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玫瑰窗里透了进来，斜斜地打在了神父的脸上。
他有着黑发黑眼，一副东方人的面孔，在这个普遍均是金发蓝眸的国家中，很是特别的一道风景线。
神父低着头坐在椅子上，双手闭合，正在对着他的天主进行例行的祷告。
钟楼的钟声响起，神父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他起身走到大门口，准备迎接来做弥撒的信徒们。
全黑色的神父装穿在张起灵的身上，衬托出他白皙的肌肤，也让他的发看起来更加的黑，有着黑夜般的黑色光泽。
在一片金发当中，唯有一个张启山是与他相同相似的黑发黑眼。
当所有人都站定位子之后，张起灵从口袋中取出，象征着贞洁的罗马领。
在他系上罗马领的同时，擡眸的眼与一直望着自己的张启山有了一秒的对视。
他看见了浓到化不开的阴霾，也看见了恶魔。
在咏唱声中，张起灵移开了目光，用着充满神性的姿态走进了祭台，带领全体信众，向天主认罪，并且恳求天主的宽恕。
张启山嘴唇动了动，好似在说话，又好似没有。
他的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祭台前的神父。
彩绘玻璃上的花纹随着光线印在他的脸上，一半光明一半阴暗，斑斑驳驳的花纹，让他就像是个恶魔在额头上出了畸角，在这个人世间显露了真身。
当弥撒结束后，神父站在洗礼台前，念着祝词，同时以圣水祝福着所有人。
指尖轻点，沾染上些许的圣水，冰凉凉的水滴弹在额头和肩膀上，洗涤了他们心灵上的罪恶。
水滴从他的额头上滑落下来，张启山垂着头，用自己的指尖把滴落的圣水送入口中，然后笑了笑。
果然没有他预想中，那被焰火焚烧灵魂的疼痛。
他垂眸不语，低着头看着神父的脚尖走向了别人，张启山的嘴角逐渐拉成了一条直线，眉头也不由得皱了起来。
这可真是让人感到了不悦啊。
什幺时候他才能享受到那独一份的眷顾？
真想把小神父给藏进了他的地下室里。
张启山不敢擡头，他怕自己一旦擡头，看见了神父对其他人的关怀后，他会藏不住心中的野兽，让纯洁的神父看见他眼中丑陋恶心的欲望。
这时，一个喧嚣声响起，是个男人的声音。
“抱歉，我这手抖了一下，神父你就弯腰去拾这金币吧，反正你们东方人不是早就习惯跪着和人磕头了吗？！”
听见这侮辱的话语，张启山猛地擡头一看。
这个该死的白种猪，居然敢侮辱他的小神父。
酒庄主人约瑟用着傲慢的态度，擡起了下巴，轻蔑的目光扫过了张起灵的周身，停留在他纤细的腰肢上。
这视线藏着让人作呕的恶臭，还有明显的冒犯和觊觎。
同样是男人的张启山，看懂了约瑟眼中那淫秽的含义，他心中的怒火燃烧了起来，把他一双眼睛烧得锋芒毕露，杀意尽显。
张起灵没有在意这个淫秽的目光，他神色自若地擡眸看着那傲慢的约瑟，眼神中有着怜悯，也有着其他的情绪，唯一没有的就是不悦。
阳光下的神父，周身仿佛被太阳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芒，他脸上的淡然表情，更是让这份圣洁有了实质感。
张启山目光痴迷的看着他，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几下，像是要抓取这一份不属于自己的光。
不止是张启山感到了惊艳，就连约瑟也垂涎着神父。
他的目光变得淫邪，止不住地放在张起灵的纤细腰身和圆润挺翘的屁股上。
他走上前一步，想要伸手抓住了神父。
张起灵侧身闪过这冒犯的举动，弯腰去拾那地面上的金币。
在他弯腰的那一瞬间，侧着头避开了落在眼睛上的阳光，眼神往一旁的张启山望了一下。
张启山好似在这一瞬的对视中，他看见了神父的为难，也看见了神父的不悦。
张启山想，这应该是他看错了，把自己心中所想的投射到了神父身上。
他的小神父是不会有负面情绪的。
因为自己会帮他把这些让他感到困扰的人，都给除干净。
小神父就该一尘不染，眼神透澈，世俗的一切都与他无关的那般高洁。
是的，他会除去这些试图让神父走下神台的罪人。
神父拾起了金币，低头用唇瓣轻轻在金币上碰了一下，右手指尖分别在自己的额头，胸口，左右肩上各自点了一下，念出了圣号，然后用着怜爱世人的目光，对着约瑟念出了祷词。
“我们的天父，愿你宽恕我们这些罪人，使我们不陷入诱惑，让我们免于凶恶，阿们，万福玛丽亚。”
“阿们。”
在神父念完祷词后，众人也跟着念出了圣号和祷词，不约而同地将这场小闹剧给忽略了过去。
临走前，张启山站在教堂门口，看着背对自己，正在与神进行祈祷的神父。
十字架的耶稣受难像，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忠实的信徒，用他一贯慈爱包容的表情，看着这个纯洁的羔羊，也像是在保护着他，不受外头那魔鬼的诱惑。
“愿神恕免我的罪，愿神净化我的心灵，阿们，万福⋯⋯我的神父。”
张启山低下了头，用指尖在自己的前额和肩膀上，轻轻的画着十字，他耳语般的声音发出，还没到神父的耳朵里，就已经消散在空气之中。
张起灵听见了一些声响，当他回头过去时，只看见了张启山离开的背影。
拉长的影子在地面上摇曳不定，树枝的影子与他的影子，在地上架构成了一个头上长着山羊角的恶魔身影。
张起灵眨了一下眼，这个恶魔影子很快就消失了，好像是他的错觉一般，让张起灵露出了一抹浅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