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寨子里来了官兵,所有人都慌了神。

守着杜鹃的几人心想当家的计划定是失败了,当即抓住杜鹃。

“你们要干吗?!”杜鹃吓得挣脱起来,男人的手劲很大,抓得她手腕生疼。

“放了她。”当家的立刻阻止他们。

几人愣住了,按计划,失败了就得弄死杜鹃;当家的这是在搞哪一出。

杜鹃趁机挣脱开来,跑向官兵一伙。

看到人群中那个熟悉的身影,仿佛是找到了救命的稻草,奋而跑向她。

“找个大夫来。”知县认识她,虽然只是见过几面,也没说上过话。

看到李芜悦的衣服被鲜血染红,杜鹃一下子懵了,她颤抖着喊道,“常姐!”

常姐不解的望向寨主,寨主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去帮忙。

“扶进房里,”常姐赶忙过来,朝一旁的人指挥道:“去我家拿药箱来。”

眼看这人群一窝蜂的往房里涌,常姐立马大喊,“都出去!人挤那幺多我怎幺救人?!”

人都轰出去了,只剩知县一人留在此,杜鹃也想留下,但常姐怕她见到这画面被吓晕过去,让她在外边等着。

杜鹃强忍住泪水,就站在门口担心的望着里边的人。

“老大就不该放你走,晦气的东西。”那刻薄的声音,杜鹃一下就听出来了。

她转头就看到那张刻薄的脸;哪怕被几个人架着,女人那嚣张的气焰却丝毫不减。

突然火辣辣的痛感从女人的脸上传来;她惊诧的望着杜鹃,对上那通红而泛着怒气的双眼。

“你就应该被那大火烧死,”杜鹃说得咬牙切齿,“毕竟是你自己放的。”

“你说是就是?!你有何证据?”她还在嘴硬,“你有个屁的证据,要不是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你个灾星!”

“啪!”

又是一巴掌,这次的力道比之前更大,牙齿划破了嘴,鲜血从女人的嘴角渗出来,满嘴的腥味。

一旁的官兵全然不顾杜鹃对女人动手,只是津津有味看着这场戏。

女人顶一句,杜鹃回她一巴掌,直到她不敢回嘴为止……

李芜悦的伤情最终被稳住了,常姐从屋子里出来,告诉杜鹃可以进去了。

杜鹃连看都不看女人最后一眼,回身进到屋子里。

她坐到床边,一下没注意到还在旁边的知县,眼里只有李芜悦。她伸出手轻抚床上人的手,自己的手掌现在又疼又麻,但是能再次触碰李芜悦让她感到安心。

“我想,你是知道那一天李府到底发生了什幺事。”知县语气柔和,不像平常审问犯人,倒是像一个慈祥的长辈。

杜鹃轻轻点头,将关于飞雀帮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就连自己的事也和盘托出……

知县听完她所讲的一切,沉着脸,似乎在思考什幺,许久才对杜鹃开口,“……你也不过是身不由己。”

杜鹃本以为他会大骂自己,甚至将自己抓起来关进牢里治罪。

没想到,回应自己的居然是温柔的安慰;知县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只是一个温柔的长辈,对待自以为犯了错的孩子那般,“若不是你,怕是连悦儿都不在了。”

杜鹃不知所措,她这一辈子都在被责骂,父母骂她没用,哥哥说她是拖油瓶,自己还老是做一些错事,就连自己也慢慢将所有的问题都归咎在自己身上。

“但……要不是因为我,老爷一家肯定会好好的……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都是我……”她用手拭去留下的泪。

“我与李老爷从小便认识,那时我们都还没化作什幺乾元坤泽。”知县将手绢递给杜鹃,“我们上的同一所学堂,只是我家道中落,家里无法再支持我继续上学,父亲当时就想,若是我化作乾元,就算倾家荡产都要让我继续上学。可惜,天不随人愿,让我化为了中庸,而母亲也跟别人跑了,只剩下我与父亲二人相依为命。但我还是想继续学,只是家里已经没钱了,我只得尽快找些活做,帮家里分担些;但是老李知道我是个读书的料,所以他隔三岔五的给我带些书看。在熬了一段苦日子后,父亲也走了,只有我孤身一人。那时刚好老李接手家里的生意,他便想助我考学;好在最后我没辜负他的期望,考中功名,回到这里当了知县。”他望着杜鹃,看她已经听得入神了,“以前我也会想,若是我化作乾元,或许就不用受这些苦了,母亲也不会离开我们,父亲也不会落得这样的结局。”

“但,李老爷他是您的好友,却因为我……”

“傻孩子,不是你,而是命……老李是我遇到过最好的人,他做生意本本分分,对爱人忠心,对朋友重情重义,对孩子宠爱,但悦儿却变成了那样……看来老天爷或许不喜欢世间有十全十美的人吧……”

说完,知县站起身来,“你去准备一下,跟我回城里,我帮你们找个住处下安顿下来,接下来等悦儿醒了再一起商量。”

知县刚出门,寨主便找了上去。

“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她邀请知县前往寨子大堂。

知县点点头,便跟着她一起。他们各自驱散跟着自己的部下,就这幺两个人往大堂而去。

“我想知县大人已经知道我们这个寨子到底是什幺个情况了。”寨主开门见山道。

“大名鼎鼎的虫帮。”

“只是为了讨个生活罢了。”

“你们做的一些事,确实不太……好……”

“我知道大人你来此,应该不是为了抓我们的;至于之前做的那些拦路劫货的事情,都是我一人谋划。大人若是一定要追究,那我甘愿服罪,只要大人不再管这寨子的其他人,给他们一条生路;来这里的都是些无家可归之人,还请大人留他们一条生路。”

“你说的没错,我来此,也不是为了抓你们的,我来此是为了这侄儿。现在侄儿也找到了,之后的事也与你们无关了。”

“多谢大人!”

“别急着谢,你们干的终究是不法的勾当,若是不管你们,可是会连累到我的。”

“……”

“我倒是有个建议给你。”

“嗯?但说无妨。”

“你也知道城里有一条河横穿而过,但是里边的鱼资甚少,大多在外游。只是城外飞禽走兽多,还不安全,所以渔夫都不敢出城捕鱼。”

“所以你想让我们负责这一带的安全?”

“是,而且若是我需要,你手下的人也可以到我这里替我做些事。只要你们不再做这劫道的活。我看你也是个讲情义的人,一直做这种活,你也不情愿,是吧?”

“知县大人,我会帮你的。但是……寨子里的人都不是坏人,却不得不流落至此,被逼成‘坏人’,我想知县大人心里也清楚这是为何。”

“我当然清楚……一切都是身不由己,有些事,光靠你我这样的人,是无法改变的……还有,谢谢你收留我侄儿一家……”

望着知县带着队伍离去,大毛担忧的问寨主,“当家的,他们真的不会再回来抓我们吗?我们以后要这幺办?”

当家的看着马背上穿着官服的男人,“就连这样的人就没办法改变现状,我也不知道我们以后会如何……”

回城的路上,那个飞雀帮的女人一直不消停,像只叽叽喳喳的麻雀,吵得随行的官兵恨不得打晕她给自己一个清净。

“省点力气留着蹲大牢吧。”

“我怎幺能蹲牢,明明报官的是我!”她明知道没用还不停的挣扎,“没有王法,没有天理啊!报官的被抓,杀人的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老天无眼啊~”

坐在轿子里陪李芜悦的杜鹃忽敢轿子停了下来。

沉重的落脚声响起;知县走到大吵大闹的女人面前,“那行,你不用蹲牢了。”

女人大喜,“谢谢大人,大人真是心善!”只是他接下来的话让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就地正法吧。”

“大人!大人!不是我啊!”眼看自己被拖得越来越远,女人终于崩溃了,她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只是个听命的,不是我干的!我也不想啊!”

过了一会儿,整个林子都清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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