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方案调整
距离警署不远的地方出现了车祸,交通科很快管理了混乱的现场,但在救护车赶到的时候伤者已经停止了呼吸。
该说是自求祸事吗?
在下午阳光还亮着的时候就喝的烂醉如泥,直直地撞击在电线杆上,车身严重受损,脸部肌肤被血淹得模糊一片,硕大的冲击力让额角一同变形。
是遭遇了什幺事吗?
手机里的最后一通电话是个匿名的来电,但没有傻瓜会在警署附近作案,只能在叹息的同时感慨死者真是个荒唐的家伙。
我并没有对这件事多加注意,表面上作为机动搜查队的队员早已见过太多车祸,某种程度上警官对待死亡事件难免会习以为常,神经也因为长期的工作压力和环境变得衰弱或者麻木,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考虑。
我想起已经被处理掉的纸条上写着的答案:
【一、利益;二、是;三、否。】
利益这点让我非常在意,我因此快速地想通了即将发生的事情的关键。
既定死亡案件,最根本的特点是其能够对未来极高可能的死亡进行预测,能够从剧作中得到准确的死期以及对死因的预估,而邀请函圈定了能够受邀进入剧作的人,要说如何从中谋取利益......
由于此类案件的受害者没有对案件的基本认知,只要有组织地收集邀请函,主动进入剧作承担发掘死期和死因的角色,到时候以此要挟受害者,以提供帮助让其避免死亡的方式向对方谋取利益,反之若遭到拒绝,也可以故意隐瞒或编造信息。
所以官方才会隐性禁止以团队形式进入剧作,以避免冲突和其中隐藏的黑色链条,哪怕团队内部的相遇能够尽快恢复记忆也同样如此。
现在,对信息加以整合并大胆推测,可以得到以下结论:有公安进行卧底的黑色组织盯上了既定死亡案件的潜在利益,想通过绑走妹妹的形式,从特殊的剧作中推导更多信息。
死亡的特殊性往往能在同一个人身上重复体现,所以存在通过故意制造死亡的诱因来再次打开剧作的可能性,妹妹极有可能因此陷入更大的危险。
哪怕这只是推测,我也不可能忽视这样的可能性,何况一旦案件被完全转手至公安,基本不可能再次插手干预,唯一的机会就是与公安合作,将妹妹安全转移到医院的现在。
我用余光小心地看向此次转移过程中的协作者,两名男性公安人员,姓名不知,其中一名戴眼镜的大概正在用电话向上级进行报告, 语气里有刻意压制的紧张,曾暗地里不止一次注意过我,大概平时有在报告过程中称呼上司姓氏的习惯,但此时却被小心地隐藏。
有些在意。
我故意在他收起电话后递出刚刚从贩卖机买的罐装咖啡,他顿了下想要拒绝,但最终还是道谢后接过。
\"待会儿怎幺安排?\"
我打开自己那瓶,随意地问道:\"我害怕那孩子在紧张的情况下会产生应激状态。\"
\"这就需要你多加留意她的状态,我们会分两辆车进行转移,届时会有一人先行开路,而剩下的人与受害者呆在第二辆车里,进行保护和警戒,请你乘坐第二辆车。\"
他严肃地进行解释,刻意强调多重保护的安全性,我不置可否,心里却更加的担忧。
虽然安排了双重保护,但在有黑色组织的介入下还是难以保证安全,从对方言语中不自觉流露出的忌惮,该组织的实力可见一斑,再加上如果信息来源来自于组织内的卧底,对方很有可能会参与这次绑架行动,到时候一旦和卧底行为产生剧烈冲突,顾及卧底的身份和安全,很难保证公安是否会从一始终。
绝不能把妹妹的性命赌在不确定的选择上。
想到这里,我斟酌着言语提出不同的建议。
\"是否方便让我坐在第一辆车作为诱饵开路,并带一人进行伪装,让妹妹和其他人员假装成去看病的普通家庭,叉开时间分时进入医院?这样反而会安全很多。\"
\"不可能。\"
公安果断地拒绝,紧紧地皱起眉头仿佛下一秒就要进行责问,但与此同时我递出了上司在离开前交予我的行动批准申请。
\"作为警官,就应该不遗余力保护公民,如果您想要妨碍我行使职权的权利,我也会对您倚靠的公安权限进行质疑和投诉。\"
看着他僵持的脸和抽起的眉毛,我进行最后的强调。
\"请您立刻,做出决定。\"
在最后调整转移方案时,他甚至没能在我眼前给上司打电话。
28.狙击手的眼
事后回想,大概就是在那一天,很多事情发生了变化,变得回不到过去,变得于事无补,玻璃破碎的声音不断地在耳边响起,把人拉回很久以前的夜晚。
身处进入组织,终于得到代号的关键时期,诸伏景光在接连不断的任务的重压下,开始不可避免地怀念重要的、无法替代的人和物。
他会在看到苹果的时候想起红色的眼睛,在咬下果肉尝到青涩的甜味时思绪回拢,直到尝到属于核的苦味才停下咀嚼的动作。神经开始麻木,但总有能够放松的时候,单纯摄入能量的咀嚼能够让他暂时逃离随着枪/声响起变得支离破碎的生死。
请待在我的身边,但在我做出选择的现在,没有伸手把你拉住的权利。
用手擦拭冰冷的枪/管时,他也会突然想起童年一切还未破碎时,离家不远处公园里用铁链挂起的秋千。
自己在后面一下一下小心地推,在掌心触碰到后背的一瞬像是把蝴蝶包裹在了掌心,忍不住匆忙地卸下向前的力道,也因此听到了女孩不满的抱怨。
为什幺突然停下?不能再多玩一会儿吗?
她的声音变得委屈,又不想放弃,继续坐在秋千上把脚勾起来,膝盖中间夹着从大腿垂下的裙摆,白嫩的腿一下下前后荡着,短暂停留在空中的那一刻像是再也抓不住一样。
明明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我想再坐一会儿。
幼年的自己会因为这样的话,无奈地把手掌重新贴上她的背,再一次用力推起来。
就最后一次哦。
蝴蝶一次又一次地落在掌心,却从未被粗鲁地伤害,又在男孩的脸小心又不安地贴近的时候突然扇动翅膀,清楚地知道哪怕掌心再次合拢也不会用力,指缝的空隙里能依稀看到天空的颜色。
翅膀的颤动擦在掌心,不断发痒,但即使如此,诸伏景光也愿意为了那只特别的蝴蝶一遍又一遍地摊平掌心,小心地捧在手里,努力寻找恰当的时机碰碰那双脆弱又漂亮的翅膀。
一想到现在他们都已经变成了大人,再遗憾的事情也变得有勇气去改变,因为是大人,所以才能拥有足以改变死亡的力量。
【滴。】
手机响起,是行动开始的短信。
他停下得知组织为了拿捏那些重要的特殊人物,选择插手既定死亡案件后飘忽不定的思绪,推开提前踩过点的天台的门,在确认周围情况安全后解下贝斯包,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狙击枪,结合方位和视角进行最后的准备。
哪怕zero作为情报人员提前得知消息并传给了公安,但在后续自己被突然通知参与的现在,如何合理失败从而尽可能减少组织的疑心就显得格外重要。
由于组织的目的只有绑走受害者女孩一人,考虑到已经提前介入的公安,打上一个信息差,在打伤一名陪同保护人员后还有多余人员的防卫,届时仅仅作为辅助的自己可以以已经引起骚动为由及时撤退,将锅甩给主要实施绑架的行动组,减少一部分的怀疑。
事情后续的变化也在此刻埋下伏笔,但诸伏景光处于长久高压下的神经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等了一段时间后,他瞄准终于出现在瞄准镜里,提前得知穿着的公安随行人员的肩膀,心里带着歉意但依旧果断地按下了板机。
鲜红的血液在下一秒就通过镜头在他的眼里迸发出血色的花朵,但有什幺不对,被击中的肩膀没有完整地把衣服撑起,不对,是故意做了伪装。
他的瞳孔在瞬间紧缩。
于事无补。
蝴蝶的翅膀是脆弱的,哪怕是孩子都能清楚地知道。
别把掌心、尽数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