他们的嗅觉系统中,在人群内遇见cake,那个时候他们消失几年甚至数十年的味觉就会重现并加以百倍的渴望。
他们会有强烈的食欲。以至于数十年的隐藏都会因为cake的出现而破碎,甚至当街杀人亦或是蓄意谋杀,紧接着在几天之内将cake吞噬殆尽,而吃掉cake之后,他们才会奇迹般重返常人。
“你能确定你成为了fork,就代表你看见了cake…她是谁?”
答案不言而喻。
“是你,我亲爱的姐姐。是你。”
她的心脏轰隆着。
“姐姐,我好渴,我也好饿,你很香,香喷喷的,你现在就像一块香软的棉花糖。”
她抛出的信息就像是为自己的行为做出合理化的辩解,利用姐姐对她的爱护推倒姐姐的自我保护。
“顾止,放开我。”
“fork需求cake的血肉,我可以抽血给你缓解你的饥饿感,再去找相关的专家想办法,我不会丢下……呃!”
顾止没有继续听下去,她咬在了顾节的脖颈上,齿间挤压着那处薄薄的皮肉,顾节的痛呼勾起她忍耐已久的欲望。一切的解释在这个时候都不必发声,她想要的只有一件。那就是让现在发生的事情继续下去。
顾止从小时候就被告知了身体孱弱,母亲紧紧抿着唇没有接话,父亲只是揽过了母亲的肩头,连同小小的、似懂非懂的顾节,“我们会照顾好她,她会平安长大。”
顾节当时只是觉得气氛沉重,仿佛发生了什幺很大的坏事,她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妹妹或许会经历不太好的事情,但就像那些童话书一样,受到骑士保护的公主一定能安然无恙,因此小小的顾节也坚定附和着父亲,向着不知何时湿润眼眶的母亲握着拳头保证,“我会照顾好妹妹的。”
或许是因为有了一个格外孱弱的小生命,生下顾止后的父母逐年变得忙碌起来,他们的生意有了起色,在短短的几年间便从乡下搬到了城里,再从城里的平层搬去了高档别墅区,家里开始请保姆以及家庭教师,顾节也再也看不见乡下农村小院里的板凳和那些可以养在盆里的豆芽苗,卧病在床的妹妹没办法和她一起在院子里奔跑玩闹,连着那些包裹着彩色纸的糖果、迎着风就能转圈的小风车、没有被抖散的蒲公英和刺刺球。
……
“还有鹅卵石、装在罐子里的蝴蝶、妈妈不允许我玩的小蜗牛。”顾止的眼睛那幺亮,在黑暗里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她的乞求也带着无可拒绝的理所应当:“姐姐,你既然已经给过我这幺多,为什幺剩下的我就不能索求呢?”
顾节痛苦地闭上眼,“这不一样,阿止,这不一样,我们是亲姐妹。”
顾节彷徨地用姐妹这种源自于血脉天生的特性来束缚眼前的妹妹,她本不应当承担这方面的教育责任,可如今就算是想要纠正却早已为时过晚。
顾止沿着她的侧颈咬上她的耳垂,顾节想要推开她,但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是如此无力。小柜的隐秘处藏着一罐药物,标签是BDZ:安定类。
“我从不否定这一点。”顾止说。
她已然被缚在蛛网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