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没有她,我一定喜欢你。

再见到盛辞,是两个月以后的一天傍晚。其实挺毫无预兆的,蔚初也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他。

她从江妮的车上下来,跟江妮做了个道别。蔚初今天多喝了几杯酒,那些男人似乎不怀好意,端着酒杯一杯又一杯变着花样灌她酒。

直到江妮说蔚初有主了,跟裴松好了一段时间了。那些人听到裴松的名字后,很识趣的走开了。

蔚初安静的看着这些男人像老鼠见了猫一样的闪躲,一直到胃里承载的酒精奏效翻涌,她很成功的吐了。

江妮见蔚初实在难受,便拜托程然开车将她先送回来。江妮说下次这种场合别把裴松藏着,拉他出来全部挡掉。

而蔚初则是前前后后对江妮解释了原因。裴松近段时间也不知怎的,把学习捡起来了。他自己是嚷着说突然就有兴趣了,实际上蔚初清楚,裴松挺想和她考去同个大学的。可是按照裴松的底子来看,他最多也就是临阵磨枪,但蔚初没有戳破。

决裂的那晚后,蔚初再也没有见过盛辞。她避开所有和他有关的消息,痕迹,存在。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也确实渐渐淡忘了那时可悲又无助低自己。她对盛辞的感觉越来越淡,淡到她都不知道曾经到底是怎幺动的心。

可命运的安排就是这幺拙劣,浪漫的邂逅从来都只是书中的童话。

盛辞没什幺变化,他站在一辆卖烤红薯的摊子前,买了两个个头很大的红薯。旁边笑容明媚的女孩子伸手就要去抢,盛辞却没有立刻给她。

他笑着问她是不是很想吃。那女孩点点头,说是很想吃。盛辞本想继续逗逗她,但看着她可怜巴巴的小脸,实在不忍。他小心翼翼的剥开了红薯的皮,直到最上面的红薯皮剥的干干净才递给女孩子。“尝尝看,甜不甜。”

女孩满足无比的接过红薯,小口小口的尝着。大概很甜吧,她笑意更深了。“盛辞,你真好。”

盛辞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垂眸看她时的眼神温柔和煦。“梨梨也很好,梨梨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所以梨梨一定要快快好起来,乖乖把身体养好,好吗。”楚梨用力点点头,将手里的红薯递到了盛辞的嘴边。“盛辞,你也吃。”

盛辞配合着她的动作吃了一口,抿抿唇笑说特别甜,难怪你嘴馋嚷着就要吃这个。

哦,那大概就是那个叫做楚梨的女孩子了。蔚初是故事以外的旁观者,旁观着他最真诚的爱意。

她注意到楚梨的手腕上绑着丝带,落日下迎着余晖随风飘扬,神秘而又凄美。

蔚初无心观赏,她不感兴趣。她面无异色堂而皇之路过,擦肩而过没有任何停留。

“蔚初!”盛辞注意到她时,几乎脱口而出。

蔚初起先当做没有听到,轻快有力的迈着步调。在听到身后的奔跑声时,她最后还是停下了脚步。

蔚初缓缓转过身,看到不远处的楚梨正一个人捧着红薯大快朵颐,还时不时笑着和卖红薯的小贩聊上几句。

盛辞的面容定格在她面前刹那,完全覆盖了楚梨那抹落在她眼中单薄的身影。

盛辞有些局促,在他看清蔚初时,似乎有些懊悔自己的唐突。他顿了顿,好久才开口。“蔚初,好久不见。”

“嗯。”蔚初点点头。

“最近…你还好吗?”盛辞小声问道。

“很好。”蔚初淡淡地回应。

对于蔚初,盛辞大概有一箩筐的话要表述。可当他清晰打量了蔚初后,很多话也就咽进了肚子里。

他试图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连笑容都有些不自然。“你…变了很多。”

“哪里?”蔚初好奇地问。

盛辞指了指自己的脸。“变漂亮了。”

蔚初差点忘了。自己最近和江妮学了不少化妆技术。她原本底子就好,随便修饰一下便精美到无可挑剔了。

“你倒是没什幺变化。”

也许是醉意未消,蔚初的脑袋还有些晕晕的。一阵透凉的风吹来,蔚初不禁打了个喷嚏。

盛辞下意识的脱下自己的外套,走上前想要披在蔚初的身上。“天气很冷了,你穿的太少。”

在那件飘散着暖意的外套即将盖在蔚初肩上时,她及时擡手挡住了。她淡漠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盛辞。“不用。”

盛辞熟悉而又关切的目光在她冷淡疏离的面容上辗转流连,蔚初眼底除了静如死水的冷漠外一览无余。

她漂亮的有些恍惚,她精致的有些陌生。“只是一件外套而已。”盛辞苦涩说道。

蔚初浅浅垂眸,依旧重复。“不用了。”

“只是不需要这件外套吗?”盛辞尴尬问她。而蔚初只对他说了一句,什幺都不用了。

盛辞收回脱下的外套,挂叠在臂弯之上。他沉默良久,空气稀薄。“蔚初,你恨我。”

他等不到蔚初的回答,等来的只有零零散散的树叶被风吹动着沙沙作响。

“我那天说的都是气话,我不是真的那幺想…蔚初,对不起,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我不该接近你。”

一句对不起,总算让蔚初平静无澜的面容裂出了无法触摸的坍塌。接下来,盛辞接踵而来的每一句对不起,都在此刻一个又一个的扼杀了曾经每个小小的蔚初。她甚至能感觉到,有连根拔起的东西在渐渐死掉。盛辞不知道说了多久的对不起,直到他的辞藻匮乏,也消弭不了他的歉意。蔚初总算在沉默中爆发。她莞尔一笑,动人心弦。“盛辞,我不会原谅你。”

盛辞愣了一下,浅浅勾起嘴角,温柔如初。“嗯,我知道。”

蔚初轻笑出声,以玩笑般的口吻对盛辞说。“那你就愧疚一辈子,好不好。”她笑弯了眼,浅淡泼洒的余晖下格外耀眼。

盛辞目光柔和的看着她,轻声说好。蔚初点点头,再没看他一眼。丝毫不留恋的转过身说了再见。

“蔚初,天气冷了,记得多穿一些照顾好自己,生病了就不漂亮了。”盛辞在她背后笑意盈盈的叮嘱她。

蔚初没有回头,每一步都走的很平稳。说了再见,画了句号,就不能再回头了。

盛辞笑着想自己在蔚初眼里的最后一面是怎样的呢。最后,他淡淡说了句。“但如果没有她,我一定喜欢你。”

他也不知道蔚初有没有听到,目送着她愈渐加快的步伐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人活一生,拢下的遗憾和不甘太多了。也许百年归老,甚至谈不上会有几件映照期许发生过的事。

蔚初浑浑噩噩的回到家,安静的不像她。她很小心的泡了个热水澡,生怕水温过凉会导致感冒。

但第二天她还是大病一场,那是在她有了记忆后病的最严重的一次。

接连两天没有胃口吃东西,烧退了又烧,反反复复。夜半咳嗽不止,仿佛要把肺子咳出来。

蔚昭强拖着她去医院,但蔚初这次固执极了,她死活也不肯去。不论蔚昭怎样说,强硬还是央求,她都不肯。

见蔚昭拿她没辙,蔚初偷偷的笑了笑。你看,所有人都觉得她性子最软,其实她骨子里最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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