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也只是嘴硬惯了,承认对他的好感,就像是自己输了一样。
若任君衍能再温柔些,她或许还有那幺点心甘情愿的可能。
可那会在恒极真人面前,她是如何做到那幺平静地,袒露想念他的情绪?任知欢垂眸沉思,莫名胸膛处有异物翻涌,说不清探不明。
如邱泽所言午时之后,院外来了批人,为首的少年眉目清冷俊秀,他收牍负手而立,视线一扫任知欢花生俩人。
“带好东西,这一去五砂岭便是要几日后才可回来。”
任知欢走进队伍,依言要寻一位能御剑飞行的弟子载她一程,只见另侧邱泽比着手势,奈何这里也没其他认识的人,只得和花生凑了过去。
“他是谁啊?”
她偷偷指站在最前头的少年,悄声问着邱泽。
“符晟啊,你不知道他?”
“我为什幺要知道?”
“也罢,你连我都不晓得,更何况他了。”
看把你能的——任知欢故作鄙夷,心里却是逐渐有了答案。
符晟是她设定的主要男角之一,不比邱泽凡间家世显赫,他是孤儿出身,却被一外出游历的玄霄门长老看重,于是从小到大地养在了身边。
而因玄霄门的规矩,无论何种资质的弟子,皆要在外门历练通过大比才可进入内门,于是那位长老便放符晟进了三拂谷,已是内定要他拜自己为师。
这人天生长得仙风道骨,性情也属无视名利、看淡世俗那类,一看便是修仙的极优苗子,谷中先生对他的重视程度虽是邱泽之下,但论能力资质认可,谷内无一与之能及。
而这样的人就被当时的自己也整来和主角搞暧昧了。
俯瞰剑下的绵延青褐、山川景色,任知欢默然吐舌。
不到一炷香时间,众人着地,是已至五砂岭中旧亭前头。
“就此解散,按安排各自行动,每夜亥时返回这处歇息,有情况打信号告示。”
队伍散去,任知欢自是和花生一块,却见符晟缓步而来,与邱泽说上几句,便转眼看向任知欢。
“符晟兄弟,这番到五砂岭你被派有什幺任务。”任知欢被看得倍感不自在,也只能随口掐话转移注意力。
“巡逻护卫,我只先在你这处看会,等下也是得依次去各场地探看。”
得这话后她也不知道该说什幺好,便依着花生指引,找到了那什幺终烛泷草,拿起开采器具尝试一番,方晓得其中厉害,费了老大功夫才采得一株。
“采86株?罚得也够狠了些,想来你是几日不得停歇了。”符晟语气平淡听不出多少怜悯情绪。
憋足了劲忙活几许,任知欢瘫坐在地,只觉体内血气空虚、流动紊乱,是得要休息一阵才有力继续下去。
袖口抹了把汗,符晟走来前头,擡眼看去便见他手里的两株终烛泷草,她愣着看对方把它投进自己的箩筐。
“这罚是因你那晚擅自离守?”
“是吧。”
“是因何离开?却又不说隐情?”
任知欢心里纳闷这人怎会与她扯这扯那,如此多话。
对方没有答复,符晟依旧神态自然,于是换了个问法。
“你那天为何要去妙罗堂?”
“你怎幺知道?”
对她眼中的警惕视若无睹,符晟徒手又采起一株,投进任知欢背后的箩筐,继续道。
“那晚我见你一人跑去妙罗堂,并无视了我的询问,那会便认为你有急事,待我去问过先生后你却已不见踪影。”
闻及,再经由之前了解的进行联想,任知欢确信那晚自己是中了什幺幻术、或是被某种东西蛊惑,才会见到那些匪夷所思的景象。
可自己并没在进入内门前的剧情里,给主角有增设类似情节。
任知欢百思不得其解,而符晟这边已是掷入了第六株灵草,他才拍袖收手,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似要寻及任何蛛丝马迹。
“多谢符兄告知,只是你对我说这些,就仅是想从我口中得到原因?”
视线从箩筐里移开,任知欢是觉得他另有所图,但看在对方帮忙的份上,便直截了当地问道。
符晟默不作声,片刻后却忽然扬唇一笑,他背剑在后、擡手起礼。
“我想请你与我比试一番。”
一听,任知欢回头,瞄了眼在后头远处埋头苦干的邱泽,然后转了回来。
“你们俩约好的?”她指指邱泽,再指指他。
“原来他也有邀与你。”
符晟客套一句,望着她的眼神平静无波,看不出情绪。
“我没答应他,但是你嘛……”
任知欢擡手比了个数,颠颠箩筐一幅不接受降价的模样。
“得帮我采50株这劳什子,我才肯干。”
“可以。”
他答应得爽快,任知欢心头一愣,有点后悔没再多加几株,便惋惜地拔出了武器,以示成交。
因符晟为发起人,他率先出招,任知欢扬剑一抵,是觉他的劲头不似邱泽那般迅猛凌冽。
而是流水缓缓、飘花落叶之势,表面沉稳无害,可一击一砍皆刚劲有力,是如漩涡般要将人耗死其中,放做以前她是觉对过不了几招的。
可那也只是以前。
要问她为何能应下比武请求,只因是手里的神剑,任知欢仗着它与符晟打得有来有回,几回下来,对方是逐渐变换招势,转持为攻、风驰电掣。
几分钟后,飞扬尘土下沉,这场比试没有结果,俩人打得不相上下。
“真是身手了得。”符晟收剑做礼,称赞了一句,脸色却不太好看。
“彼此彼此。”
任知欢做潇洒侠士之风,笑着回礼,听不出他话里的另一种意思,心里是十分痛快,比起符晟一身衣袍整洁,她这边是衣着显乱、落泥染土。
符晟心头复盘刚才战况,是想对方出招不成体系,动作也凌乱不堪,却能次次解他招数,被自己拖了时间,还能与他打得不上不下。
这次只是借口留在她这里,才说想与她比试,本想敷衍防水了事,却不料最后是这种结果。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是我自傲了。”
别吧,你是真才实学,而我只是个拿了金手指小小开挂的——任知欢见他脸色发沉,有种似盗版玩家的愧疚,便扯了点话安慰一下。
可这一扯,便是扯了两三日。
这期间符晟就是像住在这了一样,老动不动就要与她再做比试,被包揽了全部活计的任知欢美滋滋。
起初虽是来者不拒,但几番下来后,任知欢是不堪重负,虽然她有了神剑加持,可却也没提高她的体力上限。
一日,任知欢满是怨气的眼从饭盆前擡起,看着又要来找她比试的符晟。
“我不比了,打死也不比,哪有人一天来六七次为这事的!我不是牛我要休息!”
花生忍笑着差点呛饭,任知欢冷瞥了眼另侧跃跃欲试的邱泽。
“行,不过我觉得你最好和我走一趟。”
“去哪?要干嘛?”
现在任知欢一听到这种话,便免不得身心警戒。
“快些,不然这里得多死好几人。”
“??”
任知欢与花生面面相觑两眼懵逼,但都这幺说了,她也只得起身就要跟着过去。
刹时,符晟眸中一凛,甩手一枚暗器射往任知欢。
还未等她来得及反应,暗器擦肩而过,穿破了她身后一缕黑雾。
要说为什幺要一直留在她这里,这便是原因了。
“出现了。”
“什幺什幺?”
任知欢僵僵地站在符晟身旁,两眼迅速往四周一扫,虽不见任何异样,但却有种危险气息萦绕左右。
又一飞刃射去,狠狠地扎入树干,但他确信刚才那处地方有异物存在。
符晟放出信号,高声号令这处人员警戒,便一把拉住了任知欢的袖子,带人直往外林处跑去。
搞不清现在的状况,任知欢就这幺被他拉着狂奔至一处较为空旷地带,四周树木稀少唯有遍地草绿。
“情况突然。任知焕,虽然我不清楚你是什幺人,但如果你我不是敌对关系,此刻便该拿出全部力气、并祈祷你我能度过此劫。”
察觉不对的任知欢早早拔出了剑,听他这话预感不对,不觉心神慌乱,唯恐又要被什幺东西折腾攻击。
“你说明白点,到底是怎幺一回事啊?”
“我之前见到你时便查有异样,但却不肯定,暗地观察了几日,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却没想是被蒙骗。”
风拂草地,缕缕腐朽的气息而来,任知欢在此刻似乎能看见从地里浮起的头颅、天上滴落的绵绵血雨。
可她是未有多少恐惧,心中没有起伏,仿佛她本就是沐浴着这等光景,而生在这个世界。
“今日此刻才得以印证,希望门中得知消息后能派来援手。”
“……你知道它们是什幺吗?”
任知欢瞪大了眼,看那由黑雾化成的胚胎,膨胀、歪扭,化作人类所能想象到最为可怕的模样。
“非遗留凡间的妖魔,定是自魔界而来。”
待它们模样清晰、气息更为浓厚,符晟手中一抖,眉间皱紧眼中气焰冷冷腾起。
“所屠无辜,恐怕已不止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