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贝斯单人独奏让在场的人瞬间噤声,顾怜愣怔了一会,才发现台上衣着华丽奔放的乐队竟然是世界闻名的SI乐团。
顾怜不可置信地摇动顾泽行的手肘,手指着舞台上的五个人,傻傻地说:“爸爸,是SI乐队。”
顾泽行点头,说:“你不是喜欢他们吗?”
“嗯嗯嗯!可是,可是他们为什幺会在这里,真的是SI吗。”顾怜兴奋的说。
这五个人的出现明显引起了现场的骚动。宾客们虽然坐在位置上没动,但脖子一个比一个直,目光都落在了舞台上。
SI乐队无论是吸金还是作品质量都能称得上全球第一,开启了宗教摇滚的新篇章。说句俗的,单是演唱会内场门票,就一度被黄牛炒到一张5万。
顾怜从五六年级就开始喜欢SI乐队,家里有一墙他们的音乐CD碟片,还有乐器同款和各式各样的周边。她喜欢上他们的时候SI乐队已经才办完一次让世界震撼的全球巡演,之后除了发专辑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媒体也抓不到他们的消息。没想到,居然,这里能看到摇滚乐界视为传奇的五个人。
女主Alexia唱画着很浓的眼妆,吟唱着顾怜从未听过的歌谣,没有台词和语言。歌声庄重,空灵清透,力量感十足。像是圣母降临在人间的赞歌。
鼓点骤落,合成器,键盘,贝斯,混杂成一首激动人心的曲子。顾怜和在场的大多数一样情不自禁的站起来听,身体不自觉的有小摆动。
达茜亚抱着一把红色吉他上台,和贝斯手Bass斗琴。顾怜知道,Bass的琴技已经是出神入化的程度了,可是达茜亚的琴技居然对比之下没有输给Bass,无与伦比的音乐在他们手中流泄出,一种莫名的兴奋流淌在顾怜的血液里。
顾怜正沉迷在SI构建的音乐世界里面,一个湿热的吻突然落在了她的脸庞上,顾怜转过头去看顾泽行,顾泽行的眼神很惬意自然。
他刚刚亲了她的脸颊,现在却是当作无事发生。顾怜这次才不上他的道,继续听SI乐队那极致精彩的演出。嘴角却是偷偷笑了。
SI唱完三首歌,现场掌声雷动。有一架无人机从空中飞过去,垂挂着长长的拖尾白玫瑰花束,SI乐队取下花束,他们一起献到达茜亚手上,顾怜看到达茜亚的眼睛里似乎闪着泪光。
伯努瓦公爵走上台,他和达茜亚一样,金色的头发,碧蓝色的眼睛,父女两个都是大美人。伯努瓦公爵牵着达茜亚的手走向台上刚刚出现的另外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一件白色的西装,身材高挑削瘦,看上去不苟言笑。他是这场婚礼的新郎斯图尔特。
看着伯努瓦公爵把达茜亚的手放在新郎斯图尔特的手上,顾怜的鼻子发酸,眼睛里也泛起了泪花。这眼泪不是为谁而流,而是感动与这个画面,结婚这件事情的庄重和意义。
顾泽行一只手从背后搂住了顾怜的肩,她感受到温暖回头。顾泽行用手帕将她脸上的细泪擦去。
“真是个小孩子。”顾泽行笑着说道。
顾怜心想:我不就是小孩子吗?爸爸一辈子的小孩。
宾客们都在关注新人的宣誓,顾怜却只能看见顾泽行眼里的深沉。爸爸的眼眸中倒映出的自己是那幺赤裸。她的爱慕,自私,怯懦,卑微,爸爸都看得一清二楚。
“爱哭鬼。”顾泽行刮了下她的鼻尖,爸爸的大手与她十指交扣,温暖的体温从手心一直传送到她的心脏。她释然,她的一切只要交给顾泽行就好了。
婚礼结束,一个身穿鹰纹制服的仆人将顾泽行和顾怜领进了银鹰城堡。穿过一根根高大的罗马柱,走过鹰雕像喷泉,就进入金碧辉煌的内厅。内厅的仆人打开前面门,是一间有3层楼高的书房。
顾泽行让顾怜坐在书房的沙发上等他。他走近书房的里间。
仆人送来了4层精致的甜点盘和红茶就退下了。
顾怜窝在沙发上看这件书房的摆设,看起来主人很喜欢收集世界上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而且出手大方。她随手拿起一本书看,发现就是不久前杂志新闻写的“被天价拍卖的百花集古书”。
爸爸和伯努瓦公爵从里书房出来的时候顾怜已经喝了两杯红茶。爸爸的神情与平常无异,伯努瓦公爵一脸严肃,但擡头瞧见了她,倒是笑了起来。
伯努瓦公爵笑起来眼角有细细的皱纹,他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年纪只比爸爸大一些,仪表堂堂,气质高贵,举手投足十分优雅。
“小怜儿现在这幺大了?”伯努瓦公爵的中文倒是说得及其标准。他看顾怜的目光称得上热切。
顾怜从沙发上站起来,想着回复些什幺。
伯努瓦公爵从西装口袋取出一条包成正方形的蓝色丝绒手帕到她的面前,示意她打开。顾怜接手打开,里面是一条紫宝石鸢尾花手链。
顾怜不解地看着伯努瓦,说道:“这是?”
“你妈妈之前回国的时候落下的,她一直说要过来拿,结果到现在也没有过来。给你,也算是物归原主了。”伯努瓦说道。
顾怜捧着这条手链,眼神迷茫。伯努瓦拍拍她的肩膀,说道:“达茜亚没和你说过吗?”
“说什幺?”顾怜急急问道。
“坐下说吧。”顾泽行做在顾怜刚刚坐的双人沙发上,喝着新换的茶,漫不经心的说道。
顾怜坐在顾泽行的边上,手捧着手帕,看着伯努瓦,要他说明白。
伯努瓦笑容复杂,他坐在顾怜对面的长沙发上,看着顾怜的脸又像是看到了故人的影子,心中戚然。他说起了往事:“你妈妈是在银鹰城堡生下的你,就在三楼。你出生后在这里还呆了一年。”
顾怜还在消化今天这些信息量爆炸的信息,没有出声。
坐在一边喝茶的顾泽行说话了:“怜怜,是赵娥的东西,你收下吧。”
“嗯,谢谢您,老舅爷。”
顾怜把手链包好放在小包里,没有看到伯努瓦听到‘老舅爷’时扭曲的表情。
“那时候手掌还没有莲藕大的小婴儿已经长得这幺大了,”伯努瓦说道:“可惜你爸爸说你们今晚不留下了,不然我带你好好看看你以前的婴儿屋,对了,还有录像带和相册。”
“我的录像带吗?”
“你妈妈拍的,那时候她迷恋上摄影,天天举着个相机拍个不停。”
伯努瓦说着这些事的时候,眼神带着笑意,看得出妈妈和他的关系很好。可是顾怜来到这片赵娥在过的天地,心里却没有任何触动,她该有的不是吗?
“你别不高兴啊,顾。”伯努瓦说道:“我和小怜儿叙旧你都要坐在这听,要是早和你说,那些录像带不就被你盯上了?”
顾泽行面无表情的看向伯努瓦,顾怜觉得爸爸好像真的被伯努瓦的话惹得不快。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女仆进来说宴会开始了。
顾泽行牵起顾怜的手站起,说:“我们先走了。祝达茜亚新婚快乐。”
顾怜和伯努瓦挥手道别。在她出去城堡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她就在在这里出生并且住过一年,她对这里却那幺陌生,像是第一次来。
“怜怜。”爸爸喊着她的名字,顾怜觉得爸爸有些不高兴。
“舍不得走了?”顾泽行说。
“没有,我只是好奇,原来我就是在这里出生的。”顾怜的声音生脆脆地,说这句话没来由让人心疼。
图洛兹傍晚的天空竟然是紫红色的,顾怜想起包中那条紫色的鸢尾花手链。顾怜鼓起勇气问:“爸爸,你知道我妈妈在哪里吗?”
顾泽行顿了一下,低头看着顾怜说:“没有人知道她在哪。你想她了?”
“她又不想我。”顾怜说着这句话,没有自嘲的意思,只是单纯的阐述事实。
顾泽行揉了揉她的头发,说:“不要因为赵娥伤心,她一生只为自己而活。让你了解她,是因为你长大了。”
“嗯!”
顾怜赶走心里那股伤感,她的母亲对于她而言只剩下一个符号,记忆里的母亲连长相都模糊不清了。她从小是父亲照顾长大,他不在乎她的晚慧和疾病,一点一点把她养好养大。上天给了她这幺好的一个父亲和生活,她还能再奢求什幺呢?她不要去想那个太遥远的母亲。她已经够幸福了。
“我只要有爸爸就很好,很好了。”
顾怜手紧紧扣着顾泽行的手,头贴着他的肩膀,她是全心全意的信任顾泽行。
她的亲生父亲,才是她一生的归处,她跳动的心该去想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