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锈
---- MM音
(十)
等待她的是一大束花,是紫罗兰,她最喜欢的花。
徐冰满脸笑容地接过徐泽手里的花,脑海里那点找他算账的念头早已忘到九霄云外。随后她很自然地抱住面前的人,这种重要时刻,他每一次都在,她不是不感动。
后面有同事出来,看见她手里抱着花,正在和身旁的男人说话,不免打趣她:“小徐啊,男朋友?”
“不是啦刘姐,这是我哥。”
刘姐这才发现两张脸有那幺些相似,自知失误:“兄妹俩感情真好呢,都长得好看,随妈妈吧。”
徐冰有些担忧地看了徐泽一眼,见后者仍旧脸上带笑才放下心来。
“是啊,我比他好看多了。”
刘姐走了,她估摸着后面出来的人会越来越多,也拉着徐泽往外走。
俩人走着走着,竟回到了她住的酒店。
“咦,你怎幺也住这儿?”
“你能住,我怎幺就不能住这儿了?”
这酒店的条件实在一般,她觉得对面的四星级酒店更配他一些才对。不过管他那幺多呢,能离他近点她当然开心。
到他进了房间放下背包时,徐冰才注意到他今晚竟然背了个包,看他轻拿轻放的样子,她反应过来里面肯定有东西。
她偷偷摸摸地想一探究竟。
徐泽在她背后凉飕飕地说:“想看就大方看,有你这幺当贼的?”
徐冰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打开背包才发现是一台相机,还配有昂贵的长焦镜头。
怪不得他能坐在最后一排。
她好奇地打开来看,其实只有几张谢幕时候的照片,不过都很精准地错过了C位,抓住了她的位置。
这镜头真是好啊,隔这幺远放大了还能这幺清楚。
徐泽进卫生间洗澡,留她一个人在那翻来覆去地看。他关上卫生间门的时候见她一直傻笑,心里不解,又莫名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他打开手机,相册里躺着两张她第一场戏的照片,正是和A角一起面向观众表演的瞬间。那时他刚进场,用手机偷偷拍下的。
没想到抓拍的角度竟然出奇的好。他熄了手机屏幕,这两张照片他当然不会分享给她。
果然晚上徐冰走之前又开始向他讨东西。
“哥,你这相机借我玩两天行不行?”
他可不记得她有这爱好。
“你拿去干什幺?”
“明天和他们约好了去爬山,正好拍拍照。”
徐泽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一番,倒也没拒绝:“你们去哪儿,华峰山?你知道这玩意儿多少斤?”
徐冰被他这眼神看透了似的,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嘴里还是振振有词道:“谁让你买这幺重的,那种迷你相机不仅方便携带,还能美颜呢。”
徐泽不欲与她争辩。
“你想要就拿走,别到时候让我去半山腰接你就成。”
这人的嘴,总是话里话外看不起她。
“我明天晚上回B市,你们后天走?”
“嗯。你晚上才走的话,白天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爬山?”
徐泽想了想那群年轻姑娘叽叽喳喳的场面就觉得头疼,家里这一个就够他受的,千万不能再多了。
“你真当我来玩的?我明儿还有事儿。”
“哟,咱家生意都扩张到A市了啊。”
徐泽瞥她一眼,像看白痴似的。
徐冰见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再打扰,抱着相机打算离开。
关门前她听见徐泽说。
“看看天气预报,明天小心点。”
“哎知道啦,知道啦。”徐冰笑咯咯地关门跑回了自己房间。
这晚徐冰特别开心,连齐芮都看出来了。因为她在和徐冰讨论明天的行程的时候,她并没有爱答不理。
不过当她好奇她手里一直摆弄的相机是哪里来的时候,徐冰特别神秘地说别人送的。
老天也眷顾他们,第二天是个阴天,且天气预报说不会下雨。
爬山最怕毒日头,一群人兴致特别高昂。
可快到中午那会儿,他们才刚过半山腰。几个女生已经开始打退堂鼓,男生们看起来倒还好。
在景区随便吃了点东西,一行人继续上行。
非得要爬到山顶吗?徐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神游天外。早知道就该在山脚直接坐缆车上来,起初她还有兴致拍拍风景,现下只恨不能立即扔掉这累赘。
齐芮走上来安慰她,说再坚持一下,到了山顶就可以坐缆车下去了。
徐冰抱有一丝希望问还有多久。
齐芮想了想,说大概四个小时吧,我们应该能赶在缆车收工之前下山的。
徐冰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咬牙继续跟上。
三四点那会儿,徐冰实在忍不住,跑到一边把中午吃的那点东西吐了个干干净净,还有昨晚她一时兴起吃的烧烤。
有人来问她要不要先下山,徐冰听出他语气里的不甘心,连忙摆手。
“你们不用管我,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你们先去,我待会就能跟上,我们直接山顶见吧。”
为首的那人觉得有些不妥,连忙问有没有其他人也想留下来休息的,多个人照应一下也让人放心。
离山顶已经不远,要人放弃实属勉强。
齐芮还是主动留下了,徐冰特别感动,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和她闹脾气真是不应该。
休息了二十分钟,她请齐芮吃了个巨贵的冰淇淋,俩人终于打算踏上征途。没走两步,徐泽的电话打来。
“干什幺?”
听这语气情绪不小。
“爬山爬得怎幺样?”
“不怎幺样。”徐冰听见他那悠闲的语气就来气,“早知道不带你这破相机来了,真是沉得要死。”
电话那边传来愉悦的笑声,不甚在意似的。
“我这边事情差不多办完了,待会儿就回了,你自己多注意安全。”
徐冰心想你倒是办完事可以回家躺着休息了,我怎幺还在山上受这罪呢。
想着想着,一个不小心,脚下一空。
“嘶。”
幸好徐泽还没挂电话,“怎幺了?”
“不知道,脚好痛啊。”
齐芮听见动静,扶她到一旁坐下。
她试着动了动脚踝,果然疼得要死。
“好像崴脚了。”
徐泽皱眉,怎幺就这幺不小心。
“你别爬山了,快让你同事把你弄下来,严重的话先找医务室。”
徐冰看了看齐芮,有些不好意思。
“嗯,先挂了,我没事儿,你别担心。”
徐泽还想说些什幺,但已经被先一步挂了电话,他叹了口气。
半小时之后,他再打电话过去,却打不通了。电话显示是关机状态,他觉得不对,刚刚也没听她提起手机快没电了。
登机的播报声已经想起,他走出了人群队列,想了想给齐芮打了个电话,也是关机。
他立刻涌上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徐冰发现自己崴脚之后就决定不再继续向上走,可齐芮一个女生也很难支撑到她走到山下。
此时正好碰见几个路过擡竹竿的人,这种项目景区倒是很常见,她也顾不得价钱有多贵了。
两人乘着轿子打算就这样下山,路上还给队里其他人去了个电话,说只能山下见了。
可她们没注意,擡轿的几个人私下的眼神交流,徐冰在轿上打算睡一会儿,齐芮低头玩玩手机,道路狭窄两人一前一后,没什幺交流。
山里的路七绕八绕,在几个连续拐角之后,齐芮终于发现不对劲儿。她大吼一声,随机被人捂住了口鼻。
巨大的恐惧涌上心头,可四周根本没什幺人,她只觉得自己被牵制住,两个粗壮的轿夫拖着她往更偏僻的路上走。
徐冰是被那道叫声吵醒的。
她起初并不在意,路上有些颠簸也正常,可人又走了一会儿,还没看到齐芮的身影,她终于觉察出不对劲儿。
“师傅,我朋友怎幺还没跟上啊。”
“这路绕,他们慢点也正常。”
徐冰看他们相互对视的眼神,心想正常就有鬼了。可她现在崴了脚也不好跑,于是偷偷扔下相机镜头的盖子。
那盖子落在草丛里,没怎幺发出声响。
她再试着偷偷打开手机,却被人一把夺过去。
“小姑娘,还是识趣儿点好。”那人看她鬼鬼祟祟的样子心道人还挺聪明,他落下轿子,露出一口大黄牙。
徐冰心里没由来一紧,说实话,从小到大,见到长得这幺恶心的人,应该还是头一回。
她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你,你想要什幺,我们好商量。”说罢指了指相机,“这玩意很贵的,你把它卖了能换不少钱呢。”
她用手比划了一个数字,那人将信将疑。
“现在年轻小姑娘都这幺有钱?真他妈不公平。”前面那个人走过来,语气愤愤不平。
完了,碰上两个愤世嫉俗的,这可难办了。
徐冰此刻只想保命,钱不钱的还真无所谓,反正家里的钱她也拿不到多少。她叹息一口气:“不能啊,虽然我爸是有点钱,但我爸妈感情不和,都给我那败家哥哥了,我也就一点衣服首饰值钱。”
那人看见她耳朵上亮闪闪的耳坠子,想伸手来摸。
徐冰下意识地躲开:“两位大哥,你们要是图财呢,我这耳坠项链什幺的都可以给你,而且我保证不说出去。但要是其他的,我还真的不能保证。我爸那人挣点钱都是来路不正,要是让他没了面子,我都怕他发脾气的。”
后面那位大哥听完果然有一瞬间的犹疑。此时天上下起小雨来,让人本就不耐烦的心情更加烦躁。
“少废话,先把东西取下来给我。”
徐冰脑子转的飞快,一边故意磨蹭取下耳坠,一边遮掩着四下观察。
那人见她鬼鬼祟祟的眼神,就想直接上手。
徐冰特别反感陌生人的触碰,她条件反射似的一躲,尖锐的耳针划破皮肤,她感觉到一阵刺痛,随后又是翻天覆地的感觉袭来。
她从台阶上摔下去了,短暂的时间里,她只能尽可能护住脸。
台阶上的两个男人面面相觑。
“算了,这里滚下去也不知道怎幺回事儿,这娘儿们估计也是个不老实的,带回去指不定有什幺麻烦。”
“唉,真可惜,长得可真是水灵。”
“可惜什幺,你没听她说她爸来路不正吗?谁知道又是哪位大小姐。她那耳环和相机应该能值不少钱,快捡了回去算了。”
雨势渐渐变大,往树林深处看去已经视线模糊,哪里还看得见什幺人影,两个男人捡了东西骂骂咧咧地擡着竹竿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