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忱面无表情听完,认真问温湛:“孟密土司有三个老婆四子六女,长女次女早已嫁人生子,小的两个年纪尚幼,三女儿给了莽应里作妾,手上适龄待嫁的只有第四女,他这时候不是应该把这个女儿嫁给莽应龙,作两手买卖吗?”
温湛无语,嫌弃地反问:“会不会是因为人家老爹疼女儿呢?你没听见是他闺女自己吵着要嫁你嘛。”
“呵,疼女儿能送出去给人做小老婆?侄儿家有娇妻,无福消受,不如世叔毛遂自荐,您官大,鳏居经年,那小姑娘性子爽朗,人也算得上漂亮,就是黑了点,您若娶了她,既可为大郑与番邦缔结姻缘,又能添个照顾冷暖的房里人,一石二鸟,岂不是好?”
“胡说八道,岂有此理!我今日见过那个女娃娃了,且不说年纪太小,你温叔叔我娶妻,长相什幺都好说,唯独这身板啊,得像个女人,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龚忱若有所思琢磨温湛的话,随即恍然大悟。
“您喜欢奶大的女人。”
“……不错!”温湛脸皮厚,坦然承认。
“退一万步,就算不大,也决计不能小!”
“噗!”龚忱禁不住笑出声来,回想那个少女,人又瘦又小,胸脯像十一二岁的女童,才刚开始长那种,别说温湛,连他也没法把她当大人看。
“小侄我也不行,实话实说,我喜欢长得白的……白得像只小雪人,碰一下都怕她化了。”
“你不如直说喜欢你家的奶娃娃夫人。”
“不错,所以这门亲,还得世叔上。”
“去去去!没大没小,尽讨嫌。”
两人没个正经,互相揶揄打趣,但从一开始,温湛就没想过答应对方。
龚忱可是当今皇后的同胞兄长,还是蓝鹤的心头肉,龚老头最有出息的一个儿子,不要说留他在孟密,哪怕土司家的女儿愿意外嫁给他做小,龚家人肯定也是看不上的。
他不能暴露龚忱的皇亲身份,便以大郑军法不可临阵娶妻为由,婉拒了对方,让那女孩等仗打完再说。
有龚忱这个得力助手,温湛轻而易举策反几个大土司,以宗主大国不忍坐视莽应里逆天而行,侵占屠戮周边诸土司藩国为名,应大郑天子之命,举兵讨伐元凶。
暴虐好战野心勃勃的莽应里失道寡助,温湛屡战屡胜,仅花了两个月,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败东吁国,生擒国王莽应里,顺利得令举朝上下咋舌。
在大郑与诸土司的扶持下,弟弟莽应龙继承王位,将兄长侵占的领土物归原主,陇川木邦那些土司,再度归顺大郑,俯首称臣。
捷报传回京师,昭仁帝龙颜大悦,下旨颁诏封莽应龙为国王,并赐以属国印诰,诸土司擒贼有功,各有封赏恩赐。
因为这个喜讯,皇帝精神好了许多,大有康复之象。
小皇后挺着个大肚子,高兴地抱住恪桓的胳膊。
“太好了!这幺快就打完仗,那我三哥马上就能回来啦。”
“怕是还要再等上数月,你看,这是你哥哥的奏疏。”
龚纾从他手中接过,认真阅览,原来是兄长对战后南疆防御的筹谋规划。
“……朝廷宜图改土设流;平定之余,更宜筑关建堡,设大将旗鼓,以控制要冲;立诸司衙门而为犄角。随行屯田之策以足食,而财可使富,保障坚于未形;又练土着之丁以足兵,而力可使强,边境庶几无患……”
“龚忱办事沉稳仔细,难为他能有此远见,为今后的防务思虑周祥。温湛的奏报里说,他在战前屡屡亲自深入滇南腹地,查看地形,刺探消息,为我军犁扫敌寇做下万全之备,此次大捷,他功不可没。我已下令命温湛先带兵押送莽应里班师回朝,龚忱多留些时日,授赞治尹,升云南参赞,协管军务,重整南疆后防,这件事必须依仗他来办。”
小皇后放下奏疏,无奈叹气。
“可如此一来,他就未必赶得上孩子出生了,怪我没早些告诉舅舅,我家那个奶声奶气的三嫂,也有身孕了。说起来这孩子,比我们的小龙儿晚来几个月,若是一男一女,要不要定个娃娃亲?”
“……想得倒美,你肚子里这个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依我看,你还是先问问你爹的意思,再来做白日梦。”
恪桓一盆冷水浇灭了龚纾的“白日梦”,她认真想了想,确实,别说她爹,就算她哥,也绝不会应允这门亲,龚家上下全都看不上她的后位。
没戏。
另一边,龚忱也收到了妻子曲鹞寄来的好消息。
他归心似箭,早早收拾好行囊,只等朝廷一声令下,便可飞奔回京,陪伴身怀六甲的爱妻。
不曾想,由于上表的谏言太得君心,等来的却是授勋与升职。
再胸闷,他也不得不继续滞留外邦,在滇南腹地、东吁国与诸土司边境交界之处,指挥督管战后防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