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家中何事?”杜竹宜不由得跟着忐忑起来。
“你看。”杜如晦将手中信笺递给女儿。
『速归』
两个大字力透纸背,触目惊心地被书写在信笺中央。
再往下看,另有一行小字写着——
『盼夫君与女儿速归』
看笔迹,确是母亲亲笔手书,可屈指可数的几个字,语焉不详,又分明不是母亲的行事作风。
杜竹宜反复看了几遍,还是不知家中到底出了甚幺事,心中却更是慌乱。
她放下信笺,猜测道:“父亲,会不会是母亲知道了我们……”
闻言,杜如晦皱着的眉头挑了挑,嘴角上勾起一抹温润笑意,饶有兴味地询问道:“若真是被你母亲知晓,心肝儿害怕吗?若是害怕得紧,为父可先行回扬州探看。”
杜竹宜默了默,有些意动。
她咬了咬唇,犹豫着问道:“宜儿不知,父亲希望宜儿如何做呢?”
杜如晦倒不认为是与女儿的私情暴露了,只是与夫人廖一梅成婚二十载,从未见她有进退失据之举,今日这信写得没头没尾,想必绝非寻常事。
眼神落在女儿娇唇上,方才被咬得苍白失去血色,松开后骤然充血鲜红欲滴,让他看着心疼的同时,心中升起一股怜悯之情。
他伸着手,食指弯曲托起女儿下巴,拇指轻轻抚了抚女儿的唇瓣。
爱怜地温声说道:“为父自是愿护着心肝儿,免遭质疑责问,不必尝那担惊受怕之苦。”
那,先不回去?可若家中出了旁的急事呢?抑或当真东窗事发,躲得一时,难不成躲一世吗?也不知母亲是看见她更生气,还是会因她躲着更心寒…
杜竹宜左思右想,仍拿不定主意。
“总躲着也不好…”她喃喃自语,忽而想到一节,心中顿时一紧。
手中薄薄信笺被捏成一团,黑白分明的荔枝眼儿蒙上一层雾气,盯着父亲忧虑地问道:“若是母亲不许宜儿再见父亲,将宜儿关起来,那该如何是好?”
杜如晦哭笑不得,戏里或许可以演得这般剑拔弩张、壁垒分明,但实际生活中,却往往静水流深,让人深陷其中、束手就困。女儿若是只有这一层担忧,于他倒是好办得很。
他俯身在女儿悲楚的大眼儿上亲了亲,而后将这惊弓小鸟的头颅按在胸膛上,轻抚着她的后背,若有深意地说道:“若有这样的事发生,为父必定会将心肝儿抢出来,没人能从为父身边夺走我的心肝儿。”
杜竹宜吃下这颗定心丸,安心不少,只觉得情况再坏也不会坏到哪里去。正要开口说话之际,父亲带着些惆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只怕心肝儿经不起你母亲兄长劝导,自愿与为父疏远。”
杜竹宜愣了愣,双臂在父亲腰后环紧,深吸了口气,摇摇头,如盟誓般轻声呓语:“宜儿不会,宜儿已然对不住母亲,决计不能再辜负父亲……”
杜如晦揽紧女儿,在心底暗叹一声,暗道,有女儿此刻一诺,他也就无悔今生了。
父女二人到底还是决定同行,下了马车后简单收拾行装,备齐人马,日夜兼程地赶回扬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