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在我的尽力躲避下,我们一直没有碰面。
直到有一天,他步态着急地回到家,连鞋都没换,说是叶致丰出车祸了,挺严重的,让我赶紧跟他去医院。
接着下楼、驱车、到医院,再火急火燎地赶到急救室门口,他这才缓缓开口:“他从郊区工厂视察回来时,那边的马路宽阔,基本没什幺车,所以车开很快,在一个转弯处突然一辆货车冲出来,当场车就被撞飞出去了,还滚了几圈。”
他十指交叉,手肘抵在膝盖,身子向前倾,就那幺坐在椅子上,看上去烦闷、担忧。
我意识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就被带到了医院,突然就跟我说叶致丰伤得很严重,仿佛站在一个冰天雪地的湖面上,四周都是白茫茫的,我找不到方向。
没过多久,医生出来让我们赶紧进去看他最后一面,实在是没办法了,伤得太重了,一块大的破碎的玻璃块直接插进的心脏。
我们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手术室。
冰冷的手术室在通体白灯照射下,显得阴森森,没有生机,四周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空气中还夹杂着手术遗留的血腥味。
叶致丰就那幺苍白无力地躺在手术室上,眼睛就只能挣开一半,嘴唇微颤,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画面带给我的冲击太大了,尽管他对我们实在不算有爱,尽管他没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看到这一幕,我心底还是悲痛,不知道这是对于一个生命逝去的悲痛,还是对于父亲逝去的悲痛。
我不由得望向哥哥,这个时候唯一能与我有情感共鸣的人。
他就那幺楞楞地站在手术台旁,眉头紧锁,嘴唇微张,不停地在哆嗦,右手抓着叶致丰的手臂,忍不住地颤抖着,看上去精神恍惚,连他也不可置信。
接下来几天我们都在恍惚中筹备叶致丰的殡葬仪式,不少他的生意伙伴、朋友来表示哀悼。
叶致丰逝世的消息传了出去,公司股价跌了不少,哥哥一边要管理公司,还要处理哀悼会,眼底的黑眼圈像是有两条黑色的毛毛虫趴伏着。
火化结束那晚我们回到家,望着这个空旷的家,仿佛有什幺东西又少了,让原本宽大的空间进一步放大,宽阔得体会不到属于家的温暖气息。
好像只有我们两个了,只有我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