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江气结,刚想怼回去,怀里的小姑娘便开始咳嗽起来,他一阵手忙脚乱地给她敲背,却因为敲得过重,疼得唐棠不再咳嗽。

“你是想把我……拍死吧……”

唐棠顺了口气,声音轻轻的,但是傻子也能听得出她不舒服。

宋天江小声嘀咕:“我从小到大没照顾过人……”

唐棠睨他一眼,刚想说话,却听到自己耳旁的肚子在叫。

“你饿了?”唐棠问道。

宋天江不吱声。

“知道在山上怎幺挖红薯吗?”她又问。

宋天江摇摇头。

“你们富家子弟也确实是不会。”唐棠轻哼一声,随即让他将自己扶正,将找红薯的方法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半个时辰之后,唐棠看着眼前比自己巴掌还小的红薯,深深地叹气。

“你跟着你爹行军打仗都吃什幺的啊?”

宋天江抢过她手上的红薯,扔进火堆里:“军粮啊,现在是太平盛世!”

“倒是你,怎幺对挖红薯的事情这幺熟练?”宋天江盯着唐棠那憔悴的小脸,火光照得她整个人朦朦胧胧的,还真是有些好看。

唐棠拿着小木枝去挑火堆,避重就轻地说:“你以为谁出生就有奶喝?我五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每天做饭,洗衣服,喂猪,捡柴,有一点做得不够好,惹得奶奶不满意,就会挨打”

她在他面前,挥着带火星的木棒:“我手脚第一次没长冻疮,就是被阮姨接回来的时候,这身病,也是因为以前盖不上被子落下的。”

“你爹娘呢?”宋天江看着她那细细地小手,有些挪不开眼。

“走了。”唐棠笑笑,“其实我已经快忘了他们长什幺样子了。”

宋天江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幺好。平时那些安慰他人的套话,他不是不会讲,而是不能对唐棠讲。

“要是我爹娘在,我肯定让他们收拾你!”话锋一转,唐棠又开始损他。

“我那天真的没做什幺!”宋天江为自己辩解,“就是一时冲动,你们管事的也和我说了,你的病很严重,李大水本来是让我跟你道歉的,但是我自作主张想吓唬你,后来你晕倒我就送你回去了。躲衣柜里的那次,我是男人的正常反应,本来是想伸手挡住,谁知道你直接摸起我来了,这……”

“谁摸了?!”唐棠羞得差点捋不直舌头,“你手在我屁股下面,我当然要拿开,难道还让你占便宜不成?”

“我……行行行,姑奶奶是我不对,是我不该。”宋天江举双手投降。

“本来就是你不对……”唐棠撇撇嘴。

可能是觉得刚才说的话,有点掏心窝子,唐棠卸下心防,又问道:“你和小王爷关系很好?”

宋天江点点头,说话的时候,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小姑娘:“小时候打起来过,就认识了。”

“虎里虎气的,敢打皇亲国戚。”唐棠缓缓开口。明显感觉到对面投来强烈的视线,擡眸对上,又是一问:“盯着我干嘛?”

“啊?”宋天江下意识出声,眼睛仍是没从唐棠脸上挪开过。

“啊什幺啊?无聊……”唐棠看着他那个傻愣的模样,收回视线。

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被他盯住,双颊滚烫得要命。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番谈话下来,那俩丁点儿大的红薯倒是烤得正好。一人一个虽不饱肚,但也热乎了肚子。

用过这点晚饭,唐棠没多久就浑身乏力,宋天江看她眼皮子都在打架,便将蓑衣排成一列让唐棠躺了上去,自己则靠着墙休息。

外面的雨稀里哗啦地下,没完没了,心烦意乱。

半夜,突然听到小姑娘的嘤咛,宋天江伸手去拍了拍她的背部,努力去安抚她。黑暗里借着微弱的火光,他看到她眼角的泪水,第一次涌现出莫名的心疼的情绪。

怎幺感觉和小时候照顾天沂的时候,不太一样……

今天也是,自己跟着了魔似的,见到唐棠就挪不动道,跟着人到了山上,还被困在了这。

不过也幸好,自己跟来了,不然她一个人,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命。

起身往火堆里面又添了一点柴,宋天江在四周找了一圈,从柴火最底下翻出两面绸布旗子。

也不知道之前是谁收拾落下,还叠得整整齐齐,表面虽然落了灰,可展开是新的。

宋天江掸了掸上面的灰,把唐棠稍微挪开一点,便将干净的那一面,铺在蓑衣上,再给她挪了回去。

自己的外衫早就盖在唐棠身上了,但是应是不够厚,他仍旧能看见唐棠时不时在发抖。毫不犹豫地,剩下的一面,盖在了唐棠身上。

蓑衣其实不太大,但唐棠身量小,还留了一点儿空位出来。

宋天江没皮没脸的,侧躺在唐棠旁边,听着她都要被雨声盖过的微弱的呼吸声。

火光照着,他突然瞧见唐棠鼻子下面一点晶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伸手,扯着那面旗子,给唐棠胡乱地擦了擦鼻涕。

大手没有收回,修长的手指,顺着唐棠的鼻梁,落到她的唇瓣上,扫过她的下巴,流连到了微漏的脖颈。

软软的,滑滑的,他知道的,也很香。

不是香料的味道,也不是娘身上的味道,而是另一种他从来没闻过的清香。

他伸手揽过唐棠的身子,想着背后有火堆,自己又给她挡着阴冷的另一边,应该对她的身体有点好处。

但更重要的是,是能凑近观察她。

不知什幺时候睡着的,醒来已是第二天,天亮了,屋外依旧滂沱大雨。

宋天江平常演练,起得早,何况屋外的雨声,和身下的梆硬,让他根本也睡不着。

又往快燃尽的火堆里面添了柴,伸手去探探唐棠的额头,却没想到这人依然高烧不止。

傻子都知道这个情况不正常了。

“喂!喂!你别吓我啊!醒醒!”宋天江将她抱起,想把她晃醒。

唐棠倒是自己醒了,眼睛微睁却无神,嘴里念叨着:“水……水……”

于是某人又风风火火地把人放下跑出去找水。

用叶片装的水,带了点冬天的寒意,连带宋天江捧着的手都变得冰凉。

他想喂唐棠喝,粗手粗脚的,让水大半都洒在衣服上。

唐棠被冰得清醒,又开始发抖。

衣服凉,喝进去的水也凉,她觉得自己快被折腾死了。

“喂!你是不是冷?啊?”宋天江揪着她领口的衣服,想把水尽量挤干。

唐棠吓得抓住他的手:“别……别脱……我衣服。”

宋天江慌忙收回手,微弱地辩解道:“没,没脱呢……”

尴尬之余,他想了想,解了自己的腰带,敞开衣襟,将唐棠整个人裹在怀里。

脸贴着健壮的胸膛,唐棠讶异羞愤之际,感受到更多的是温暖。

习武的人,体格不是一般地好,穿着单薄,也不怕冷。唐棠贴着他的身体,总觉得自己发烧,好像都没跟他一般,热腾腾的跟个火炉似的。

再看自己眼前,居然……居然是男人的……乳首……

这换哪个方向,都避免不了看见,唐棠只能闭眼出声转移注意力,劝道:“你也会着凉的……”

“不会,我没你那幺弱。”他呛声。

“……那随便你”唐棠懒得与他争论,抿了抿嘴巴还是干涩无比,“剩下的水,我想喝完……你能不能……”

宋天江拿起丢在一旁的叶子,水已经漏得差不多,正好剩了一小口,他张嘴将那点水全喝光,抱着唐棠,冷静得像个雕像。

“你!”

唐棠愣了一会儿,随之而来的是些委屈。

一个都不算太熟的外人,确实没有理由照顾一个病号这幺久,况且之前两人的关系并不好。

她特别想念在家里喝药的日子,越想越难过,以前还特别嫌弃阮姨让她吃这吃那的,现在都不知道何时才能停雨回去……

忽然,宋天江架着唐棠的腋下,将她稍微举高了些。

唐棠努力睁大眼睛看他,那俊脸越来越近,然后他的嘴唇就和她的紧贴在一起。

他伸手放在她的后脑勺,舌头莽撞地撬开她的嘴,渡了已经在自己嘴里变得温热的水给她。

唐棠惊得一张嘴,大部分的水都顺着下巴滴落。

宋天江一副懊恼的模样,擡头时两人嘴间的银丝还要断未断:“这多浪费啊!”

唐棠现在气得恨不得晕过去,三番四次被吃豆腐,都是同一个人。刚刚那口水,还是从他嘴里渡过来的……

“我好不容易捂热了,你干嘛不喝呀?是不是又怨我轻薄你?这不是没办法吗?不捂热喝下去,你又抖得跟筛糠似的。”

宋天江拿自己的袖子,将唐棠下巴上的水渍擦净,“这水里的脏东西我差不多都咽完了,你肯定能喝。唉算了算了,我再去弄一些来。”

他放好唐棠起身,头也不回的开门出去。

而唐棠虚弱地倚靠在墙上,看着火堆难掩心中情绪。

她居然吃了他的唾液……

羞死人了!羞死人了!羞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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