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浮对上他漆黑的眼,摸不准他心思和这话的目的,只是顺着他点头,“是…”
“那你什幺都会幺。”
意味不明的语气,沉而寡淡的眸子,绿浮无法揣度他话里的真意,麻木地点头。
就看见他笑了,他本就俊朗如玉,笑起来时更是蛊惑人心。
绿浮见他的笑不带暖意,深不可测,非常的阴险。
她察觉到,但面上不显,仍装作一只流落人间的可怜白兔、无根漂泊待人捡走采撷的浮萍,见他从那小厮手中接过了那一柄油纸伞,撑在她的头顶,笑道:“跟本官走。”
“谢谢大人…”
她装作感激又喜悦地颔首,假意讨好的语气,尾音拖得长,且微微上扬,像故意勾人的幼猫。
谢殿春察觉,真是个会撩拨的主儿,却不知高低、不知羞耻,连他也敢这般明目张胆地引诱,倒是胆大。
他压下心底的轻视,看她的目色转变得更为冷淡。
谢殿春不表露任何对绿浮的看法,只因他在筹谋之事,已经等不得了,他急需要她。
他于是撑着伞,甚至向绿浮伸手。
绿浮瞧着他伸过来的手指,犹豫半瞬,还是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被雨淋得太冷,她觉着他的掌心很温暖。
他撑着伞带她进了府内。
到了地方时,谢殿春将伞亲自收起,抖了抖上头的雨水,才交给小厮,又吩咐道:“让绯月打热水来,给绿浮姑娘沐浴。”
听见这名字,绿浮愣了愣,不承想绯月竟是伺候在他身边的人,那她直接卖了魏潭明的把柄来换在他身边的机会,这事儿岂不是迟早要暴露…
“你认识绯月,”谢殿春似察觉到她在出神,绿浮险些暴露,暗叹自己有些没出息,忙解释道:“不是,就是觉着这名字好听。”
谢殿春笑了下,没什幺意味地瞥她一眼,“是吗。”
绿浮头皮发麻,总觉着他瞥她的那一眼,能看透一切。
他也没等她回话,径直迈进了屋里。绿浮琢磨着,跟上他。
进了屋也不多话,绯月很快来备好热水。谢殿春催促她去沐浴。
屏风后有个大汤池,水面漂浮着应季花瓣,空气里都是鲜花的幽香,绿浮抽了自个儿的衣带,脱下衣裳跨入汤池中。
温热的水源漫上全身,紧绷了一日的精神似乎才得到放松,她靠在汤池壁上,还没完全放松,就听见一道脚步声从外传来。
谢殿春着那一袭月白袍子,一步步向绿浮走来。
虽说绿浮目的不纯,可与他才是初见,就这般一丝不挂在人眼前,她跟过的人也不多,有些紧张,出于本能地往水底下缩了缩,试图用水面花瓣遮挡住身子。
谢殿春在距离汤池三步远的地方就驻了足。他目光落在她的裸体上,看不出任何情欲,“魏潭明乃是皇商,家财万贯,他若是你表哥,怎的要你流落在宿花楼。”
他淡声说:“还是说,你在说谎。”
绿浮早已想好了应对法子,解释道:“我很小时便被送入了青楼,魏表哥是家财万贯,但他帮我是情分,若不帮也是本分。何况我还得知了他铺子里的秘密,他自更不会救我出宿花楼,还要对我施压。”
这话她编造得合理,魏潭明此人本就不善,在京中是出了名的纨绔,恶事做尽,对‘表妹’能做出这般事自然说得通。
可谢殿春将情绪藏得太深了,他俊朗的面上没有一丝异样,绿浮无法揣度他究竟有没有相信这话。
谢殿春静默着,绿浮心怀忐忑地看他,屋内的烛火跃进他眼里,闪着细碎的温光。
他开始迈步向绿浮走近,将那三步的距离拉得没了,才在汤池边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