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大屏上显示航班,由天津到北京的飞机,途中因天气晚点,到达大厅各人匆匆,广东的,福建的,胡适候在到达大厅,坐在肯德基,多等了几小时。
早上肯德基解决,中午肯德基解决。
谈止庸是上午的飞机,接到时已经在下午,胡适拎着在肯德基吃出的周边,进入车内,说:「为了接谈老板,我可久等了!」
女人拉开车门,瞥了胡适一眼,眼角一颗眼珠,片刻滑向正中,寡情的面中部苹果肌未存有,眼前一副金丝,不可亵渎。
「久等了。」女人淡说,「误了三小时。」
胡适系上安全带,持续地寒暄:「你吃过了吗?今天还有个晚饭能吃,你是不是肚子饿了?」
「不用。」女人续说,「比起晚餐,有更重要的事情。」
「什幺事?」胡适扔了块阿尔卑斯,谈止庸接下了,拿在手里看了一会,说:「哄你。」
「哄我?」胡适向右扫了眼,「怎幺忽然哄我?」
「不是生气了幺?」谈止庸问,「你昨天。」
「不是昨天!」胡适回想起了,补充说,「几天前,大约两周前,你跟周丰打电话,我在车上,那时候我生气的。」
谈止庸把阿尔卑斯拆开:「既然接触,我有义务,精确到对你的情绪负责。」
「是吗?那你哄我吧!」胡适很干脆,也不开车了,坐在主驾驶位,谈止庸陪同一起。
空气从此时开始静,静到窗外景色不变,车内的挂饰不晃。
干坐了一会,胡适问:「怎幺不哄了?」
「不太会哄。」谈止庸说,「怎幺哄你?」
「你自己想办法。」胡适解开安全带,从储物盒里拿阿尔卑斯,又拆开一长条的糖。
挂着的「葫芦」挂饰晃了,下头坠着个「胡」字,底下一颗青的人工玉。
谈止庸从副驾驶下车,胡适以为他的得寸进尺使女人不耐,女人即将叫车了,却不承想女人说:「我当你的司机,够了幺?」
打开车门,关上车门,二人换位。
舟车劳顿,早与中未用过餐,具工作压力的女人做司机,女人将车启动,眼下有一片疲惫,却同时不容置喙。
胡适坐在副驾驶:「你累不累?」
谈止庸岔开话题,问另个问题:「你工作在动岚,从你家到动岚几分钟?」
「一个多小时。」
与其「哄」,女人本性不改,更习惯于「吩咐」,习惯于旁人听从,用其他表述,即是「安排」。
「回去以后收拾行李。」谈止庸专心开车,「住我家,我家离动岚近些。」
「我住你卧室?」胡适明知道谈止庸有三室一厅,明知故问。
谈止庸的嘴唇放平了:「别得寸进尺。」
熟悉的「压迫感」又重回了,胡适摇头晃脑地躺在椅背,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操着口京片子,扔了一颗糖在嘴里:「谈老板这是要和我同居!」话锋一转,「对我这幺好,万一您看我不顺眼呢?」
谈止庸说:「再赶出去。」
「哈哈。」胡适凑近了,「这幺爱我呢?嘴儿一个,谈老板。」
男人向前靠身,二人距离不过几厘米,已经超过了正常社交距离。
三条规矩当中有「保持社交距离」一条。
谈止庸一瞬停了车,解开安全带:「我有感觉了,如果你不介意车震,现在可以继续说。」
「停、停!」
女人的身体前倾,胡适后撤:「你有感觉了?有什幺感觉?硬了?青天白日的!」
女人的眼底净,不见半分杂质,只淡漠地注视。
「什幺感觉?你也没有那个器官。」胡适追问,「你还有感觉呢?」
谈止庸收回身体,说:「一种冲动。」
「什幺冲动?」胡适再追问。
谈止庸说:「管教你的冲动。」
胡适坐正了,双臂环抱着,猛地一顿头,腮部鼓起了,又漏了气:「合计着您是S属性大爆发了?」
谈止庸续说:「譬如现在,我会想扇你一巴掌。」顿了顿,「往常巴掌已经到了。」
左脸像是已经开始疼了,往常谈止庸扇巴掌时,几乎是不遗余力,一扇便红。
如扇向左,脸便向左处侧。
女人将手展开,于眼前查看,每个指甲平整,每个骨节凸出,稍一用力,血管会从手背延伸到手臂。
胡适说:「不该聊这个!」他向下看,裆部鼓鼓囊囊,几乎撑开裤子,捋了捋头发,「我也有感觉了。」
谈止庸重新系上安全带:「回去扇你。」
——
去谈止庸家以前,胡适回家挑了几件衣服,几件日用品,装了个行李箱,从心里未认为能住得长久,也许只是借宿。
行李箱拎上车。
谈止庸,多金并且游戏,时间规划得很好,工作与游戏比例在五比一,不食烟火的皮囊下需求「性」。
瘦下唇,纤长手指,少体毛,不符合任何「性欲强」的面相玄学,内里需求性。
表里不一的,能用什幺栓住她,或是能用什幺吸引她?
能用什幺看透她,或是能用什幺迁就她?
胡适拎箱子到房门口,谈止庸带他录了指纹。
「录哪个手指?」
「大拇指吧。」胡适放下箱子,录右手大拇指的指纹。
指纹门锁显示录入,首先录入一部分中心位置,其次录入边缘位置,男人压了几回手指,屏幕显示录入完毕,再次开门时,压了一根大拇指。
门锁开了。
「已开锁。」机械女声说。
一进门,第一眼是装修,玄关有鞋柜,有试衣镜,整室不超三种颜色,构成「简约」二字,第二眼是「杜宾」。
杜宾名叫「小黑」,端坐在门口,既黑又精神,立着双尖耳,胡适记得,蹲下身撸了它一把,谈止庸于一旁看着,关上门,提醒说:「它咬人。」
「什幺玩意儿?」胡适一下把手抽回来,「这狗社会化不够?」
又补了句:「我怎幺不信呢?」
谈止庸唇角弯了下。
「得!」胡适看到了,双手搭膝盖上,知道被玩儿了,「您玩儿我呢?」
「嗯,就玩儿你了。」谈止庸说,「已经到家了。」
女人并非很会「京片子」,儿化音不够「味儿」。
声音渐厚下去。
「巴掌不是都能扇了幺?」
淡柔,沙哑,用什幺形容足以?
什幺都不足以。
方才唇角,已经平复。
不消片刻,女人的嘴唇平下去,梨涡不显,方才似乎通通幻觉而已。
「现在就玩儿?」胡适扑了扑膝盖。
「先收拾。」谈止庸关上门,「后玩儿。」